程蕪從自助餐桌上取了一些糕點和水果,倒不是她看不上這裏的飯菜,而是她看著那一盤盤色香俱全的精致菜式,突然就犯起了選擇困難症,不知道選什麽,幹脆就不選。

等她端著餐盤回到餐桌上的時候,季如洲也踩著慵懶的步伐回來了,他沒有選擇讓廚師現做,而是從自助菜式裏挑了幾個菜,身後的侍者推著餐車,將他選好的菜品一一擺上桌,還放上了一盆兩人份的米飯。

程蕪看得瞠目結舌,一雙桃花眼眨了眨,仿佛在說“你怎麽要這麽多?”

其實真正說起來,季如洲要的菜也不是特別多,因為考慮到實際用餐需求,每個盤子裏的菜都隻有很少的分量,根本滿足不了一個成年男人的胃口,所以幾個菜加起來,大概也就是兩三人份的樣子。

雖然季如洲喜歡看她一副少見多怪的模樣,但也還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幫你也一起點了,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吧。”

程蕪沒有推辭,打眼一看,桌上的菜都是自己愛吃的,不知道怎麽的,手上的筷子突然就下不去了。

“怎麽不吃?”季如洲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程蕪搖了搖頭,避開他的視線,筷子徑直伸向離自己最近的一道魚,魚肉鮮嫩,味道剛好,本該是她欣賞的一種口味,她卻覺得嘴裏淡淡的,提不起半點吃飯的欲望。

一頓飯程蕪吃得心事重重,飯後也沒了再逛的心思,早早告別了季如洲便準備回去。

季家的司機要下午才能來接他們,而程蕪也沒有要麻煩人再跑一趟的打算,便準備自己打輛車回去,還沒走出學校大門,迎麵跑來一個麵容清雋的男生,渾身的書卷氣,氣質溫和又幹淨。

“阿蕪姐。”那人停在程蕪麵前,說話的語氣難掩激動。

程蕪往左右兩邊看了看,確認周身三米之內除了他和自己沒有別人之後,遲疑地看向對方,“你在叫我嗎?”

來人瞳孔猛縮,震驚地看著她,“阿蕪姐,你在說什麽?你不認識我了嗎?”

“不好意思,我前陣子撞到腦袋,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程蕪沒想到,自己隻是進了一趟學校,就遇到了兩個疑似與自己認識的人,看來自己真的忘了很多東西。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徐辰風並沒有懷疑她失憶的說法,隻是非常認真地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叫徐辰風,你以前都叫我辰風的。”

從他的口中,程蕪得知,他和李阿姨是自己在醫院認識的,因為沒有親人便對他們生出了幾分親切之意,之前對他們多有照顧,不過她也有自己的事情,再加上結了婚,來往並不密切。

得知他竟然清楚自己有老公的事情,程蕪表示驚訝,“你見過我老公嗎?”

徐辰風遲疑著搖頭,又點點頭,“我見過你男朋友。”

程苑:?

她男朋友跟她老公不是一個人嗎?不然為什麽他臉上的神色這麽怪異?

“那我男朋友是誰?”程蕪知道自己老公是薄靳司,也非常不願意相信自己是腳踏兩隻船的人,所以迫切地想要從他口中得到驗證。

徐辰風沒有猶豫,直接告訴了她答案,“季如洲。”

程蕪:!!!

程蕪內心已經可以用狗血來形容了。

我老公的兄弟是我男朋友?!!!這是什麽發展?

說不定是前男友!程蕪在心裏安慰自己。

這也解釋了季如洲為什麽時不時就會眼神晦暗地看著她,兩人相處時那些詭異的熟悉感又是從何而來。

這下,程蕪對季如洲已經不是警惕而是尷尬了。

#論失憶時住進了前男友家是種什麽體驗#

也不知道薄靳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以前跟季如洲談過?

應該是不知道的,不然避嫌還來不及,怎麽也不會讓她住進季如洲家裏。

但,真的是這樣嗎?

程蕪心裏不確定了。

“方便帶我去看看李阿姨嗎?”程蕪想著自己既然是孤兒,對李阿姨的感情必定是特殊的,這麽久失聯沒見她了,理應去拜訪一下。

徐辰風欣然答應,由於他今天還有課,沒法直接帶她上門,兩人又重新約了時間。

聊到這,程蕪不好意思道,“可以加個聯係方式嗎?”

徐辰風滿心疑竇,懷疑她是不是被人控製了人身自由,不然為什麽失個憶連聯係方式也沒了?

程蕪一臉苦笑,她當然也知道這樣說不過去,但沒辦法,她之前用的手機在飛機上摔壞了,裏麵的聯係人和聊天記錄都沒法恢複,現在用的是薄靳司重新給她辦的卡,裏麵的信息都是新的,不然她還可以翻翻以前的記錄,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可惜現在,不僅他說的這些程蕪沒法證明,就連聯係方式也要重新更新。

想到這,程蕪對薄靳司的懷疑更深了。

這些東西薄靳司不可能想不到,但他當時非但沒提醒她,還直接給他注銷了卡號,害得她後麵就是想補救都找不到辦法。

現在想想,薄靳司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單純不想她跟其他人聯係?

程蕪不敢細想下去。

加了聯係方式,兩人便正式道別,程蕪走出學校,站在了主幹道一側的綠化帶旁,她已經從手機上約了車,現在隻等車過來就行。

接到單的車開過來很快,五分鍾不到,程蕪身前就停了一輛白車。

核對車牌號碼之後,程蕪上了後座,向司機確認了手機尾號。

車子重新啟動,戴了口罩的司機大叔從後視鏡裏掃了她一眼,“那一帶可不便宜啊,你是在那住?”

確認過眼神,這是一個自來熟的司機,程蕪隻想安安靜靜坐車,沒有閑聊的心思,隻簡單回了一句就不開口了,但架不住司機是個話癆,天南海北啥都能聊。

程蕪算是知道了,就算自己隻是回些單音節字像“嗯”“是”“昂”這樣的,委婉地表達了拒絕聊天的意思,也擋不住司機開口說話的**,所以程蕪幹脆不開口了,等司機說累了,自然也就不說了。

果然,在看到程蕪明顯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時,司機也不說話了。

程蕪的耳根子總算得以清靜,她是在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的時候發現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