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宋溫聽沒笑出來, 僵硬的嘴角在揚起的那刻,清冽好聞的氣息倏然飄遠,季晏舟已經拉回身子。

他半撩起的桃花眼像是帶著濃烈的侵略壓迫感, 隻堪堪一掃, 就能讓宋溫聽心悸。

“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他很快接起一個電話, 信步走到桌前, 嗓音也恢複成公事公辦的冷冰冰。

宋溫聽緩著心跳,追隨著他目光看過去,那道高大的身影半隱匿在純黑的桌麵後, 從電腦前露出冷淡的側顏,淩厲又勾人。

椅子坐著有些不舒服,宋溫聽索性移動到剛才他坐過的輕軟沙發上,深灰色的冷意, 但是坐下時緊密的包裹感卻給她帶來極致的放鬆。

她順著偏頭打量了這間辦公室,寬敞整潔,但入目清一色的冷色調, 就如此刻在桌前沉聲打電話的季晏舟。

他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不同學生時代的肆意, 現在的他刻意抑著,渾身上下帶著成熟男人的矜貴冷意。

“同意可以啊,除非劇本重寫。”

他冷冷一聲砸下, 臉微側,偷看的宋溫聽一驚, 視線收回的一秒, 在黑色桌麵電腦前露出一點鮮紅色來。

聯係剛才外麵那些員工的話, 那是他們的結婚證?

竟然就這樣大刺刺地放在這麽顯眼的的地方?

宋溫聽耳根發熱, 不敢再看過去。

餘光裏看到男人下意識側目過來的身影, 隻好靠在沙發上,佯裝玩手機。

月瑤的消息順勢擠進眼球:【聽寶,在幹嘛啊?】

宋宋聽撒謊道:【聽琴曲。】

月瑤不疑有他:【哦,明天有空陪我去逛街嗎?】

【我們都很久沒見了,一起去嘛。】

宋溫聽垂眸想了想,明天自己有空,就順口答應了下來。

倆人又像沒事人般閑聊了幾句,最終還是提起上次沈禾卿那件事。

月瑤:【上次是我不對,別生氣了啊,明天姐妹給你買包贖罪,好不好?】

她看著性子大大咧咧,但心很細,語氣裏藏著小心翼翼的示好,生怕宋溫聽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

於是宋溫聽端起手機小聲給她發了條語音:“好了,原諒你了。”

她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打消她的試探和顧慮,語氣也自然帶上熟悉的柔意。

月瑤開心的發了一連串表情包,宋溫聽不自覺拉起很深的笑意。

自然也沒察覺一道黑如深海的目光牢牢把她攫住。

聊天結束,宋溫聽真拿出耳機聽起了琴曲,陳燕把《西泠窗夜話》的原聲帶給她發了過來。

琴曲撫人心,悠長又輕慢的節奏帶著宋溫聽沉浸其中,她竟然睡了過去。

她睡著的樣子恬靜美好,像無時無刻都帶著那份天然的乖順,柔軟的發絲垂在臉頰,露出淡淡的嫣粉色。離得近了些,才能看到挺翹的鼻尖泛著的薄汗。

肆無忌憚打量的目光頓了下,季宴舟隨即按下空調,把溫度調低幾度。

“欸,季...”

何俊朗就在這時推門進來的,話還沒出口,就被男人厲眼掃過來的刀子嚇回了半截話。

他像見鬼似的順著看過去,誰知眼神還沒轉到沙發上女人身上,季晏舟直接長腿一跨,高大的身影直接把他堵到了門口。

何俊朗瞪大眼:“我...你..她怎麽在這兒?”

他瞬間懂了前不久這狗說過的結婚的事,縱然看到了人,他還是沒忍住暗罵了兩聲,才道:“季總,不是,你不要告訴我,她就是外麵那群人說的你結婚對象?”

黑蘸蘸的目光落下,看樣子是默認了。

何俊朗皺著眉深的像能夾死幾隻蚊子,他疑惑:“你昨天不還在相親嗎?怎麽今天就拉了個人去扯證了,還是前女友?”

“行了,有事再說。”季晏舟回神看了眼動了動的宋溫聽,再懶得聽他叭叭說話,抵著門就要關。

“等等等。”何俊朗,“我再問最後一句。”

他巴望著眼,想再往裏看一眼,誰知男人身量太高,直接擋的嚴嚴實實。

何俊朗這才放棄再往裏瞄,又不死心問了一句:“真領證了?”

“嗯。”

何俊朗:“行,兄弟牛逼!”

直到門被無情在麵前關上,何俊朗才反應過來,又暗自罵了幾聲國罵。

轉頭卻盯上幾雙偷瞄過來的視線。

一看他臉色,幾人紛紛過來拉他,瞬間八卦的問題接踵而至:“何經理,季太太到底什麽來路啊?”

“本以為季總是和許欣檸一對的,現在怎麽突然就領證了,這也太快了。”

“不過,季太太真的太漂亮了,簡直不輸許欣檸。”

“什麽啊,倆人根本沒有可比性好不好,氣質完全不一樣。”

“什麽眼神,明明許欣檸要好看很多好不好。”

“...”

“該不會是什麽家族聯姻吧,隻談錢不談愛。”

“方靜,少亂猜。”

何俊朗被吵的腦瓜子疼。

“何總,你跟季總這關係,總該知道點什麽內情吧?”

“給我們說說嘛,今天全公司都傳遍了,我聽說底下宣傳部幾位妹妹都直接哭了。”

“就他們哭個屁啊,癩.□□也配吃天鵝肉。”

“張晴晴,你怨氣能不能別這麽重,怎麽?他們不配,難道你就配了?”

何俊朗站起身來,厲聲道:“想聽什麽,直接去問你們季總!現在,不想辭退的,就趕緊開始工作,別整天叭叭叭的,嘴碎。”

雖然他們工作環境相對輕鬆,但老板的私人生活,哪能容底下人這般明著八卦。

他是公司副總,說話還是有著分量。頓時人群散去,何俊朗最後望了眼緊閉的大門,摸出手機,賤兮兮的在大學室友群裏發幾句話後,才踩著步子走了。

-

宋溫聽醒來時,外麵天色微暗,夕陽微暖的光線透過偌大的落地玻璃蘊上發尾,染上這片天地,莫名有種溫馨的錯覺。

起身的瞬間,身上披著的黑色外套垂落至膝蓋。

冷鬆清冽的氣息竄上鼻尖。

她下意識抬眼,直直與桌前的季晏舟對上視線,他眼神深邃不明,像看她看了很久。

“醒了?”他放下手裏的筆和本子,走了過來。

脫了外套的裏麵是一件深色襯衣,露出的半截手臂修長冷白。

宋溫聽不自在的鋝了鋝側發,輕聲點頭:“我睡了很久?”

“沒。”季晏舟突然彎腰,含笑的語氣跟著落下,“就一個鍾頭而已。”

聽出了點哂笑,宋溫聽有些耳熱,連忙把懷裏的外套遞給他:“抱歉。”

“嗯。”季晏舟示意她,“走吧。”

顧吟家離這兒距離有些遠,上車後,宋溫聽才給顧吟打了通電話報備倆人會在大約二十分鍾後到家。

周辰笑著和宋溫聽打了聲招呼:“宋老師。”

宋溫聽禮貌的笑意還未到唇邊,身側的季晏舟莫名出聲:“稱呼換了。”

周辰愣了兩秒,瞬間改口:“季太太好。”

宋溫聽:“...”

一路無話,車裏安靜的放著輕音樂,細聽之下,竟然有幾首是耳熟能詳的古琴曲。

心情放鬆不少,但車子越離目的地近,宋溫聽還是不免緊張。

許是她表現的太明顯,下車時,男人俯身輕輕的在耳畔落下一句:“別緊張,我在。”

心跳重重一震,宋溫聽其實沒怎麽聽清,隻有那兩個字“我在”砸上胸口,莫名讓她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安定下來。

在她視線裏,男人正安排周辰把早已經準備好的大包小包禮物拿下車。

小巷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木質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宋溫聽還未出聲,一道熟悉的身影拓上眼底,青衫黑發,利落絕塵。

沈禾卿。

他竟然也在。

宋溫聽下意識蹙了蹙眉,但還是在沈禾卿那聲“聽聽 ”喊下來時,禮貌回了個點頭。

他走近,視線在旁邊男人身上細細打量,直到對上那雙微微熟悉的眼神,冷漠帶刺,看來那次不是錯覺。

他麵上不露情緒,紳士一笑:“你們?”

“嗯。”本就沒想過瞞著他們,宋溫聽接過話頭,“他現在是我...丈夫。”但第一次說這兩個字,依舊磕巴了下。

旁邊男人似乎有些詫異,若有實質的目光跟著落下,惹起手心一片潮熱。

季晏舟順著頷首,但雙手垂著,半點沒有要交好的意味。

“怎麽都沒聽你說過?”親耳聽她說的震驚還是讓沈禾卿變了臉色,“他...上次來這裏,你們明明還不熟。”

宋溫聽還沒開口解釋,季晏舟那道輕嗤的嗓音響起,他說:“沒聽過一見鍾情?”

“……”

身後房簷下傳來顧吟的冷聲:“行了,都進來。”

顧吟是中國最早的一批演奏家,德高望重的國寶級人物,在嚴肅時頗有種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一行人跟著來到客廳,古樸質重的實木桌前,顧吟端坐在一方雕花椅子上,冷冷地視線掃過來,但在看清來人時,眼底的光瞬間一閃,麵上驚訝微露,視線裏的冷意消散不少,但她很快保持住了形象。

她還未出聲,季晏舟便已經招呼周辰把包裝精美的禮物放下,後才從最上麵拿起一個盒子,直接遞到顧吟眼皮子底下:“顧老師,聽聽聽說您愛喝茶,就帶了點龍井。”

宋溫聽抬眸,看向男人一派神色自若的模樣,明知他是為了說好話,但宋溫聽心尖漫上了暖意。

但顧吟卻沒動,也沒接他手裏的盒子。

“顧老師...”宋溫聽溫軟的語氣一出,顧吟便道了聲,“放那兒吧。”

桌麵茶杯揭開,顧吟喝了口濃茶,視線從那方精美的茶盒上略過,麵上緩了幾分,“說吧,先斬後奏的理由。”

她抬起視線落到麵前兩人身上,男人麵容英俊,比第一次見他還要一表人才。而他旁邊,她從小看到大的女人身姿綽約,看著兩人便是絕配。

她淡淡補了句:“有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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