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83章 強盜中的強盜
“富蘭克林，到底發生了什麽？”
赫爾看著大發雷霆的羅斯福，驚怒交加。他當然不是因為羅斯福發怒，他隻是發怒那些惹怒了羅斯福的人……要知道，自林患上小兒麻痹症之後，羅斯福就一直表現的非常有風度，有修養，別說發怒，就是生氣的情況也非常罕見，可現在卻有人氣得羅斯福當著他們和馬歇爾的麵摔了電話……身為國務卿，同時也是羅斯福的朋友，他如何能夠不怒？
可出乎意料的，摔了電話，罵了兩聲“強盜”之後，羅斯福反倒沒再像剛才那樣生氣了，相反，他看了赫爾和馬歇爾一眼，倒是先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我失控了。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我們並不介意，可你總要讓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麽。”赫爾放下了心，卻依舊沉聲說道。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那些中國人又提條件了。”羅斯福聳聳肩，苦笑道。
“……這麽說，總統先生您的預測應驗了？”馬歇爾皺眉問道。
“是的，速度是不是很快？”羅斯福又是苦笑了一下，“亨利告訴我，中國人希望能夠用他們自己的貨幣，並且按照他們自己的官方匯率來跟我們結清之前的貸款。”
“什麽？”
“這簡直就是強盜！”
馬歇爾和赫爾同時大怒。這個世界哪有這樣的規矩？用自己印的鈔票來歸還欠別人的錢，那還不是想怎麽還就怎麽還？居然還假惺惺地說什麽還要用自己的官方匯率……世界上最霸道的強盜也幹不出這樣可惡的事情來。
“不僅如此。中國人還說，如果我們同意這樣結算。那他們就不會追究格魯門公司有可能違約的事情了。”羅斯福又接著說道。
“違約？”另兩人又都是一怔。
“中國人一共從格魯門公司定製了一千兩百架‘地獄貓’，而現在他們才收到八百多架。按照合同，如果格魯門公司不能按時完成合同，那麽，他們就必須賠償相當於這些飛機價格總數十倍的違約金。而很顯然，格魯門公司確實已經無法完成這個合同了。”羅斯福歎道。
“一千兩百架‘地獄貓’價格總數的十倍？上帝，格魯門當初怎麽會簽署這樣的條款？”赫爾驚道。
“或許他們覺得這一條根本就無所謂？”馬歇爾不住搖頭。他可以理解格魯門公司的想法。那時候，誰能想得到美國會遭遇襲擊？更不可能想得到還會遭到來自太平洋西岸的敵人居然還能跑到美國東海岸扔炸彈。而對格魯門公司而言。生產一千兩百架飛機也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生意，肯定能夠按時完成。可誰曾想……
“我記得我們派去中國的觀察團曾多次提及中國人對空降兵的運用。可是我們盡管已經開始組建同樣的部隊，進度卻依舊很慢。現在日本人給了我們一個教訓，我認為快速、且大批量的組建同樣的部隊已經成為必然。”想到日本人從加拿大“借道”，攻占其機場之後，再以之為跳板轟炸五大湖地區和紐約，以及占領丹佛機場。然後轟炸得克薩斯油田以及三條太平洋鐵路的事情，馬歇爾就忍不住一陣陣冒火。在中國的觀察團早就已經提及了空降兵的重要，並且對其訓練和戰鬥方式進行過考察，並提交了詳細的報告，可沒想到日本人卻把從中國空降兵手裏吃過的虧轉手砸到了他們美國人的腦袋上，而且還砸得那麽狠……太平洋鐵路不通，巴拿馬運河不通。珍珠港和太平洋艦隊幾乎全毀，再加上許多重要工業設施受創，他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真正地發起對日本人的反擊。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中國人的胃口很大，可必須承認，他們抓住了機會，而且有這個能力和資格向我們提出條件。”羅斯福歎了口氣，“我決定同意他們的要求。”
“我不同意。”赫爾叫道，“格魯門公司實際已經破產！他們的各種飛機的設計和技術資料也都在那一次的轟炸中被毀。中國人就算想要向他們索要違約金也做不到，他們隻不過是用兩句好聽的話換取了我們數千萬美元的援助！”
“不止是這些。我的朋友。”羅斯福苦笑，“中國人的胃口非常大，我已經說了。他們還提出了另外一個要求：再次向我們申請1億4千萬美元的援助！”
“……”赫爾愣住，良久，他才四處尋找：“電話在哪兒？”
“赫爾！？”
“我也要把那東西扔一遍！不，兩遍。不，十遍！”赫爾很快就把被羅斯福扔到地上的電話撿了起來，然後舉起來。咬牙切齒地砸到了地上：“這根本就是一群強盜，貪得無厭的強盜！我要召見中國大使，我要跟他決鬥，決鬥——”
“美國人能同意嗎？”
重慶。黃山。
蔣介石一身便裝，拄著拐棍兒，身後跟著王寵惠、孔祥熙和秦衛，慢悠悠地在山間的小路上散著步。……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身為四大火爐之一，重慶也隻有林子裏麵比較涼快。不過蔣介石對此並不在意。日本人把從西伯利亞撤回來的兵力又扔到了東南亞，中國方麵壓力大減，加之從蘇聯人那邊接手的機械化裝備已經進入歸綏，不日就可以派兵前往整訓。到時候，他手下也就會擁有一支真正數得著的強軍。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覺無比的輕鬆。至於秦衛所主導的向美國人提請援助的事情，他還真沒怎麽放在心上。問歸問，可都到這地步了。美國人還能不同意？
“美國人肯定很生氣。可他們越生氣，就說明他們越沒得選，隻能被咱們這麽訛上一把,他們能做的,就是跟咱們討價還價。”王寵惠的心情也不錯。以前中國獨自對抗日本，吃力無比，現在不僅有了蘇聯，還有了美國、英國、荷蘭……雖然對這些國家一向都沒什麽好印象，可這種“有難同當”的感覺真是不錯。
“我就怕美國人到時候會跟咱們算賬啊。”孔祥熙歎息道，“這些洋人。可沒幾個好東西。”
“算賬肯定是要算賬的，不過這筆賬到底是誰跟誰算可不一定。”秦衛笑道。
“美國終究比咱們強。”蔣介石提醒道。
“是這樣。可中間如果還隔著太平洋呢？”秦衛撇撇嘴，“ 除非他們想開戰，不然，再強也就是那麽回事兒。”
“真不知道你年紀輕輕到底從哪兒學到的這些鬼伎倆兒。”孔祥熙側過臉仔細打量了秦衛一眼，“咱們現在是有點兒實力，可經濟工業都遠遠落後。這就相當於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不能持久！你現在對著美國人趁火打劫，等人家緩過勁兒來，你能受得了人家的反擊？”
“無根之木沒錯，可那也要分環境。”秦衛笑了笑，停下朝四周看了看。突然朝幾步外的一叢竹子走了過去。
“你要幹嘛？”王寵惠疑惑地問道。
“不幹嘛。”
秦衛已經走到竹叢前麵，伸手就抓住一根竹子，然後就開始掰折……可左折右折，竹子死活就是折不斷。他頓時大惱，抬手就把腰間的槍拔了出來，對準竹子中央一連幾槍。
“砰砰砰——”
“怎麽回事兒？”
不到半分鍾，一排手持衝鋒槍的衛隊就衝了過來，個個緊張得要死，隨時都要大戰的模樣。
“沒事。”蔣介石輕輕揉了一下太陽穴，朝這些士兵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真是財大氣粗啊。我說秦衛，你知不知道你這一發子彈多少錢？”孔祥熙卻沒有蔣介石那麽客氣，看到士兵們退下，立即就向秦衛發難。
“肯定沒有我那卷煙廠值錢。”秦衛隨口答著，然後把手裏折下來的竹子朝孔祥熙亮了亮，“孔院長，看清楚……”
“你又想幹什麽？”孔祥熙皺眉。
“你看著就是。”
秦衛笑笑，把竹子往竹叢旁邊的土裏一插。
“我好像明白了。”王寵惠看著這些。會意地笑了起來。
“是啊。”蔣介石也明白了，“重慶是個好地方，別說是剛折下來的竹枝，就是一截枯木。插進土裏也能活過來……環境確實不錯。”
“哼，”孔祥熙自然也清楚秦衛這個舉動是什麽意思，可他跟蔣介石、王寵惠兩人的想法卻完全不一樣：“想趁著這次世界大戰把中國發展起來？這可遠比你隨便在地裏插根棍子難上幾萬倍。”
“不管是幾萬倍還是幾億倍，乃至是幾兆倍……都是一點一滴地從無到有發展起來的。”秦衛拍拍手，又走了回來，“一窮二白又如何？經此一戰，全世界都會受到教訓。幾十內恐怕也不會再有世界範圍的大戰。而且英法美蘇德日意這些列強都會在這一場大戰中受到一定程度，甚至是極大的削弱。所以，這場戰爭對我們而言是一個災難，卻同樣也是一個機會。隻要我們能讓自己的軍事實力趁機達到今時日本的水平，哪怕是隻有一半、三分之一，也足以保證自身的安全。而隻要有了一個安全的外部環境，再在戰爭中獲得我們之前一直都未曾真正擁有過的獨立自主，我就不信，中國還會一直這麽落後下去。我們中國的人口、疆域，都決定了我們隻要認真發展，就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我們一定可以追上其他國家，而這個時間，依我看來，也就是十幾二十年罷了。”
“這話好啊……”孔祥熙還沒說什麽，蔣介石已經仰起了頭，大步在朝前走去。
“委員長喜歡聽這種提氣的話。”王寵惠看了秦衛一眼，笑嗬嗬地追了上去。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拍馬屁。”孔祥熙卻很不爽，對秦衛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馬屁是其次……你不會真的想讓我用你的欠款找你小舅子貸款吧？”秦衛笑眯眯地朝他問道。
“你狠。”孔祥熙聞言一窒，可惜不管怎麽提氣，他都是底氣不足，隻能長歎一聲，再次向秦衛服軟：“隻要你把七星公司買廠子的錢還回來，我就把煙廠還給你。”
“不行。你還欠我那麽多賬，哪有我給你錢的道理？”秦衛撇撇嘴，“你要麽直接把廠子還我，另外再加兩百萬大洋；要麽，就等著我去找你小舅子……自己看著辦。”
“還要兩百萬大洋？”
“不然怎麽樣？等日本人打到印尼，你油田都沒了，又上哪兒給我籌錢去？我那一千萬英鎊可就飛啦。”秦衛叫道：“我現在隻白要你個廠子加這麽點兒大洋，已經很大方了。你還想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