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撤職
“這個美國佬兒瘋了？”
聽到老蔣通報的消息，即便是對史迪威最看不順眼的何應欽也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半信半疑地看了眾人一眼：
“就憑區區三萬美軍，就想跟二十萬日本大軍抗衡？他以為他是誰？該不是想故意借這種手段逼咱們出兵吧？”
“我估計他就是這個打算。”陳誠也輕哼了一聲，“本事不大，口氣不小……在咱們這兒吃了癟，怕落人口實，就幹脆擺出這麽一副出兵的架勢。怪不得秦衛當初提議拒絕他來中國，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剛愎。”
“他這麽不按常理出牌，咱們給美國政府的抗議可就麻煩了。”陳果夫看了老蔣一眼，“美國人要是知道這些，肯定以為他們派來的這位參謀長被咱們欺負了，以至於人家不顧敵人的強大，拚了命也要證明自己的正確性。這是悲情牌啊。美國人肯定向著他們自己人……到時候，咱們可是要吃掛落的。”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老蔣有些後悔。他認人是有一套的。雖然之前因為答應得太快，沒來得及聽取秦衛的意見，致使史迪威成為了這個泛西太平洋戰區的參謀長，不過他對秦衛的提醒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一個人再剛愎自用，又能到什麽地步？何況這兒可是中國。一個美國人，他總得有點兒外人的自覺吧？大不了到時候稍讓著一點兒就是了，能有什麽大不了的？可史迪威一到，他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不僅錯了，還錯得離譜。這年頭不把自己當外人的人到處都是，可這種不把自己當外人。還當成大爺的，那可就真的是罕見了。史迪威一到，就擺出了“我是你們的救世主，你們中國欠我們美國的，你們得聽我的”這種架勢。根本就沒有把他這個中國領袖、戰區總司令放在眼裏，甚至還當著他的麵向他提出要求，讓他把中國軍隊的指揮權交出去，還說什麽要對中國軍隊進行更加專業的訓練，以便在戰場上取得更多的勝利……
於是，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想見這個家夥了。同時也認清了史迪威的麵目……這哪兒是剛愎自用？這根本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吃幾碗幹飯！全中國幾萬萬人，其中有幾百萬軍人，又不知道有多少將領，愣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史迪威的？居然還敢讓他把軍權交出去？真要是那樣，那中國還是中國嗎？恐怕打完了仗，中國政府就成了美國政府的分部了吧？而再想想。秦衛不愧是文人出身，說話做事真是太“客氣”了。什麽剛愎自用？什麽沒有實際作戰經驗？那根本就是一個連最基本的禮數都不懂、且用心險惡的家夥。
何應欽、秦衛先後給了史迪威兩個下馬威，讓那家夥知道了中國人的脾氣，這讓他非常高興。其實，要不是因為史迪威代表的是美國政府，他這個領袖不好直接出麵，他都想狠狠的臭罵那個家夥一頓。什麽東西。是不是？
可他沒想到，在不知道自己能吃幾碗幹飯、不懂禮數、用心險惡之後，史迪威居然還是一個傳說中的“二杆子”。在求助於中國無果之後，居然想帶著那三萬美軍加入緬甸戰局……日本人可是有二十萬啊，如果是正麵戰場，中國軍隊沒有一百萬，他蔣某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陣地。可問題是，史迪威願意帶著那些美國大兵去死，他卻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早知道這貨敢下這種狠注，他早先就授意何應欽和秦衛暫且答應著。到時候再施展“拖”字訣了。
“所以才叫你們過來，一起商量商量，看看到底怎麽應對。”老蔣又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對美國人跟對英國人不一樣。咱們畢竟還是要求助於他們，所以，萬萬不能坐視那三萬美軍出事兒而無動於衷。”
“史迪威既然要去給英國人助戰，總要跟英國人商量商量作戰計劃吧？”何應欽皺眉問道。他也有些心急。因為如果史迪威一夥兒進了緬甸之後出事，那他這個將其“逼”進戰場的始作俑者之一也肯定要承擔一定的責任。
“商量了。”老蔣點了點頭，“他們打算分兵三路，以仰光至曼德勒的鐵路為界，由鐵路以東至暹邏邊境，為美軍防禦地區，鐵路以西，為英軍防地。英、美兩國軍隊，分三路布防迎敵，計劃在彬文那至曼德勒地區，與日軍會戰，圍殲敵軍……”
“這計劃誰定的？”陳誠問道。
“當然是那個亞曆山大。”老蔣答道。
“緬甸英軍總司令？我還以為這個計劃得是他史迪威參謀長親自製定呢。”何應欽不由得冷哼道。
“人家當咱們是孫子，當英國人可是兄弟！當然得客氣點兒。”陳果夫冷笑道。
“我覺得咱們還是得出兵幫英國人一把，如果隻是這麽幹看著，到時候日本大軍雲集中緬邊境，不僅咱們的壓力巨大，還有可能引起整個大西南的恐慌。另外，雖然咱們擁有較大的把握打嬴這一仗，可英國人敗了，咱們卻勝了……到時候又怎麽向外界交待？人家會說我們坐山觀虎鬥，故意用英軍來消耗日本人的力量。”陳誠又道。
“可英國人的表現確實拙劣不堪。”何應欽反駁道，“光看看馬來亞，一千多公裏的戰線，不到兩個月便告失守。英國人的表現甚至還不如澳大利亞人。咱們真要去幫他們，哼……被拉上墊背恐怕都是輕的。萬一真要是跟之前預料的那樣，被當成了炮灰，咱們又上哪兒哭去？”
“要不……讓盧漢派幾個師過去湊個數？”陳果夫突然開口提議道。
“這怎麽可能？”陳誠不住搖頭，“盧永衡又不是沒腦子。這種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陷入絕境的事兒，他才不會幹。何況現在滇係處境不妙，他肯定會想方設法保全滇軍，不然，以後又上哪兒玩兒什麽東山再起去？”
“新1軍不是已經開赴暹邏了嗎？我看就讓孫立人在暹邏跟百武晴吉好好打一仗！”何應欽突然一拍大腿，“不管打嬴打輸，都別急著撤回來，就釘在清邁不動！”
“不行不行。”別人還沒動嘴，老蔣就先搖頭了，“新1軍不能呆在清邁。秦衛拿他們還另有重用。在清邁小打一仗，掩護空軍把那些噴氣式戰鬥機弄回來也就罷了，如果呆著不動，肯定會影響整個計劃。而且清邁跟咱們之間還隔著一個老撾，老撾的路不好走，雖有一條湄公河，可跟清邁之間也依然有一段距離，會影響新1軍的後勤供應。呆得久了，說不得就會是一場敗仗。”
“那不就是說，非得中央軍不行？”陳誠皺眉問道。
“整個東南亞的戰略計劃都是秦衛製定的，要不……問問他？”何應欽突然說道。
“咱們這麽多人，比不過秦衛一個。這要是傳出去，可讓人有的說嘍。”陳果夫苦笑著說道。
“話不能這麽說嘛。”何應欽又白了這家夥一眼，“所謂術業有專攻。秦衛平時管過什麽事兒？他就是鬼點子多，在咱們這些人裏麵，最擅長跟洋鬼子打交道罷了。不說別的，光看看史迪威……要按咱們之前的方式，肯定是用好話哄著，可這管得了什麽用？以這家夥的脾性，恐怕還以為咱們真的怕了他們，到時候說不定就真弄個幾十萬人去緬甸助戰了呢。那不管打成什麽樣，吃虧的還是咱們自己。”
“這話有道理。”老蔣剛剛被陳果夫的話擠兌得有點兒尷尬，也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兒過於倚重秦衛了。可何應欽一通話又讓他放鬆下來……沒錯，他是倚重秦衛。可秦衛平時管過什麽？身為戰區副司令長官，不遇到大事兒連自己的辦公室都不去一趟；兼著綏靖公署主任，平時更是連影兒都沒一個；至於空軍，那平時根本就是周至柔在負責，秦衛往好了說是總司令，往差了說其實就是個調度……這樣一個人他如果都不能倚重的話，還有什麽人值得倚重？誰又還敢替他賣命？……至於陳果夫的用心，他稍一思索就想開了。這家夥之前替他耍陰謀試探秦衛，算是把秦衛給得罪了，害怕秦衛日後找麻煩，所以時不時的就想在他麵前給秦衛上上眼藥，把秦衛往下拉一拉。這怎麽能行？這不是分不清主次嗎？這時候他還得倚重秦衛啊！所以，他就先警告似地瞪了陳果夫一眼，又定下了調子：
“給秦衛發報，問問他的意見！”
“我能有什麽意見？”
電報的速度很快，卻打擾到了秦衛的“私生活”，因為鄭蘋如把這份電報拿過來的時候，他正在跟周恬……反正就是那麽回事兒。鄭蘋如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秦衛卻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連帶著，就對造成這一情況的史迪威感到了更加嚴重的不滿：
“M了個巴子的，堂堂西太平洋戰區的參謀長，不務正業的要去跟英國人並肩作戰……讓他去！再讓重慶給美國政府發報，就說咱們委員長這個西太平洋戰區總司令把史迪威撤了，讓他們再派個能弄清自己職責的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