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變化

鍾曉飛不再問了,他眼皮子急劇的跳。

難道,難道……

鍾曉飛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有點被震撼到了。

震撼的有點頭暈腦脹。

伍伯盯著鍾曉飛,老臉嚴肅的也不再說話。

因為他知道,聰明如鍾曉飛者,應該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有的話,不需要直接說。

意會就可以了。

鍾曉飛閉上眼睛,靠在座椅裏,開始休息。

雖然表麵上休息,但他心裏的情緒,卻像是奔湧的大海,潮起潮落,驚濤拍岸,一刻也不停!

沒有經曆過,就不能體會到他現在內心複雜激動的情緒。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慢慢的收縮,又慢慢的膨脹,就像是一塊海綿,被人攥住了,又鬆開,伸縮之中,無比的痛苦,身體的每一根血管都被拉扯,眼睛紅紅的,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然後他眼前閃現出了兩位老人的影子。

爸爸,媽媽。

自從三年前的那場車禍,爸爸媽媽隨著車輛一起栽下懸崖之後,曾經無數次的夢裏,鍾曉飛見到她們兩人,每一次都是淚眼婆娑,醒來眼淚濕透了枕巾。

天下父母都一樣,但他的父母卻又有點不太一樣……

臘月十二,他父母的忌日馬上就要到了。

想著想著,鍾曉飛的眼角濕潤了……

眼角濕潤中,他心裏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

“吱!”

黑色的轎車緩緩的停下。

鍾曉飛慢慢的睜開眼。

伍伯炯炯有神的目光正在盯著他。

“下車吧,到了。”伍伯說。

鍾曉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睛望向車窗外。

夜幕中,一棟灰色的別墅出現在他的眼簾裏。別墅不大,但非常幽靜,周圍一片茂密的林子,夜晚中有燈光點綴,看起來美麗極了。

保鏢打開車門。

但鍾曉飛卻沒有下車,他轉頭看著伍伯,忽然冷冷的說:“對不起,我不能進去。”

“你說什麽?”

伍伯驚訝的瞪大了眼。

“我說,我不能下車,因為不想去見那個人!”鍾曉飛聲音清楚堅定,一字一句的說。

“為什麽?”

伍伯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沒有為什麽,我說不去就不去!”

鍾曉飛咬著牙,表情凝重,聲音堅定。

伍伯盯著他,不說話,眼睛裏的驚訝,漸漸的變成了凝重。

鍾曉飛和他目光對視,表情堅定又無畏。

兩個人四目相對,足足有一分鍾。

一分鍾後,伍伯盯著鍾曉飛的臉,一字一句的說:“可是,我帶你來北平,就是為了見他。”

“是,但那是你的決定,我從來也沒有答應過你。”

鍾曉飛淡淡的回答。

“你知道你心裏有顧忌,但你要相信的是,他不會害你,他見你是為了你好。”

伍伯聲音低沉的勸說。

鍾曉飛搖搖頭,不為所動,表情堅定。

“好吧,如果你不想進去,我不勉強你,但我要提醒你,如果你不走進去,你和我達成的協議恐怕就不能再繼續,也就是說,你身邊的那些朋友,我就不能再保證她們的安全!我不是在威脅你,我說的是實情,她們都在香港犯了罪,如果沒有特殊的理由,我沒有辦法為她們脫罪的。”伍伯使出殺手鐧,聲音低沉的說。

“你……”

鍾曉飛咬著牙,臉色瞬間漲的通紅。

“而且你要知道,振宇不會罷休的,除非你進去,否則以後我也不能幫你……”

伍伯表情嚴肅的又說了一句。

準確的說,應該是半句,因為他的後半句並沒有說出來。

就是說,除非鍾曉飛走進別墅,見到那個人,否則他和喬振宇的恩怨就不能結束,喬振宇不會放過他,他和喬振宇爭鬥仍然要繼續,而他必然是失敗的一方,他失敗了,他身邊的美女和朋友,當然也不會有好。

鍾曉飛咬著牙,眼皮子急跳,幾十秒鍾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好,算你狠,我可以進去,但不管他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的!”

聲音雖然輕,但卻帶著無比的堅定,就像是發誓言一樣。

“當然,這是你的自由。”伍伯點頭。

“好。”鍾曉飛咬咬牙,伸腿下車。

寒意吹佛。

北平的冬天和海州香港的冬天,完全是兩個概念,

下車的時候,鍾曉飛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雖然他是北方人,他的老家就離著北平不遠,隻有百公裏外的河北的一個小山村,冬天的雪,見的多了,隻不過大學開始,他就一直在南方學習工作,一年隻回家一次,現在忽然從溫柔的南方回到北方,對北方的冰冷氣候,忽然的有點不習慣了。

不但身體冷,他心裏更冷。

因為他已經猜出那個人誰,也知道即將麵對的是什麽?

所以他抗拒,他不想見那個人。

不管那個人有多大的權勢,能決定多大的事情,他都不想見他。

但他偏偏

又不能不見他。

為了吳怡潔小薇,為了陳墨南哥。

為了了解所有的事情。

他必須見他。

“大衣!”

伍伯一直在看著鍾曉飛,當發現鍾曉飛打寒顫的時候,立刻抬手招呼。

一個保鏢快步過來,手裏拿著一件軍用大衣,披到了鍾曉飛的肩頭。

“謝謝。”

鍾曉飛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拉拉衣領,對伍伯和保鏢表示感謝。

“請!”

伍伯向鍾曉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在前帶路走進別墅。

鍾曉飛披著大衣,靜靜的跟在身後。

隻有他們兩人,所以的保鏢都靜候在別墅的門外,沒有人敢踏進別墅一步。

等伍伯和鍾曉飛走進別墅之後,別墅的院門,自動關閉。

別墅幽靜,燈光淡淡的,一走進別墅的院子,一股花草的清香,立刻撲麵而來。

已經是冬天,怎麽會有花草香呢?

鍾曉飛心裏奇怪,等進了別墅的一樓,進到溫暖的房間裏,他才明白了,原來在別墅一樓的大廳裏,擺滿了各種美麗的花花草草,有高有低,有開放的,有閉合的,綠綠絲絲,青青蔥蔥,甚至有十幾株的青竹,冬天的寒意裏,讓人感受到了春天的暖意。

鍾曉飛靜靜的看。

除了花草,一樓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也沒有人。

沒有保鏢也沒有保姆。

隻有明亮的燈光。

伍伯帶著鍾曉飛踩著樓梯上二樓。

二樓幽靜,除了燈光,就隻剩下鍾曉飛和伍伯的腳步。

隨著腳步的前行,鍾曉飛的心髒,忍不住的又砰砰的跳動了起來,對著即將見到的那個人,他心底隱隱有說不出的恐懼,但同時的,卻又有某一種的期待。

鍾曉飛咬著牙,嘴角掛著苦笑,鎮定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請進吧,他已經在等著你了……”

在走廊盡頭,伍伯推開一扇紅門,轉頭對鍾曉飛小聲的說,但隻說到一半,他忽然的愣住了,動作也僵硬住了。

而且臉色大變,變的蒼白如紙。

鍾曉飛微微驚訝。

這時就聽見房門裏傳來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怎麽了老伍,看見我不認識了嗎?”

鍾曉飛的心,猛的一顫。

從伍伯驚訝的眼神裏,他清楚的知道,這個中年婦女並不是等待他的那個人。

“嗬嗬,怎麽會?想不到弟妹你在這裏,老喬呢?”

伍伯的臉色,蒼白又尷尬,額頭上噌的一下就冒出了絲絲的冷汗。

“老喬走了,他說這裏的事情都交給我了……”

中年婦女幽幽的說,聽見腳步聲響,她走到房門前,伸手拉開了房門。

然後她就看見鍾曉飛。

鍾曉飛也看見了她。

一個穿著白色上衣,黑色褲子,踩著高跟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長發在頭上盤了起來,脖子下係著一條白色的圍巾,下巴尖巧,肌膚白淨,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一雙眼睛眯縫著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看的出她年輕時候也是一個美女。

當她拉開門的時候,站在門前的伍伯趕緊下後退了兩步,和她拉開距離。

“哦。這就是那個孩子吧?”

中年婦女幽幽的笑,雖然她問的是伍伯,但她的眼睛卻一直緊緊的盯在鍾曉飛的臉上。

鍾曉飛也看著她。

兩人目光相對的時候,鍾曉飛從她眼神裏感覺到了深深的敵意和嫉妒。

然後從她的臉上,鍾曉飛也隱隱的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影子。

那就是喬振宇。

眼前的中年婦女,應該就是喬振宇的媽媽。

明白了這一點,鍾曉飛的心髒猛的跳動。

不過他表麵依然冷靜如水,他目光淡淡的看著中年婦女。

“是。”伍伯皺著眉頭,尷尬又無奈的點頭。

中年婦女眯著眼睛笑了,一邊笑,一邊仔細的打量著鍾曉飛,然後點頭:“嗯,還真是像啊。你說是不是啊老伍?”

轉頭看向伍伯。

伍伯尷尬的笑,瞟了鍾曉飛一眼,對這個問題沒有辦法回答。

“其實,你應該叫我一聲王姨的。”中年婦女對鍾曉飛笑:“因為我跟你媽媽是好姐妹,好閨蜜呢。”

態度親昵。

鍾曉飛的心髒砰然而跳,身體裏的血液忽然一下子的沸騰,就像是爐上的水,忽然從平靜就沸騰到了一百度!

他清楚的知道,中年婦女所指的媽媽,不是養育他長大的媽媽,而是那個生了他卻拋棄了他的媽媽!

想到這一點,鍾曉飛心裏疼痛的像是被刀紮。

比子彈打在身上都要痛。

痛的他幾乎要掉眼淚。

一般人體會不到,隻有被拋棄的孩子,才能體會到他心裏的痛!

鍾曉飛的臉色蒼白了一下,他暗暗的吸了一口氣,聲音淡淡的回答:“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不認識你,而且我也非常肯定的知道,我媽媽也不會認識你,因為她從出生到去世一直都生活在農村,從來都沒有到過北平。”

意思是,你和我媽不可能是好姐妹,好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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