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通州回來,秦喻先回了一趟琉璃井,看著院落裏葡萄葉散落一地,就知道秦蘭沒有幫他按時打掃。又一次給自己鼓勁,一定不要屈服權威,一定要將她的鑰匙收回來。最後秦喻還是歎口氣,開始自己打掃衛生,裏裏外外都清掃一遍後,給秦蘭留了一個略帶威脅口吻的紙條,叫囂兩聲,然後才返回學校。

回到學校,秦喻先去班主任常老師那裏進行銷假,跟她匯報了一下劇組拍攝的事宜,把從通州帶來的幾盒小吃送給她當謝禮。幾年的社會曆練,讓他清楚知道,人情需要不斷的維護才行。

從老師那裏出來,秦喻又去班級裏晃了一圈。已經大四的他們能夠留在班級裏的沒有幾個,大多出去接戲了,美名其曰是去實習。

王靜怡也去了劇組,這次她的經紀公司幫她接了一部民國劇,雖然投資不大,但是她在裏麵飾演女二號,這讓她很興奮。跟秦喻打了個電話就飛走了,估計年前都不一定有時間回來。

作為想要混娛樂圈的人,秦喻很明了這種情況,雖然可以用大家都年輕,都在為了事業打拚為借口寬慰自己,其實大家都知道,這種關係長久不了。兩人就這樣分開,慢慢也就散了。

“哎呦,回來了!”剛進教室,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跟自己打招呼。

張欣憶居然沒有出去接戲,這讓秦喻很是詫異。

“哥們,怎麽就你落下了?獨守空房呀。”看著空****的教室,秦喻忍不住調侃一句。

“你過來,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正在鬱悶的張欣憶白了他一眼。

秦喻連忙擺手:“不敢,兩千年前孔老夫子就教導過:盛怒的女人如猛虎,不可招惹。”

看到張欣憶想要起身,秦喻轉移話題:“到底怎麽了?誰惹你了,跟哥們說,哥們幫你去收拾他。”

張欣憶不屑道:“切,我剛剛聯係的一部戲被人搶了,你幫我搶回來?”

娛樂圈裏被人搶走角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特別是還沒有畢業的新人,也沒有比較有實力的經紀公司幫忙出頭,學校裏也會有意的讓學生多受一些挫折,所以也不會過問。

秦喻也沒問是什麽角色,就算問了自己也沒什麽本事幫她搶回來,不如另外想法子寬慰她,坐在她桌子邊緣,對她說道:“走吧,角色沒了再找唄。與其困在教室裏發呆,不如跟哥去喝酒,一醉解千愁。”

“怎麽說話呢?叫姐。”張欣怡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01級表本專業的學生裏,也許就數秦喻的年齡最小,83年12月出生的他,比同班同學都要小一歲左右,比張欣憶更要小上兩歲。

雖然表示不滿,但是張欣憶還是從善如流,跟他一起去喝酒。

張欣憶和秦喻的關係在外人看起來很奇怪,因為張欣憶和王靜怡是室友兼閨蜜,王靜怡和秦喻又是男女朋友關係,可是張欣憶卻從不避諱跟兩人一起玩耍。

她對秦喻沒有那種男女朋友之間的感覺,她喜歡比較成熟帶有滄桑感的男人,對於比她小的男人沒有感覺。大咧咧的她和秦喻就像是哥們一樣,可以一塊喝酒、聊天、吹牛,但是絕對不會有男女之情,王靜怡也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才放心她和秦喻一塊玩耍。

在男閨蜜還沒有流行的年代,秦喻腦子裏不知道怎麽就蹦出來男閨蜜這個詞,有一次他跟張欣憶這麽描述以後,張欣憶直接就把他征用了,然後給秦喻打上了一個標簽:男閨蜜。

剛剛午後,時間還早,秦喻沒有帶張欣憶去三裏屯,而是去了比較近的後海。三裏屯的夜場要過夜裏十點以後才會真正熱鬧,後海這邊的酒吧則是過了下午就會上人。

也沒有騎車,出東棉花胡同、到南鑼鼓巷,沿著帽兒胡同過煙袋斜街,徑直來到後海銀澱橋。再挨著湖邊一直向南,進入一個小胡同。在湖漸漸隱去之後,就會發現這裏有一個四合院改建的酒吧,名叫“藍蓮花”。

秦喻喝張欣憶到來時,還不是上人的時候,隻有寥寥幾個客人。

“哎呦,秦哥來了。”門口處迎賓的服務員看到秦喻立馬上前招呼:“今天來演出麽?”

“不是,今天就是帶我哥們來買醉的。”

“哥們?”張欣憶不幹了:“記住,是姐們。”

兩人嬉鬧著走進大門,這個酒吧兩人都來過,這是搖滾界名人許煒開的。

它和後海其他酒吧比起來有些區別。首先它位於胡同裏,占地就比沿街酒吧要廣,顯得比較大氣。

而且它依然保留著老四合院的特色,從隨牆門進入後,會發現整個倒座房北麵牆已經去除,用幾根立柱支撐著純木質搭建的房頂。房梁下一個碩大的吧台和幾張散台就占據三間倒座房全部空間。

院子則加上了半弧形的玻璃穹頂,一個小的舞台在院子中央,四周的抄手遊廊都改成了寬大的竹椅,寬厚的桌子。原來廂房堂屋裏的老式家具和飾物依然保留,隻是屋內的座椅換成了寬敞舒適的大沙發,人一坐上去會陷得很深,很舒展。

“秦喻來了。”看到兩人,院子裏一名玩吉他的中年男子對他們招呼道:“你有段時間沒來喲這邊了吧,最近在哪個場子混?”

“哎吆喂,許叔,你老不會忘了我還是學生吧。前段時間學校老師給我接了一部戲,我被趕去拍戲去了。”

“不唱歌,去拍戲,演員就那麽吃香呀,”

“演員來錢快。”秦喻還沒說話,被卡座那邊一個聲音接了過去。

許煒差點被噎住:“你…”

秦喻看了看也是熟人,帶著張欣憶過來拚座:“夏哥,高哥,你們好。”

這邊卡座四個人,其中有三個都是中戲道畢業生,夏宇、袁荃、龔貝苾,還有一個看著老成卻同樣是七零後的高亞林。

雖然夏宇起點很高,但是為人卻很低調,也是個喜歡玩的主,隻是他經常喜歡在後海這邊玩,跟著袁荃一起喝酒、唱歌、曬太陽。

“袁姐、龔姐,您二位也在呀。”秦喻說完就伸手對著另兩位美女想要去擁抱。

夏宇直接站起來用手擋著他:“嘛呢,幹嘛呢?沒看到有主的麽?”

“切,袁姐可還沒應承你,別自作多情。”說完後對著袁荃說道:“袁師姐,要不要在考慮一下,你看看我,比這家夥年輕,還比他要帥氣。”

“這倒是,是比夏宇帥點。”袁荃挑釁的看了看夏宇說道。

夏宇叫道:“老高,你別拉我,我要跟他決鬥。”

“我沒拉你。”高亞林揭穿他的色厲內荏:“你確定你跟他是決鬥,而不是單方麵的挨揍。”

秦喻囂張的說道:“就是,我讓你一隻手,你行嗎?”

袁荃被他逗的莞爾一笑:“嗬嗬,我不喜歡比我小的。你還是跟張欣憶一對吧。”

“別介,我也不喜歡小的。”張欣憶急忙擺擺手,然後對著其他幾人問好:“夏師兄、龔師姐,你們好,高大哥,您好。”

“你好。”高亞林跟張欣憶點點頭,看著青春靚麗的她和更年輕的秦喻,然後對著夏宇幾人感慨:“我怎麽感覺現在時間過得這麽快,你看看一轉眼,這些八零後的小孩都長起來了。”

龔貝苾可不想別人說她年齡大:“老高,你可別把我們跟你拉到一堆,我們是八零前的,我們才二十多歲。”

袁荃跟著幫腔:“就是,你現在都能去演別人的爸爸了,已經步入中老年行列了,跟我們這些小年輕不一樣。”

高亞林雙手合十,求饒道:“好吧,你們人多勢眾,我說不過你們。”

秦喻跟著開口調侃一句:“我說老高,這一群都是我們中戲的,你一個軍藝的混在裏麵不合適吧。”

“軍藝怎麽了?在我心中,軍藝是最好的學校。”

夏宇這時跟秦喻站在同一條線上:“切,都不惜的揭穿你,考北影、中戲沒過才去軍藝混的吧。”

幾人互相調侃一會,袁荃對著張欣憶說道:“你們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喝酒?約會嗎?”

“跟他?我們就是哥們,這就是我閨蜜。”張欣憶搖搖頭。

“好像跟我能看上你似的。”秦喻開了一瓶百威遞給她,然後跟幾人解釋道:“她前兩天被翹了個角色,正在學校鬱悶著呢。你們也知道,我們大四了,班級裏本來就沒幾個人,我這剛拍戲回來,到教室一看,好家夥,教室裏就跟冷庫一樣,這丫頭渾身往外冒寒氣。為了我自己能呆的舒服點。就帶她出來買醉了,一醉解千愁嘛。”

“做演員的,被人搶角很正常的。”龔貝苾跟著說道:“特別是你們現在還沒畢業,又沒有一個有實力的經紀公司撐腰。”

夏宇對秦喻問道:“剛剛聽你說接戲了?”

“是的,學校裏幫忙接的,一部電視劇,昨天剛殺青。”

“怎麽樣,還有沒有興趣再接一部?”高亞林知道夏宇的意思,接口道:“我跟夏宇剛剛接了一部戲,還有幾個角色沒確定,要不要來玩玩。”

“好呀,什麽戲?”

也許這就是圈子,有些時候你不用刻意去尋找,機會也會慢慢來到你身邊。

高亞林和夏宇說的是北電導演係的畢業生伍士賢正在籌備的一部電影《獨自等待》,講述的是一群都市年輕人在愛情麵前迷茫、猶豫與徘徊。以幾位好友幫助男主人公尋找他心中的真愛為主線,描繪出一幅現代都市的戀愛全景圖。

簡單聽了兩人的介紹,秦喻揶揄道:“你們不會是想找我演男主吧?”

夏宇在桌上抓起一把果殼就扔了過去:“想啥呢,男主角是我。”

秦喻機警的躲了過去,然後全都砸在了高亞林的身上。

“注意點,不要誤傷。”高亞林一邊嚷嚷,一邊借機往龔貝苾那邊靠,被她一把推開。

“好吧,不演男主也行,這怎麽說也是我接拍的第一部電影,你可不能拿著什麽路人甲的角色打發我。”

“不會,找你演一個你擅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