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言走後,慶功酒會隻剩下牟氏的重要高層在維持著局麵。

季潔心神不寧,無心在呆在那裏,提前離場。已經回到花園別墅,她仍然不放心,再次打牟言的電話,已經沒人接聽,她焦急地打了一遍又一遍,終於接通了,正在她揚起笑臉想要說話的時候,電話另一端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這是牟言先生的電話,他被送進醫院搶救,有事請稍後再打。”

季潔聞言一怔,本能的以為遇到了騙子,可是牟言的電話號碼不會錯,她並不相信地問:“你是誰啊?剛才我還和他通過電話怎麽會在搶救,你說清楚。”

“哦,我是崇市警局重案組組長殷雨庭。”

對方的回答,讓季潔渾身一震,大腦裏馬上回想他剛才說過的話,“剛,剛才你說什麽?”聲音亦是有些顫抖。

“小姐,您是他家人麽?請馬上通知他的家人,剛才這裏發生一起暴力行凶事件,現場有三名重傷男子,分別是牟言,牟遠,顧衛理。”殷組長嚴肅的語調說明事情有多嚴重,季潔根本無法相信,她又啟動了車子,“他們在哪?”

“崇市中心醫院。”

季潔不知道自己是憑著什麽樣的意念開到那裏的,又或許是做記者這麽多年,有了一種職業特有的本能?

一路上,她的腦海裏都在不斷重複著牟言幾個小時前說過的話,那麽真切,還有牟遠和顧衛理,三個人那麽鮮活站在她麵前,現在告訴她,他們受重傷正在搶救,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接受,可是,心底總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發生意外,她是記者更懂得這個道理,但這樣的念頭總是被她驅出大腦。

現在她來不及想任何事,她要趕到現場,要親眼看到,她才能相信。

事關牟氏,又是牟氏當家人牟言和牟遠,加上牟氏最重要的人物顧衛理,這樣爆炸性的新聞讓崇市的中心醫院外已經圍滿了記者。

看著那些拿著相機的記者和警車,季潔更加害怕,“不可能,不會的,他說他馬上回來,不,決不可能……”季潔一邊念叨著一邊往醫院裏麵走,很多保安都在維持秩序,攔住了季潔。

“季小姐?”

早到的牟氏大小律師認出季潔,季潔才順利進入醫院,見到陸明濤。

陸明濤的話讓季潔接受不了的暈了過去,等季潔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看到錚白的天花板,她真不想醒過來,那樣至少她會覺得剛才的一切隻是個夢。

而現在,她連騙騙自己的借口都找不到,瞬間,來自全身的痛觸匯聚到胸口,她不顧一切地從**坐起來,向外跑,她要去看他們。

季潔所在的是一間臨時休息室,她剛一出門就看到走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焦若琳正抱著兒子呆坐在那兒,因為隻受了點輕傷,已經處理好傷口。警察要帶她回去錄口供,她堅持留在醫院,等牟言他們的搶救結束。隻是現在,她沒有心思去看這裏來來往往的任何一個人,目光沒有焦點地看著前方,臉色慘白得像紙一樣,要不是她的手還本能地拍著懷裏的孩子,路過的人一定以為她是來這裏收魂的怨靈。

季潔認出她,焦姐姐?她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怎麽會在這?可是,她現在還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瘋狂地向急救室跑去。

“陸律師,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季潔終於看到陸明濤。

陸明濤一臉焦急,“遠少,流血過多,仍然在搶救,現在正在緊急輸血。顧先生重度腦震**,正在昏迷中,沒有生命危險。”

“牟言呢?”季潔迫不及待地問。

陸明濤微微一頓,眼底似有淚花,無論怎樣他和牟言曾是老同學,關係更加親密一些。

季潔見他如此表情,心都在顫抖,“你快說呀!”

“還沒有結果,隻是他外傷不重,可是,可是……”陸明濤不知如何說下去,這是牟言的秘密,牟言要求他嚴格保密。

“可是什麽?”季潔帶著哭腔喊了出來。

“哎,季小姐,我暫時不能說,一會兒,言少的私人醫生會來,希望言少沒事吧。”

陸明濤沒頭沒腦的話說得季潔一團混亂,她抓著陸明濤的衣服問:“有,有生命危險嗎?”

陸明濤緊閉著嘴唇,那悲壯的表情不用說也能讓人感覺到有多糟糕。

“不……不會的……不……”季潔哭著向搶救室跑過去,最後還是被在這裏協助幫忙的人員拉住。

……

牟家除了牟言和牟遠都不在西京,但這麽大的事,沒人敢瞞著牟敬林,陸明濤思慮再三,先打電話給牟氏三小姐牟馨。

“你說什麽?”牟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閔卓看著花容失色的愛妻,他從未見過牟馨這樣的表情,緊張地走到近前,“馨馨,怎麽了?”

牟馨僵凝的身體仿佛石化一般,閔卓感覺到事情不對,伸手拿過來牟馨手裏的電話,“喂,我是閔卓。”

“閔律師,我是陸明濤。”陸明濤聽閔卓接電話又將事情重複了一遍,閔卓臉色越來越沉,他用另一隻手攬住妻子的肩膀。

“我們馬上回去。”閔卓當機立斷,放下電話後將牟馨抱在懷裏,“不會有事的,我們馬上回去。”

牟馨仍然一動不動,完全像一尊雕像,閔卓親了親她有頭發,“馨馨,你要鎮定,還有很多事需要我們去處理。”

閔卓突然感覺到懷裏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他心疼地緊擁著愛妻,同樣凝緊眉心,他又何嚐能接受這樣的現實呢?特別是他知道牟言腦袋裏有顆*。

閔卓馬上訂了回西京的機票,而牟馨總算冷靜下來,她要與閔卓兵分兩路,去波爾多,牟言和牟遠出了這麽大的事,危及生命,她沒辦法隱瞞。

閔卓很擔心牟馨的狀態,突然承受這麽大的變故,牟馨那張悲傷過度地臉,清冷的讓他心疼,“馨馨,要不我先陪你回波爾多吧。”

“不,哥哥們更需要你。”提起哥哥們,牟馨更是哽咽得快說不出話來,怎麽會這樣?她的兩個哥哥同時重傷,危及生命,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閔卓更是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裏,“爸爸心髒不好,媽媽又……”

“我會處理好的。”牟馨抽泣著,閔卓已經好久沒看到牟馨哭了。

牟馨突然來波爾多,牟敬林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毫不避諱地問:“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牟馨點頭,淚已決堤。

這無疑是個致命的打擊,牟敬林聽完,站不住地晃了晃身子,牟馨上前扶住父親,“爸,你沒事吧。”

牟敬林雙手扶著桌子,垂著頭,眼睛緊閉著,“他們怎麽樣了?”

“都在搶救。”牟馨抽咽著。

“嗯,馬上幫我訂回去的機票。先不要對你媽媽說那麽嚴重。”

“我知道了。”

……

季潔等在醫院的時候,終於從陸明濤和警察那裏斷斷續續地聽到些事情的經過,知道了這件事發生在一個女人的家裏,季潔不禁疑惑,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麽狄雲凡會用那個女人要挾到牟言?

“陸律師,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麽?”季潔忍不住去問陸明濤。

季潔雖然還沒和牟遠正式舉辦婚禮,但已經是公認的牟家二兒媳,見季潔這樣擔憂,麵無血色,任誰都會有憐憫之心,可是,許多事情,他也並不了解細情,隻好大概說了狄雲凡來過,威脅女受害者,牟言他們是趕來救她的,造成的暴力事件。

“哪個女人?”季潔好奇地問。

陸明濤在走廊裏四處尋找,目光終於在焦若琳的身上停了下來,指給季潔說:“崇市警方說是她。”

季潔轉首,循著陸明濤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她?”

季潔思緒突然變得很混亂,太不可思議了,她前段時間認識的姐姐,怎麽會和牟言他們有關係?她到底是誰?到底是怎麽回事?

“焦焦!”

這個聲音自遠處傳來,季潔轉頭看向走廊的盡頭,是一個邊跑來的身影,逆著光線並看不清來人的臉。

越來越近,季潔終於看清了,那個人是夏小雪。

夏小雪好像根本沒看到她,而是跑到焦若琳的跟前,在她身邊坐下,一臉焦急地看著焦若琳,又喊了一聲:“焦焦,你沒事吧?到底怎麽回事?”

焦若琳恍然回神似地收回那空洞的目光,緩緩轉頭,看向夏小雪,微怔了一會兒,“小雪,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說著,淚如泉湧,夏小雪心疼地將好友抱在懷裏,“焦焦,一切都過去了。”雖然夏小雪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看到了焦若琳的崩潰,她輕撫著焦若琳的肩膀,心底感慨萬千,她和牟言是不是這輩子都要如此糾纏?

“焦焦?”季潔叨咕著,她叫焦焦?她姓焦,焦焦聽起來像是她親昵的稱呼?

季潔的大腦遲鈍得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海中回旋著昔日的畫麵。

“你的筆名由我來指定。”

“從現在開始你發布的每一條新聞都隻能用這個名字。”

“你有沒有問過你的媽媽,你是不是有個姐姐?”

……

季潔從沒想過,這些牟言曾經說過的話,而焦若琳那張與自己幾乎如出一轍的臉……這一切都在向她說明著什麽。

季潔覺得天地都在眩轉,轉的那麽快,她的心像被什麽撕裂,碎得拚湊不起來。

她仿佛終於想到了最初被他囚禁時,她感覺到的那些複雜的眼神和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