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從前有座山 文 / 青青的悠然

“百裏……初澤?”秋葉白仿佛有些不能理解百裏初說出來的話一般,困難地重複,手上的長槍微微地輕顫。

百裏初看著她,微微地勾起嫣紅的唇角,有些譏誚地道:“初為元,初次,開元之意,澤為潤澤之意,澤被天下,幸馭蒼生,這就是我和元澤名字的由來。”

他頓了頓,懶懶地撥了下散落下來的銀絲:“不過,本宮還是比較喜歡百裏初這個名兒。”

那是他給自己起的名,這麽多年來,宮裏的大部分人大概也沒有幾個記得他的本命了。

秋葉白閉了閉眼,身子有點搖晃。

是的,元澤,元澤,就是初澤的意思,她沒有注意到……或者是她早就注意到了,卻不願意承認?

百裏初漆黑詭譎的妖眸微微眯起,指尖輕輕地撫摸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金色長槍,似笑非笑地道:“小白,小白,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何時,本宮從在淮南後期的時間裏就不曾太刻意掩飾去一切痕跡,你我親密若斯,你和元澤相伴日久,你那麽聰明又敏銳的人竟然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現麽?”

秋葉白閉著眼,手上握著的長槍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是的,什麽都沒有發現?

百裏初和元澤是不同的,眼神不同,氣息不同,性子更是不同,這一切都做不得假,但是……

難道她沒有發現元澤和百裏初的容貌相似?沒有發現他們的身體線條、骨骼構架如此相似,沒有發行元澤在的時候,百裏初就不在?

還是沒有發現百裏初總能在某些微妙的時候,恰到好處的出現,沒有發現他似乎總對她的事情了若指掌?

嗬……

秋葉白扶著額頭自嘲地一笑,不,她不蠢,如果她一直沒有發現,就如百裏初說的一樣,隻是身為藏劍閣主的她,竟不知何時變成了這種自欺欺人的人!

“小白,小白,本宮知道你喜歡阿澤,但是阿澤那樣的人,他根本幫不了你,隻有本宮才能讓你實現你的願望,在宮裏的這些日子,你還看不明白?”百裏初看著那長槍,修白的指尖溫柔而著迷地撫過她手上的長槍。

那充滿了**的嗓音和他溫情脈脈的動作,簡直讓秋葉白覺得他是在愛撫自己一般,簡直不能忍受,她一抖長槍,一點都不客氣地敲在他的手腕上,將他的手一下子敲開。

“元澤呢,元澤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她沒有猜錯,百裏初和元澤這種一人擁有兩麵性子的人,就是所謂的雙重人格,精神分裂之後的衍生物。

百裏初,果然不正常,或者說百裏皇族這些人都不正常!

但是,她現在就想知道元澤是不是也知道這一切,是不是也跟著百裏初一樣,將她當成一個跳梁小醜一般握在手心玩弄。

秋葉白手背泛出青筋,眸光銳利而冰冷地看著百裏初。

“嘖,真是粗魯的家夥。”百裏初輕嗤了一聲,輕撫摸了下自己被拍疼的手背,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看你那樣子,還真是在那家夥身上上心了,不過你放心,阿澤那個白癡,他隻能感受本宮的情緒,他明白你是本宮看上的人,他以為他在幫著我,他以為他可以清心寡欲,但今兒看來,他也沒有他想象暗中那麽清高脫俗。”

百裏初詭眸曖昧地在秋葉白的身上停了停,那種如有實質的目光,讓秋葉白有一種仿佛自己一絲不掛被他目光觸摸的錯覺,她微微顰眉,退了一步。

百裏初卻慢慢地朝著秋葉白走去,聲音低柔幽涼:“或者說,他根本不敢麵對他的私心,從小到大,若是本宮中意的,不過是他心底最隱秘的呼喚和需求,既然他不敢要,也不能要,那就由本宮來要。”

那綿延的詭譎鍾聲和百裏初幽冷額聲音讓秋葉白隻覺得自己頭暈腦脹,看著百裏初一步步逼迫過來,讓她下意識地一步步地後退,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拿著長槍直接往百裏初的脖子上一戳,咬牙道:“你站住!”

“你很怕我麽?”百裏初停了腳步,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地看著她。

隻在腰間圍著床單的百裏初,露出精壯優美的胸膛和結實修長的腰肢,隨意地散落著頭發,手臂上扣著華麗的蓮花寶石蛇環,愈發地顯得美豔而詭吊,渾身散發著充滿侵略性的非人而**的氣息。

秋葉白看著便覺得眼前有點發直,口幹舌燥,手腳莫名的發軟,幾乎連手上的長槍都拿不住,她閉了閉眼,忽然抬手一揮手上的長矛就將那不遠處的黃金吊鍾直接敲了個粉碎,那妖異綿長的鍾聲陡然一窒,她方才呼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心神和混亂的氣血內息穩定下來,她已經隱隱地察覺這聲陣也許是直接針對真言宮人的,或者說就是直接針對元澤的,因此元澤直接麵對那些聲陣的衝擊,所以受到的影響最大。

但是這種聲陣還是會影響到身在陣內的她,否則不會讓她隻覺得氣血翻騰,難以冷靜下來。

雖然,她並不知道為什麽百裏初似乎一點沒有受影響,但是照著自己的這種情況,根本沒有法子應付麵前的男人。

尤其對方本身修習的功法,似乎本身就帶著魅術。

好容易內息略微平複了下來,秋葉白才握緊了自己手上的長槍,冷冷地看著他道:“百裏初,你最好現在不要隨便靠近我,否則我怕我手上的槍會不長眼,元澤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和他之間的那些傳聞如果是障眼法的話,那真言宮和你的明光殿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她才問完,那幽幽渺渺的詭異鍾聲又再次響了起來,她原本強行平複下的氣息的丹田,一下子又內息翻騰起來,她一驚,腿腳發麻,腳下一個踉蹌,踩中了方才打翻的木魚,差點就要

摔倒忽然被人一把扶住了纖細的腰肢,而與此同時,百裏初詭譎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嘖,小白,你腿軟的樣子,真是可憐兮兮的,讓人食指大動。”百裏初魔魅的聲音在她耳邊親昵地響了起來,他一點都不客氣地咬住她柔軟的的耳朵輕舔噬咬。

秋葉白背脊一陣戰栗,渾身發麻,她抬起手肘就朝百裏初撞了過去,卻被百裏初輕易地直接抬手一擋,一折,直接握住,她眸光一冷,抬腳又朝著他的下身撞去。

百裏初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直接抬腿夾住了她的小腿,同時大腿一頂直接嵌入她的腿間,製住她下一步的反抗。

秋葉白被他這麽方扣著,光潔的背部貼在他性感誘人的胸膛之上,肌膚相親的觸感和腿間威脅性的頂撞讓她微微倒抽一口氣,不敢動彈。“嘖,本宮的心可是非常脆弱的,經不得嚇,小白,你再這麽粗暴地話,萬一本宮不小心把前塵舊事都忘了,可怎麽好?”

百裏初愛憐地輕吻她柔軟的臉頰,隻是聲音和動作形成詭異的反差,異常的冰冷和不耐煩。

她閉了閉眼,想避開他的親吻,隻是卻避無可避,隻能喑啞著嗓音冷道:“百裏初,你是不是瘋了,拿你自己的事兒來威脅我?”

“嗯,那有用麽?”百裏初懶洋洋地道。

秋葉白頓住,咬牙切齒地道:“好,你放開我,我保證不揍你。”

“本宮覺得這樣是極好,不必了。”百裏輕笑,隨後扣住她的手向後一翻,撫上身後的一尊華麗冰冷的佛像。

“你感覺到了麽?”

他突如其來的轉換話題讓秋葉白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楞了一下:“你……。”

“專心一點。”百裏初淡淡地道,指尖在她雪白結實的小腹上一扣。

秋葉白腿兒瞬間又一軟,她閉上眼,勉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去感受手下冰涼的佛像,她這麽一動手就感覺出問題了。

那佛像竟然在有規律的震顫。

“這是……音律?!”秋葉白忍不住一驚。

百裏初幽幽地在她耳邊道:“沒錯,你以為打碎了那些鍾鼓木魚,就能讓音陣停下來麽,嗬嗬……。”“這是一種極為精妙的布置,在房間裏的許多角落精心布置上能發聲,和共鳴的樂器,甚至連地下也有相應的布置,隻要這個房間裏還有金屬的器物,那個布陣的人就能通過外來之聲控製音陣,令金屬之物共鳴,而一旦中了音陣的人,是不能隨意地踏出音陣的,否則便會氣血逆流,內出血而亡。”

秋葉白聞言,不免一驚,這種音陣,如果放在她的前生來看,非常像次聲波,遇見次聲波的人,確實非死即傷,但這個音陣的布置者卻更不簡單。

“沒有破解的方法麽?”她沉吟道。

百裏初涼薄地道:“當然有,觸發音陣的人呢,要麽依照布音陣幕後之人的意誌在音陣內完成她想要你做的事,要麽殺了布陣之人。”

秋葉白聞言,忽然想起方才那一場溫柔而激烈纏綿,不免不自在起來,好在百裏初是從背後扣住她,看不見她的麵容,她強讓自己的注意力在正事之上,不要被那些詭音影響。

“但若是有心人想要利用音陣控製人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比如……弑君篡位呢?”

百裏初聞言,笑了起來,有些譏誚地道:“小白,你要知道,能用音殺人是最簡單的,但用音控人卻並不那麽簡單了,首先音陣要結合奇門遁甲進行布置,然後此人還需要擅長音律,一點點失誤便錯之毫厘謬之千裏,能用音陣布置著讓人被欲望控製**,已經是極為不易,不知道要鑽研多少年,第二,更何況這布陣之人原本就是個心性****的妖人,她更擅長這種事兒。”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了弑君篡位這麽簡單的事兒,對於真言宮而言,根本不需要用到音陣勢。”

弑君篡位是——簡單的事?

秋葉白忍不住微微地眯起眼,眸子裏閃過了銳利的冷光,這真言宮倒是越來越讓她刮目相看。

不知道真言宮到底是怎麽掌控次聲的,竟然還能利用這種次聲去控製人,甚至調動人的神智和氣血,世間之事果然太多不可解釋之處,真言宮的神秘和邪異讓秋葉白再一次感覺到了異樣危險。

她眼底閃過冰冷的殺意,真言宮一定會是未來路上最大的障礙,或者說……死敵人。

“嘖,小白,你殺氣騰騰的樣子,真讓人看著歡喜。”百裏初似乎感覺到了她身上的殺氣,輕笑著低頭又咬了一口她白玉似的耳朵。

“耳根子那麽軟,可一點和你那強脾氣一點都不同。”

秋葉白被他一番折騰,臉紅的快滴血了,強忍拿手裏的金槍倒戳死身後之人的衝動,低聲怒道:“百裏初,說正事兒。”

這些死敵裏麵最難殺掉的一定還有身後這個魔物。

百裏初懶懶地道:“想要知道什麽,總要拿點兒別的什麽來換,小白,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罷。”

秋葉白一僵,強自忍耐下怒氣:“你親也親了,咬也咬了,那現在可以說了麽?”

百裏初點點頭,涼薄地道:“看在小白你如此可憐又可人地哀求著本宮的份上,本宮也不好太拒絕。”

秋葉白:“……。”

她真的好想戳死身後這個無恥的瘋子,真的好想!好想!

每次和這個混賬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自製力和忍耐就像被狗啃光了一眼,隻想使用暴力!

百裏初似乎感覺到了她忍耐的怒氣,一抬手一抬手,打了個響指,這一次,所有的燭火忽然又全部都熄滅了,房間內迅速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梭然一驚,百裏初卻往背後牆上的佛像一靠,幽幽地道:“不必擔憂,本宮隻是覺得元澤的故事比較合適在黑暗裏說,雖然他看起來幹淨又純白。”

秋葉白安靜了下去,聽他說話。

雖然百裏初就坐在她的身後,但是他幽涼的聲音在黑暗中仿佛來自極為遙遠的虛空,黑暗如流水一般淌開來。

連著那些幽詭的鍾鳴之聲都變的虛無而幽遠,她緩緩地放鬆了緊張的心,靜靜地聽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美麗的廟宇,廟裏有一個小和尚……。”百裏初緩緩地道。

秋葉白想,這個故事的開頭怎麽那麽耳熟,不過,這個小和尚應該就是元澤了罷,她聚精會神起來。

百裏初繼續幽幽地道:“小和尚孤苦伶仃,不知道父母是誰,他被人放在了那一座廟宇之前,被一個老和尚撿了,於是和他的師傅相依為命,日升月落的時候,老和尚都會給小和尚講一個故事。”

“阿澤,是孤兒?”秋葉白覺得這個故事聽起來似乎有些淒涼,元澤的童年原來竟是孤兒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下意識地覺得這個故事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但是她還沒有多想,百裏初又繼續道:“小和尚每天都重複地聽著老和尚說那一個故事,他期盼著老和尚能告訴他,他的爹娘在哪裏,於是老和尚說……。”

秋葉白微微緊張了起來,不自覺地豎起了耳朵。

百裏初似乎察覺到了秋葉白的緊張,沉重地道:“於是老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一座美麗的廟宇廟,廟裏有一個小和尚……。”

“百裏初,你他娘的想吃屎!”秋葉白臉色陰沉地從牙縫裏擠出尖利的聲音,伸出手一點不客氣地往後在他腰肢上狠狠地一扭。

她實在沒法維持自己的風度了,忍不住爆了粗話。

百裏初終於忍不住,把臉埋在她纖細的脖子上悶笑,同時哀哀地輕喚:“你輕點,輕點,捏壞了,本宮可是很脆弱的。”

秋葉白一臉猙獰地使勁捏他的腰:“捏死你這個混蛋才好!”

居然耍她!

百裏初這個瘋子,實在是讓人不可捉摸,這些日子,一到了這種黑暗的地方,他就輕浮**得更平日裏那種陰沉幽詭又傲慢的樣子全不同,讓她想掐死他。

他拉下她的柔荑,反手擱在自己光裸性感的胸膛上,湊在她耳邊笑:“還是你不喜歡這個故事,那本宮繼續說,老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許多猴子,其中一隻小名兒叫孫悟空,這是個石頭裏出來的猴子,可是最有能耐的,降妖伏魔,打出個天下太平。”

秋葉白這個時候臉色已經可以用煞白和震驚來形容了,她勉力維持著自己聲音聽起來不要太過吃驚:“是誰,是誰告訴你這個故事的?”

這個故事如此的耳熟,耳熟到讓她隻覺得過往遙遠的前生仿佛就一下子近在眼前,讓她幾乎神思恍惚。

百裏初輕嗤了一聲:“沒有聽過嗎,沒有聽過也不奇怪,這是宮裏小戲裏唱的故事,傳說來開國元宸皇後的手筆。”

秋葉白心中一顫,元宸皇後……她忽然想起百裏初洗手的那種酒,或者說酒精。

她試探著道:“你洗手常用的那種酒……。”

百裏初淡淡地道:“沒錯,也是元宸皇後的小手筆,可以怯除皮膚上肮髒的毒素。”

秋葉白沉默了下去,這是一個在史書滿是毀譽參半的女子,前朝的傳奇滅國貴女,帝國的開國皇後。

她安靜地存在著這個時空,這個王朝的頂端,卻似乎除了這些小小的細節,並沒有太多帶有屬於後來世界和時空的痕跡,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加快什麽曆史的進程,隻是安分守己地如尋常的貴族的幸運女子一般地相夫教子。

唯獨她出力最大的便是提高了行商者們的地位,並且影響著真武大帝對帝國的統治,讓帝國的民風更為開放包容,雖然女子仍舊不能如後世一般和男子平起平坐,但是女子已經得以入學,得以合離再嫁,得以為低微的文官,甚至,得以行商。

這些東西,也許看似尋常,但是卻已經是悄無聲息地巨大進步,這個卓越的女子,並不是隻有狠毒的名聲,她在用著屬於她的智慧在男權社會中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進行著變革,又不會如變法一般引起男權的巨大反彈。

這是一個睿智的女子。

秋葉白心中輕歎,同時忽然發現,自己被某人帶得又離題千裏了,便冷淡地道:“殿下要是隻打算來給我講這些小戲或者曆史的話,就讓我走。”

百裏初搖搖頭:“真是個沒耐心的家夥。”

他懶洋洋地伸手穿過她柔軟的長發:“這個故事是真的,離上京不遠的秋山獵場不過是秋山的一小部分,那裏有綿延的山脈,前朝的皇族和本朝的皇族不少陵墓都在上麵,所以上麵自然有著不少祠廟,小和尚確實從在繈褓之中就被人送到了廟裏,最初,他也並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他自以為自己是一個小沙彌,隻是他……。”

他頓了頓,輕笑:“他後來知道了自己的爹是誰,不過如果可以,他會寧願自己一輩子都是一個沒有爹娘的人。”

秋葉白頓了頓,道:“他爹對他不好麽?”

百裏初輕嗤:“不,如果從尋常的定義上看,他爹對他很好,非常好,他爹這輩子就愛過一個女人,就是他娘,隻可惜他的母親不過是他爹的一個小妾,他是一個庶出的孩子,但是他爹想把一切都給他,並且希望他能成為這個家族的繼承人,隻是他爹沒有問過他想不想,所以在小和尚全無準備的時候,他爹就指望著他能為這個日益墮落和腐敗的家族帶來新的轉機。”

她心中一動,忽然若有所悟地道:“這位‘家主’癡情是癡情,不過也未必全然隻是為了癡情罷。”

看樣子,這位爹,就是皇帝陛下了,不過不得不說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整日裏纏綿病榻的皇帝陛下不但是個癡情種子,費盡心思地想將帝位傳給元澤。

“小白,你很聰明。”百裏初頓了頓,隨後一邊把玩她的手,一邊譏誚地道:“他是一個瘋狂的男人,一名實實在在的冷酷的家主,他不甘心自己的家業一直被他的母親,也就是小和尚的祖母和她的家族操控在手裏,所以費了不少心思讓小和尚去了一個地方,他要讓這個孩子潛伏在那個地方以便洞悉他母親家族大權在握的秘密,隻是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將那個孩子——送進了地獄。”

“當然,也許他並不是全然不知道,隻是假裝不知道罷了,否則怎麽會一點都不曾猶豫地將小和尚送走,他不過是在賭。”百裏初輕笑:“那個男人是幸運的,他贏了”

秋葉白感覺到身後的人陰冷的的氣息,她遲疑了片刻,還是道:“然後呢?”

百裏初笑了起來:“嗬嗬……然後那個小和尚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他就在那個地獄裏活了下來,隻是他不是作為一個人活下來罷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秋葉白沉默了一下:“那個父親知道你的存在麽?”

百裏初輕笑了起來:“當然,他想不知道也很難,本宮一回宮就給他帶了一份大禮呢。”

他的聲音在空曠黑暗的聲音裏漂浮著,有一種滲人的味道。

“什麽大禮?”秋葉白留意到了百裏初從這裏開始自稱‘本宮’,而不是用第三人稱——小和尚,她敏感地覺得自己會聽見不愉快的答案,卻不能不問。

百裏初忽然伸手從她的頭頂緩緩地撫向她纖細的頸項,溫情脈脈地道:“本宮送了他一百零八顆人頭,全部都是當初本宮身邊的人、他身邊的女人、還有本宮親愛的祖母和祖母家身邊許多人,都裝在盛滿了鮮花的黃金盒子裏,擺滿了他的宮殿,宣告他的另外一個兒子回來了,你不知道他看見滿宮殿的美麗人頭,高興得都不會說話了,嗬嗬。”

秋葉白沉默著,隻覺得空氣裏隻有他陰冷又溫柔的笑聲,溫柔得讓人毛骨悚然。

也許是黑暗給了人太多的想象空間,所以在那一瞬間,她仿佛感受到了皇帝站在滿宮滿室內的人頭之中,看見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朝著他露出悚然陰冷的笑容那一瞬間的恐怖感。

“百裏初,你的心生病了,你可知道?”許久,她輕聲地歎息。

正常人幹不出這種事。

聞言,百裏初仿佛似聽見了什麽可笑的事情一般,忍不住低低地笑:“哈哈……病了,本宮麽,就算是,小白,你有藥麽,尋常人知道了,可都是說本宮中邪了,就是本宮的父皇可也是打算招來道士為本宮驅邪,可惜那道士實在太醜了,本宮一個不小心就把他的頭也裝進那些盒子裏送到了父皇的寢宮裏,讓父皇也一同欣賞。”

秋葉白沒有說話,雙重人格即使在後世的醫學上也是精神分裂的一種,是病,也不是病,存在著相當大的爭議。

她亦不打算去跟百裏初去解釋這些,他理解不了,而這個時代隻會將這種事情解釋為中邪。

她沉默了一會,忽然道:“初殿下,你覺得自己殘忍麽?”

秋葉白問話的時候,語氣極為平淡,仿佛隻是在問一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問題,沒有任何指責。

百裏初停在她喉嚨上的指尖微微地放鬆了下來,他輕描淡寫地道:“殘忍?那些人在為某些人做事的時候,就該想到了刀尖上走,遲早有一日摔下來,碰在斷頭刀上的時候,更何況……在真言宮十多年,從來就沒有人教過我什麽叫做慈悲,在黑暗裏,要生存下去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兒,亦沒有時間去學什麽叫慈悲,暗夜裏活著的玩意兒,隻忙著兩件事——要麽死,要麽吃。”

秋葉白一愣,什麽叫要麽吃,要麽死?

百裏初似乎察覺秋葉白的疑惑,輕笑了起來,手指在她光潔的腰肢上掠過,緩緩上移,又被她的柔荑一把扣住,黑暗之中,他似乎能看見她懊惱的樣子,似笑非笑地:“不明白麽,阿澤不想吃,但是又想活下去,所以本宮就醒了,替他吃,替他一個個地吃,好好地活著,活到重見天日的那一日。”

秋葉白聽著他輕描淡寫又不清不楚的描述,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在發抖,還是他的手在發抖,她忽然想起了在船上的那個冰冷的夜晚,元澤在月下,或者說百裏初在月下告訴她的事情。

她敏感地察覺到了那一段才是關鍵,她輕聲道:“授香儀式是什麽?”

百裏初聞言,輕笑了起來:“敏感的小白,你的問題真是太多了,本宮已經回答了你想要知道的問題,你還想要再問的話,可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秋葉白有些警惕,但卻還是問:“什麽代價?”

“譬如……。”他輕笑,扣住她的臉頰向後抬起,低頭溫柔地吻住她的嘴唇,同時扯開她的被單,一點不客氣地俯下身子壓了上去,猛然地占有她,同時將她的尖叫吞了下去。

“這樣。”

------題外話------

==哦~嗬嗬嗬,要不要初殿下的小劇場?月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