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衣櫃裏的高光覺得有些氣悶,但是還好,不算太熱。
在高光的苦苦期盼中,他終於聽到了隱約的一絲聲音。
太好了,終於有人來了,按照流程,應該是特勤局派人來亨特家裏檢查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後,亨特後腳也就該進家門了。
客廳裏的聲音很快傳到了臥室,臥室的門開了,有人進來了。
高光還確實是緊張了起來,因為他就怕會有人打開他藏身的衣櫃看一眼,但是沒有,檢查和搜查確實不是一回事兒,檢查就是走馬觀花的看一遍就得了,搜查才會無死角的都搜索一遍。
檢查了臥室,臥室的門沒有再關上,這就讓高光聽到的聲音清楚了一些。
樓上樓下,裏裏外外看了一遍後,高光第一次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長官,我們已經檢查過了,安防係統正常,指紋核對正常,沒有任何闖入的痕跡,電子信號正常,人工檢視了所有房間,確認安全。”
檢查的結果當然是一切正常,但是接到報告的那邊什麽回複可就不知道了,隻聽著外麵有人道:“是,長官。”
通話結束,在短暫的平靜過後,一個人低聲道:“他們馬上到。”
亨特該回來了,在特勤局的嚴密保護下,這些保鏢肯定不會離開了,也就是室內至少有兩個,甚至是四個以上的保鏢,室外至少也得有四個以上的特工,把整棟房子看管起來。
隻要亨特屈服就行。
繼續等待,進屋檢查過的兩人沒走,高光連時間也不敢看,生怕稍有動作就發出聲響,就這麽等了好久好久,終於再次聽到了有人進屋的聲音。
其實也就五分鍾。
門再次打開了,第一個進門的不是亨特,是希爾特,他先進來,習慣性的掃視了一眼後,快步讓開了門口,亨特隨即走了進來。
這次的腳步聲有點多,有點雜。
“長官,小白先生。”
希爾特沒說話,亨特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的聲音聽著滿是疲憊,但是現在終於放鬆了下來,道:“要喝點兒東西嗎?”
一個酗酒成癮的人,經曆了飽受驚嚇的一個下午,身心俱疲的回到了家中,覺得已經百分百安全了,他第一件事是幹什麽?
答案當然是先來一口了,先喝口酒壓壓驚啊。
高光甚至聽到了擰開瓶蓋的聲音,他心裏在祈禱,希望亨特能把酒喝下去。
但這時候,高光聽到了希爾特的聲音。
“等一下,拿毒物簡易試紙給我。”
亨特有些愕然的道:“沒這個必要吧?”
“不,還是有必要的,這是標準流程,從現在開始,你入口的每一樣東西都需要進過毒物檢測,我建議你選一瓶沒開封的酒,沒開封不能百分百保證安全,但確實能大幅度增加投毒的難度。”
“呃,你先檢查吧。”
一些細不可聞的聲音,高光的心在下沉,因為希爾特雖然確實有毒物檢測的手段,也確實要用,但問題是他提議亨特換一瓶沒開封的酒。
過了片刻,希爾特很自信的道:“沒問題,酒可以喝了。”
“我就喝檢查過的這瓶吧。”
亨特說了,然後他舉著瓶子喝了,對著酒瓶直接來了一大口,高光躲在衣櫃裏都能聽到拿咕咚咕咚的聲音。
長長的一聲哈氣聲,亨特心滿意足的道:“各位,隨便坐,我去換一下衣服,巴特勒,招待大家喝點東西,都別客氣。”
說著話,亨特走進了臥室,然後他關上了房門。
真好,又見麵了。
高光已經準備出來了,但亨特說著是換衣服,可他卻沒打開衣櫃,響起的是打開抽屜的聲音。
拿東西的聲音有些急迫,有些著急,高光覺得事情不對,於是他決定不再等著亨特主動打開衣櫃了。
深呼吸,保持微笑,高光起身,推開了衣櫃的門。
不可避免的發出了一些聲音,所以亨特已經抬起了頭,當他看著突然從自己衣櫃裏走出的高光時,整個人瞬間石化。
“嗨。”
高光抬手打了個招呼,他微笑著道:“又見麵了,真好。”
亨特徹底石化了,他坐在床邊,床頭櫃上放著打開並喝過的酒,酒瓶旁邊有白色的粉末,他的手上拿著一張銀行卡。
亨特側著腦袋,怔怔的看著高光,不動,也不說話,就是那麽怔怔的看著高光。
石化狀態,其實也算正常,人在極度震驚恐懼的狀態下變得僵硬,身體不受控製這很正常。
但是未語淚先流就有點不太那麽正常了。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亨特甚至沒辦法發出一點聲音來,他就呆呆的,怔怔的看著高光,默默的留下了眼淚。
這反應可不大正常。
高光隻能再次道:“不要過於激動,夥計,呃,別害怕……”
想好的詞兒用不上了,裝逼的話沒法說了,可惜,確實可惜。
外麵似乎聽到了一些動靜,希爾特突然道:“亨特!你在說話嗎?”
亨特沒說話,高光隻能走到了亨特旁邊,很溫柔,很和善的道:“夥計,不要太緊張,要不……要不你先來一口吧。”
高光再次開口,終於惹來了希爾特的推門而入。
門被極為迅速的推開了,希爾特手上拿著槍,但他沒有對著高光,而高光就那麽站著,即使希爾特進門之後,在極度驚愕的狀態下把槍對準了他的腦袋後,他也紋絲未動。
“幹什麽?”
高光指了指呆坐在一旁流淚的亨特,道:“這場麵你覺得適合旁觀嗎?請出去,我們聊完了你再進來,謝謝。”
就極度的張狂,雖然語氣不是很激烈,雖然也沒有什麽誇張的肢體動作,就連語氣也是很和善,但高光就是處處體現著毫不掩飾的極度瘋狂。
就在特勤局保鏢的槍口下,還能這麽的鎮定,要麽就是傻子,要麽就是瘋子,要麽就是有恃無恐。
傻子肯定不是,一個有恃無恐的瘋子是板上釘釘的。
所以巴特勒不敢朝高光的腦袋開槍,希爾特同樣不敢。
就不敢,說什麽也是不敢。
希爾特絕望了,他生平第一次麵對麵的看著威脅到保護對象的人沒有任何動作,不,就沒有任何的辦法,連點兒想法都沒有。
經驗全沒用,一身的技能用不上,稍微扣扣手指就行,可就是不敢。
希爾特終於無奈且屈辱的咬牙切齒的道:“瘋狗!”
高光還沒有表示,聽到希爾特說的這句瘋狗,一直處於石化狀態的亨特卻是突然有了反應。
就像個彈簧一樣,亨特猛然從**彈了起來,他站了起來,看著高光,用極度縹緲的語氣道:“瘋狗,瘋狗,瘋狗……”
高光隻能再次揮了揮手,然後他笑道:“嗨。”
打了個招呼,高光看了看希爾特,再次道:“你出去嗎?”
門口已經圍滿了人,不能說滿,但是至少兩個人已經站在了希爾特的身後,他們同樣滿臉驚愕,可是希爾特沒有下令,他們卻一動不敢動。
希爾特才不會離開,他死也不會離開。
沒辦法了,高光聳了聳肩,道:“你不走,那我可說了,這些話聽到了下場不會好,你們確定要聽聽?”
希爾特長呼了口氣,然後他低聲道:“關門,離開這裏。”
手下回避,但希爾特絕不會回避。
高光明白了,他聳了聳肩,然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麽,道:“哦,對了,忘了一件事,喂,把槍放下,你看我是想幹掉他的樣子嗎?你別把槍對著我,我緊張了怎麽辦?”
希爾特人都麻了,氣麻了,但他還是乖乖的放下了手槍。
高光從腰間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對講機,剛才出來的太突然,忘開了。
當著希爾特的麵把對講機打開,重新掛在了腰後,高光隨即轉身拍了拍亨特的肩膀,道:“夥計,你讓我很失望啊,你似乎沒把我的勸告當回事。”
亨特慢慢的道:“我給他打電話,隻是想,隻是想讓他來見我,好方便幹掉他……”
高光搖頭,道:“夥計,你千萬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更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我雖然有那麽一點瘋,但我又不是傻。”
高光坐在了床沿上,他拍了拍床,道:“坐下聊,慢慢聊。”
亨特沒有坐,他就站著,神情有些恍惚。
高光也沒有強迫亨特坐下,他就微笑道:“亨特先生,我來說清楚一個事實,那就是在我們兩個的鬥爭,你一定會贏,我一定會輸,這是因為你父親的地位決定的,但是呢,你可以贏得戰爭,但你一定會死,我可能會輸給你,但我卻一定能幹掉你,而且你還拿我沒有任何辦法,就好像現在的情況,你體會到什麽了嗎?”
亨特呼了口氣,而希爾特覺得現在的對話確實不方便聽,但是出於職責,他又不能離開。
所以希爾特很別扭的把頭轉向了一邊,好像他不看著兩人,就聽不到說話聲了似的。
亨特長長的出了口氣,然後他又打了個激靈,隨即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褲子。
褲襠已經濕了,不是錯覺,亨特帶著哭腔道:“我,我,我這是……”
“哦,利尿劑。”
希爾特猛然扭頭,愕然看向了亨特。
而高光繼續笑著道:“呋塞米製劑,強效利尿劑,大劑量使用,尿褲子是很正常的,最重要的是這玩意兒不屬於毒理反應,測毒儀器沒反應,簡易試紙更是沒用。”
希爾特狠狠的咬住了牙,低聲道:“利尿劑!”
利尿劑不致命,尿褲子最多丟臉,一直尿一直尿,無非也就是補充水分和電解質,避免缺鉀就行,所以重點不是尿褲子,重點是高光可以進亨特的家裏,隨便給他來點兒什麽其他致命的毒藥。
防不勝防,讓人倍感絕望。
高光笑著拿出了一張銀行卡,然後他很平靜的道:“這裏麵有一億美元,用一億美元吸這個玩意兒,是不是感覺更好?”
亨特長長的出了口氣,他的頭抬了起來,看著高光手裏的銀行卡,滿臉的絕望,滿臉的茫然。
希爾特再次把頭扭了過去,不知道亨特怎麽選,但是,作為保鏢,希爾特現在才是感覺最丟臉的那個。
高光用兩根手指捏著銀行卡再次晃了一下,笑道:“我這裏有錢,有你的生命,還有你未來的美好時光,你選擇和我成為朋友就有這一切,現在告訴我你選什麽?你還會選擇尤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