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有狙擊手,但是敵人竟然沒有全員裝備大威力步槍?

相距二百米,敵人在尋找能夠提供掩護的地帶,但是在遠征的無人機攻擊下,他們的努力是徒勞的。

瞄準,紅點瞄準鏡對準了一個敵人的軀幹,開火,單發,未確認是否命中,立刻移轉槍口尋找下一個目標。

就是把紅點瞄準鏡裏的那個點對準敵人扣動扳機就行了,有那麽難嗎?

當然,敵人可能是移動的,但是敵人移動那就打提前量,打跟隨,打預判,總之把紅點對準了扣動扳機這麽簡單的事,為什麽還有人覺得是件很難的事呢?

高光覺得這世界上沒有比射擊更簡單的事了,所以他自信,而且從不敢認為自己的能力是多麽稀缺的東西。

都是把紅點對準目標扣動扳機,可子彈怎麽就打不中呢?

這是絕大多數正常人的感受,比如弗朗西斯科,他槍法其實還算可以的,打固定靶肯定合格,但是在真正的戰鬥中,麵對著會跑會跳會躲會冒一下頭就立刻縮回去的敵人,他就是死活打不著。

所以越是扛著盾跟老大一起衝,這種強烈的不解就越發的強烈。

為什麽射擊這麽難的事情,在老大手上就那麽簡單呢?

臥倒,把盾牌橫放在地上,高光在右側,大衛在左側,兩人分別射擊一切能看到的敵人,但是高光這邊的效率顯然更高了一些。

紅點瞄準鏡的快速搜索效果一定好於光學瞄準鏡,這是肯定的,但大衛才是正牌的精確射手,他是很強的精確射手,可為什麽現在老大用步槍的感覺比他還好呢?

大家都是一直混在一起的,為什麽老板也不是天天泡在靶場裏,雖然他也確實經常有練習射擊,把射擊當成了愛好,當成了運動,可他也不是拚命苦練的,所以,憑什麽他進步可以這麽大?

弗朗西斯科不太喜歡動腦子,所以他沒有答案。

有個敵人躲在了石頭後麵,石頭不是很高,但足以遮蔽全身,附近全是灌木,就算短暫的離開石頭開上一槍也不容易被發現。

高光在關注這個敵人,因為他發現這個敵人拿的是一把榴彈發射器。

榴彈發射器在巷戰中很少出現,在室內戰裏完全沒用,所以高光經曆過的戰鬥中,極少會遇到榴彈發射器,較少遇到迫擊炮。

現在屬於是野戰,而敵人躲在石頭後麵用一把曲射武器,而且雙方都在最佳射程內,所以這就是必須要優先解決的那種敵人。

槍榴彈的威力和手榴彈差不多,有時候還要稍小一點,還是要區分彈種的,但是現在,敵人在石頭後麵發射了槍榴彈,當連續四發槍榴彈在高光他們身前十餘米的位置連續炸響後,高光就知道這個敵人必須解決。

弗朗西斯科把盾牌豎起來了。

還是有默契,對付這種曲射武器的敵人,快速拉近距離然後一發帶走是最簡單的方式。

但就在這個時候,高光沒看到任何東西,就看到他所關注的那塊石頭後麵突然冒出了一股青煙,然後才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爆炸聲。

爆炸聲很小,一聽就知道是遠征的無人機,而不是迫擊炮彈。

炸的太及時了,遠征的作用在麵對強敵的時候,體現的更加明顯,那就是不等高光他們陷入危險的境地,遠征就會有選擇的把威脅更大的目標給清除掉。

無人機可比迫擊炮好用多了。

高光收槍,他看到了弗朗西斯科的舉動,所以他左手撐地,從臥姿變成了跪姿。

這時候,大衛在對講機裏很嚴肅的道:“節約無人機!現在還不是最困難的時候!”

高光心裏頓時生出了濃重的警惕感。

是啊,現在打的是順風仗,但無論結果怎樣,都決定這隻是個開始,不是結束。

“無法補充的裝備,盡量節約使用。”

跟著在對講機裏說了一聲,高光端著步槍站了起來,因為弗朗西斯科已經舉著盾牌站起來了。

現在敵人的位置相對更高,但是坡度極緩,談不上什麽高度優勢,而且敵人是所有兵種裏最輕裝的傘兵,又沒形成三麵合圍的態勢,完全可以硬衝一波拿下的。

大衛起身較慢,但他已經起身並跟上來了,高光有意的等了等大衛,發現大衛已經就位在他身後,這才低聲道:“衝。”

“十點鍾位置,相距一百五十米。”

高光還是負責右側,十點鍾位置在左側,他不方便越過盾牌射擊,但是他可以放心的把左側交給大衛。

十點鍾位置是一塊石頭,石頭不是太大,這個島上的特點就是沒有太大塊的石頭。

四人組快速推進,當四人推進了二十米的時候,三號還在對講機裏報點。

“十二點位置兩人,兩點鍾位置一人,其餘人在快速後撤,敵人正互相靠攏。”

高光把槍大致對準了兩點鍾的位置,他暫時看不到敵人,太陽已經偏西,尚未到特別影響視線的時候,但是敵人的光線條件稍微有利一點。

躲在灌木的人可以透過縫隙看到遠處,遠處的人無法透過縫隙看到灌木叢裏的人。

高光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前方相對密集的灌木叢,然後他看到了灌木裏終於晃動了一下。

有人開槍,開槍時產生的槍口焰擾動了灌木。

本能的開火,根本看不到敵人,高光在小步跑動中開了一槍。

移動中,概略瞄準,大致判斷敵人位置,比敵人晚開火,種種因素都是不利的,但是高光開槍,隨後就聽到三號在耳機裏道:“兩點鍾位置清除。”

未見敵而敵滅。

這有什麽難的?

大衛也開槍了,在右側的敵人開火時,左側的敵人同時開火,他躲在了石頭後麵,但他附近沒有灌木叢可以利用,所以他開槍時不得不把半個腦袋露出了石頭,而始終盯著石頭的大衛同樣在跑動中開了一槍。

子彈擊穿了敵人的耳朵。

太強了!

大衛忍不住得意,他開始興奮起來了,因為這一槍的難度太大了,而他一如既往的強。

有多強呢,懂的都懂。

四人小組繼續前進,而高光和大衛都記得三號的報點。

左右兩側各有一個敵人,前方還有兩個呢,敵人明顯是抱著拖延他們進攻速度的目的,以犧牲自己的決心為同伴爭取撤離時間的,所以要開槍就是四個人同時開火。

高光向右側探身,把槍口對準了正前方。

他看到了一個開槍後試圖縮回去的敵人。

開火,6.8毫米子彈擊中了敵人的頭盔。

這有什麽難的呢?

就來得及看到敵人,槍口還來得及調整,那就打啊,無非是紅點往哪兒一對覺得差不多了立刻開火,瞄都不帶瞄的,就這種射擊,有什麽難的呢?

大衛也閃身出去了,他在左側,而他是右手開槍,所以他晃動的幅度更大,當他閃身出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敵人在射擊之後要重新躲回掩體後麵了。

但是,大衛依稀間看到他來不及瞄準的敵人晃了一下,然後以一個狼狽的姿勢躲到了一塊稍有起伏的凹坑裏麵。

這地形實在是不適合打遭遇戰,但是高光他們有一麵盾牌,那局麵就徹底不一樣了。

距離還在快速拉近,遠征已經不再使用無人機攻擊,因為他也覺得沒必要使用無人機了,高光他們足以解決。

當距離繼續拉近,高光甚至聽到了那個士兵因為絕望而發出的嘶吼。

“為什麽!為什麽!敵人有防彈盾牌,有重型防彈衣,有無人機,他們都死了!我中彈了!”

不是哭喊,但是帶著破音,因為留下阻敵卻絲毫沒有作用的敵人這輩子也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戰鬥。

擊跨他的不是戰友的死,而是戰友毫無抵抗能力的死。

不一樣的,完全的,徹底的不一樣。

“敵人太強了……”

帶著顫音,用絕望的語調喊出了這句就是絕望的話之後,僅剩的敵人降低了音量,然後他用迎接死亡的語氣道:“我們被騙了,我們的敵人不是人!不是人類!”

這感覺就像美國派出了籃球夢之隊,在國際大賽上和一眾歐洲強隊打的有來有回還說得過去,一番不是很艱難的苦戰後,贏下對手四五十分結束比賽,這是常態,這才是正常的。

但是現在,依然是夢之隊,遇上了一個業餘社區籃球隊,還沒有替補,還是特麽四打五,結果夢之隊被灌了個一百比零。

或者換個角度,不,換成足球好了,就好像五星巴西被華夏給灌了個十比零。

無法接受,無法理解,無法麵對。

除了說對手不是人之外,還能說什麽呢?

高光是真的聽到了敵人絕望的嘶吼,因為他們距離太近了,本著抓個活口了解一下情況的念頭,他把步槍垂下,左手拔出了手槍。

向前,敵人已經完全暴露在外,他左肩受傷了,躺在並不深的凹坑裏,但他右手抓著兩個東西,就把手放在了腦袋邊,做出了一副要投擲的準備動作。

視線相接了,那個絕望的士兵怒吼道:“法克……”

抬手,但是手裏的手榴彈沒能扔出去,高光抬手一槍,子彈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手榴彈無力甩出,掉落在了三米之外,但是眼尖的高光發現那個士兵左手上還握著一個拔掉拉環的手榴彈。

一邊絕望的吼叫,一邊拉開了三個手榴彈,無力投擲的左手握著一個留給自己,尚能投擲的右手拿著兩個準備丟給高光他們,幾乎同時鬆手,等待手榴彈爆炸。

現在,三個手榴彈全都沒有威脅,而高光也不用補槍,隻是一秒之後,那個士兵被自己握在左手中的手榴彈轟然炸響。

三個手榴彈幾乎同時爆炸。

這士兵是個高手,看細節,能做到把三個手榴彈同時起爆的士兵,需要的不止是技術和經驗,還要勇氣。

手榴彈貼著肚子炸了,必死,但是那個士兵竟然不是瞬間死亡,他還在痛苦的扭動,可能十幾秒就死了,但運氣不好的話可能需要一兩分鍾才會死,這種事情不常見,但也絕不是很罕見。

高光又開了一槍,出於對勇士的尊敬,他把第二發手槍彈打進了敵人的腦幹。

把手槍插回了左腿槍套,雙手端起步槍,而弗朗西斯科沒有停留,他們四個人沒有向已經死去的士兵靠近,在距離還有十來米的地方掠過,繼續向前。

當然沒有同情,也不會有憐憫,對於敵人,最多給出應有的尊敬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