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禦史當即大怒。
一麵吩咐左右帶了董家四口回府去,好進一步了解具體的情況。
一麵則使了人,立刻趕去宛平縣,秘密證實董大叔所言是否屬實。
他雖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但也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葉定宜聽周大叔說鐵禦史將董家四口帶回了自家去,便知道事情成了。
而且應該就是接下來幾日內的事了,心裏那叫一個期待。
以壽山伯府的破落和閉塞,自然不可能提前就收到消息,有人要參自家,自家要倒大黴了。
那等上頭忽然傳喚,官兵忽然降臨,才知道自家已經大禍臨頭了時。
壽山伯和廖氏會是何等的“驚喜”,可想而知。
葉定宜當然是想不期待都難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
鐵禦史雷厲風行,一查證董家四口所言的確屬實後。
便立刻上了折子,在大朝會時當著文武百官,參了壽山伯和宛平縣縣丞一本。
由來禦史參人,都不是無緣無故,一旦上了折子,便是已證實基本屬實。
這種時候,不管被參的是誰,都隻能立刻出列請罪。
至少表明良好的認錯態度和改過的決心。
再聽皇上發落。
壽山伯因為無官無職,連上大朝會的資格都沒有。
自然也沒法立刻請罪。
加之他在朝中沒幾個交好的,或者說他交好的都跟他一路貨色,也沒上朝的資格。
便真有,誰又會傻到這個當口,為他說項背書?
反倒因為董書生好歹是個讀書人,文官們都難免物傷其類義憤填膺。
好幾個出列請求皇上務必要嚴懲,以儆效尤的。
於是皇上很快下了旨,著大理寺審理此案,“……務必還苦主一個公道,以儆效尤!”
皇上都親自發了話,大理寺當然不敢怠慢。
當天便點了人,去壽山伯府和宛平縣衙拿人。
彼時壽山伯正摟了新收的通房,跟兩個兄弟一起聽小曲兒。
聽得官兵上門,還反應不過來,“我們家一向老實安分,官兵來幹什麽?”
“莫不是走錯了?”
“罷了,走錯了也不能讓人白來一趟,讓管家去好生送一送,再請他們都喝一杯吧!”
還是官兵們如狼似虎直接衝到了他麵前,說明了事由。
讓他立刻跟他們走一趟,“壽山伯識相的,就立刻跟我們走。”
“否則,我們可就隻能請你吃罰酒了,——帶走!”
壽山伯才終於知道自家大禍臨頭了,隻差立刻癱到了地上去……
廖氏在自己院裏聽說壽山伯被官兵帶走了,也是嚇得要癱倒。
還是文媽媽一把攙住了她,急道:“夫人可千萬要撐住!”
“伯爺可是咱們家的頂梁柱,現在伯爺被帶走了,您便是頂梁柱,一家子都指著您了。”
“所以您一定要撐住了,盡快拿主意,把伯爺救回來才是。”
“等把人救回來了,伯爺知道了您的好,自然也就不會再跟您生氣,也定會為二小姐撐腰了!”
廖氏卻仍軟得站不穩,“我、我哪來的主意,我又哪救得了伯爺?”
“我連該去找誰都不知道啊……不行,我一個婦道人家真拿不了主意。”
“快去請幾位老爺來,再把爺兒們都請來,大家一起商量,盡快拿出個主意來。”
“我、我心裏都明白了,所以現在不氣他恨他了。隻要他能平安回來,他再收幾個小妖精我都認了……”
可惜丫頭婆子們各房去請了一圈回來。
不但沒帶回任何人,反而帶來了更壞的消息,“幾位夫人都正帶人收拾箱籠,還打發了人出去收拾陪嫁宅子。”
“幾位老爺也說、說要分家,還說樹大分枝,一大家子早該各過各的日子了……就不來向夫人辭行了。”
顯然,都怕壽山伯會連累了自家。
現在趕緊分家搬出去,就算到頭來多少還是會被連累,至少也能將損失減小到最低。
把廖氏氣得直哭,“一個個沒良心的東西,這些年可全靠伯爺和我們長房養著他們。”
“我們住得都快擠死了,我也一年到頭都添不了兩次新衣裳新首飾,仍死賴著不肯分家搬走。”
“每次他們嫁女兒娶媳婦時,我也是出錢出力,拚了命的周全。”
“輪到我的寶兒時,卻一個個的都裝死。現在更是、更是無情無義到這個地步。”
“等侯爺回來後,看饒得了他們哪一個。往後也休想再沾我們的光,休想再說是壽山伯府的人!”
卻無可奈何。
想來想去,唯一能求的,好像也就隻有孟少恒,隻有葉定宜了。
好歹孟少恒也是金吾衛的,經常都能出入皇宮,說不定就有門路呢?
葉定宜更是才救了淨塵師太,隻要她去求淨塵師太,隻要淨塵師太肯說句話。
天大的事都能立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何況此番算什麽天大的事,自家管家買田又不是沒給錢,那書生也不是當場死的。
是回去後過了段時間才死的,那憑什麽說就跟他們壽山伯府有關呢?
廖氏遂忙收拾一番,帶著文媽媽,坐車趕去了永寧侯府。
葉定宜一聽說廖氏來了,用腳指頭猜,也知道她是因何而來。
一邊扯唇哂笑,一邊吩咐青書,“請伯夫人到花廳吧,說我很快就到。”
然後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妝,也去了花廳。
就見廖氏已經在花廳等著了,一見她就忙道:“大姑奶奶,怎麽不見寶兒……你妹妹?”
“她這些天,都還好吧?你好歹也是她親姐姐,可千萬要多照顧她才是。”
葉定宜扯唇,“我妹妹?伯夫人說的,難不成是我房裏的寶姨娘?”
“她都是我房裏的姨娘了,伯夫人覺得,還有資格跟我姐妹相稱嗎?”
“難不成,你跟壽山伯的姬妾都是姐妹相稱?”
頓了一下,“不過寶姨娘這幾天還是挺好的,因為我們家太夫人喜歡她你也知道。”
“所以我就讓她代我去太夫人跟前兒盡孝了,你不用擔心。直接說正事兒,我時間有限。”
廖氏雖然擔心女兒,到底沒忘了這趟來的正事。
遂先打住,說起真正的來意來,“那個……大姑奶奶應該還不知道吧?”
“你父親他、他忽然就被官兵帶走了,你叔叔嬸嬸們還落井下石,趁機都要搬出去。”
“我想來想去,也隻能來求大姑奶奶和大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