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
葉寶宜主仆果然連永寧侯府的二門都出不去,自然也沒法與廖氏互通消息。
但她還是沒放棄營救壽山伯,也是營救自己。
她先是哭著去求了孟少恒,把頭都磕破了,隻求孟少恒能搭把手。
至少能幫著打探一下消息,去看壽山伯一眼也是好的。
可惜孟少恒無論她怎麽哭求,都是一句冷漠的:“我也無能為力。”
本來就是可有可無,還得防著隨時可能拖自己後腿的嶽家。
倒了也就倒了唄,與他何幹?
甚至倒了還能讓葉定宜往後越發做小伏低,他巴不得好麽。
至於葉寶宜,都知道她是怎麽算計他、怎麽進永寧侯府的。
現在還沒了娘家可靠。
她若往後都安分守己也就罷了,短時間內也不是不可以給她一碗飯吃。
反之,隨時都可以把她扔去莊子上,讓她自生自滅!
葉寶宜無法,隻得又去求郭氏。
哪怕心裏知道求郭氏更沒用,但太夫人好歹也是侯爺的親娘,萬一侯爺多少還是能聽進去太夫人的幾句話呢?
為此,葉寶宜還送了幾匹上好的料子,一套翡翠頭麵給郭氏。
奈何郭氏禮倒是收得痛快,話也說得好聽,“放心,我一定讓恒兒替你爹奔走去。”
“好歹也是他嶽父,他當女婿的本就是應該的。”
“不過成不成,我就說不好了啊,隻能盡力而為。”
轉頭卻打發人意思性的請了孟少恒兩次,都沒請來人後。
便不再請了。
她這可不是不幫,是實在幫不了,哪怪得了她?
況不還有個能跟淨塵師太說得上話兒的大女兒呢,她都不肯拉自己的親爹一把了,又怎麽能都指著旁人?
葉寶宜這才開始徹骨的後悔。
為什麽明明知道太夫人靠不上,還要對她寄那萬分之一的希望?
再病急亂投醫,她也不該蠢到這地步才是啊!
後悔之餘,心裏也更慌、更絕望了。
難道,就真眼睜睜看著爹獲罪,看著伯府抄家流放嗎?
時間又為什麽不能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好歹容她能想出個法子來……
可惜時間當然不會因為葉寶宜的祈求、絕望,便停滯不前。
大理寺對壽山伯的判決,終究還是下來了。
除了奪爵抄家,壽山伯及其子女還流放三千裏,即日執行。
因為除了縱容下人強奪田地、逼死苦主,大理寺還查出了壽山伯府多年來其他欺男霸女的罪行。
數罪並罰,當然得從重了!
葉定宜對此結果表示很滿意。
不過還是有些許的疑惑,“奪爵抄家我料到了,畢竟鐵禦史親自出馬,不把他們治痛了絕不可能罷休。”
“但流放三千裏,就屬實有些沒想到了。”
“我以為,最多流放個一兩千裏了不得了。還想著一定要給他們流個苦寒之地,讓他們痛苦不堪。”
“沒想到,直接給流去了嶺南。聽說那裏常年酷熱,瘴氣橫生,他們可別死太快,半路就交代了!”
冬青笑道:“這還不簡單?到時候給押送他們的人打個招呼,塞個荷包。”
“讓一路上多照顧著,應該問題就不大了。”
“嶺南的確酷熱,聽說每年光熱死和被蟲蛇咬了中毒而是的,都數以百計。”
“要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要太容易。”
白蘭則冷哼,“可見老天還是有眼的。”
“當真以為治不了他們了?的確每家都有見不得人的事,每家隻怕都經不起細查細究。”
“但他們不該惹夫人,不該意圖謀害夫人性命。當然現在落得任何下場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葉定宜知道白蘭都是因為後怕,才會至今仍耿耿於懷。
笑道:“好了,別氣了。這麽大好的消息,該高興才是。”
“何況我們回頭不還要去送他們嗎?”
“到時候還可以當麵痛打落水狗,這樣一想,難道還不能再大的氣都消了?”
白蘭這才有了笑容,“我待會兒就告訴周大叔和福生,讓他們千萬留意著一家子爛人被押送出京的時間。”
“可說什麽也不能給錯過了,希望越快越好吧!”
所幸也確實沒讓主仆仨多等。
不過第三日上,壽山伯一家便被押送出京了。
葉定宜接到消息,立刻坐車趕去了城外。
遠遠的就見從壽山伯——不對,如今不能叫壽山伯,隻能隻呼他的姓名葉培光了。
就見從葉培光到廖氏,再到二人的幾個兒子,都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狼狽不堪。
葉定宜居高臨下的坐在車上。
等周大叔賠笑著與押送的官差交涉好了,還塞了荷包給幾人。
讓幾人滿意的暫時退避到了一旁去。
方就著冬青的手下了車,款款走到了葉培光和廖氏的麵前。
葉培光自打葉定宜出嫁,就再沒見過自己這個長女。
以致乍見葉定宜,還沒認出來是誰。
還是廖氏先咬牙,“這個小賤人還敢來!要不是她死活不肯拉伯爺一把,不肯救伯爺。”
“我們又怎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這樣不孝的東西,就該天打雷劈!”
又忙提醒葉培光,“伯爺可千萬忍一口氣,好好跟她說。”
“說不定,還能有轉機呢?至少,也讓她打點一下,讓我們路上好過些,再多給我們一些銀子傍身。”
“對了,還要讓她不許欺負寶兒,必須好好對寶兒……”
葉培光方明白過來葉定宜是誰,立刻冷了臉。
劈頭就罵道:“你這個不孝的孽女還敢來!”
“明明能救自己的老子卻不救,害我落得現在這樣的境地。”
“我當初就該讓你跟你那個死鬼娘一起上路,不,我壓根兒就不該生你,就該直接讓人把你摁死在血盆子裏!”
這話一出,白蘭和冬青先就怒了。
冬青直接道:“看在夫人的麵子上,我叫你一聲葉老爺。”
“葉老爺,你再敢出言不遜,對我們夫人無禮。信不信我立刻讓那幾個官差過來,抽你一頓鞭子?”
“反正又不是我爹,我可半點不在乎會不會丟臉,更不會有半點心疼!”
白蘭也沒好氣,“葉老爺以為自己還是伯爺呢?”
“還是以為自己在我們夫人麵前,有資格擺親長的架子?”
“都淪為階下囚,成為落水狗了,就該有落水狗的自覺,隨時都該夾著尾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