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媽媽忙道:“小姐可千萬要忍住,現在不是時候。”

“您還得做小伏低,把太夫人哄高興了才是。”

“不然她和兩位小姐雖不敢曝光您的真實身份,以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要給您臉色看,給您委屈受,卻是輕而易舉的。您可千萬別意氣用事!”

閔心柔吐了一口氣,“我知道,也就是這會兒跟你一說,不會蠢到自找麻煩的。”

“其實要哄好她們母女也容易。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多送幾次厚禮,自然拿人手短,不原諒我也得原諒了。”

“問題是,咱們也沒幾個錢……早知道以往就省著點兒,好歹存些了。”

“弄得現在隻能兩手空空的入府,除了現有的衣裳首飾,連最少的六抬八抬嫁妝都湊不起。”

白媽媽歎道:“是啊,哪個高門大戶的後宅不得以銀子開道呢?”

“否則那些個倚老賣老、拜高踩低的婆子丫頭哪個不是全掛子的武藝,哪個不會陽奉陰違?”

“可咱們也沒大手大腳過啊,侯爺每月算下來,是給了好幾十兩。可這麽多人得吃穿用度,還得養哥兒。”

“還要省下銀子來,一年兩次給老爺太太送去。您都夠儉省、夠不容易了。”

說著又振奮起來,“但沒關係,侯爺定不會委屈了小姐,定會時有補貼的。”

“到時候府裏的人見侯爺寵愛您,也不敢怠慢了。”

“時間長了,自然也就好了。”

閔心柔點頭,“確實,困難隻是暫時的。”

“那媽媽快給我梳妝吧,梳好了再各處看一看,有沒有遺漏下什麽東西,省得白白便宜了房東或是下家房客。”

“可惜不是自家的宅子,往後想回來看一看都難了。”

“一住就是這麽些年,還真有些舍不得。”

白媽媽應了,“我給小姐梳妝完就去看。”

“雖然現在舍不得,等將來您當上侯夫人了,直接給買下便是了。”

孟少恒今日不當值。

但仍直到傍晚,才進了內院。

葉定宜一見他,就催他去換衣裳,“好歹也是喜事,侯爺該好生收拾一下。”

“待會兒也該去侯一侯文小姐……不對,如今該叫文姨娘了。”

“侯爺索性直接去她院裏候著,再跟她一起用了席麵,就早點兒歇息吧?”

“她畢竟……現在不能勞累。等明兒歇好了,再來拜見我,然後由我帶她去拜見太夫人也是一樣。”

孟少恒算來已經當過兩次新郎了。

還真沒有哪次像這次這般,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期待過。

雖然他還是惱著柔兒的自作主張不聽話。

雖然他和柔兒當初在外麵也拜過天地,兩人甚至孩子都有兩個,早已是老夫老妻。

到底這次是親人都知道,也算是親人都見證的,算至少一半過了明路了。

當然不一樣。

不過麵上還得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她又不是夫人,哪有我去侯她的道理,抬舉的她。”

“我還是陪夫人用了晚飯,再過去吧。”

“這幾天著實辛苦夫人了,我已經想好往後定要多陪夫人了,才好早點兒生下我們的嫡子。”

葉定宜配合他演,“她可還懷著侯爺的孩子呢,侯爺對她好些,也是應該的。”

“您放心,我雖然……心裏酸,但人馬上都要抬進門,往後便是自家人了。”

“我也不至於這點心胸肚量都沒有。”

“至於往後的事,那就往後再說吧。”

又催了兩遍,總算把孟少恒催去換衣裳了。

方無聲冷笑起來,誰稀罕他陪了?況就算她稀罕,也得閔心柔答應不是?

還真有些等不及看明天閔心柔拜見時,所有人的表情了呢……

天擦黑時,閔心柔的粉轎進了永寧侯府的側門。

隨後,蓋著蓋頭的她也由白媽媽和喜娘扶著,到了她的院子。

孟少恒早已在院門等著了。

一見她被攙著走近,便立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柔兒別怕,到家了。”

閔心柔在蓋頭下,便幸福的紅了眼睛。

隻要恒哥心裏依然愛她,依然願意信守給她的承諾,就夠了。

她原諒他的背叛了,畢竟他也是被算計了,往後他們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

白媽媽也紅了眼睛,大是感動。

果然不管吵得再凶鬧得再凶,真正相愛的夫妻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的。

她家小姐堅持進府這一步,也是真走對了!

翌日。

葉定宜有意起得比平日早。

又特意派了人去叫葉寶宜早點過來。

才在廳裏坐著,等待起閔心柔過來拜見來。

卻是葉寶宜都到了好半晌,才左等右等的,終於把閔心柔給等到了。

還連孟少恒一起等到了。

閔心柔一見葉寶宜,就扶著腰,作勢要跪下給她敬茶,“妾身文氏,拜見夫人。”

葉定宜見她比上次在茶樓相見時,嬌豔多了。

身上穿的,頭上戴的,也都是好東西。

再配上她過人的氣質和無形散發的底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比葉定宜這個正室夫人,都快有派頭了。

不由暗自嗤笑。

閔心柔這是口服心不服,仍覺得永寧侯夫人的位子該是自己的,是她鳩占鵲巢了。

所以不願給她敬茶磕頭呢?

可惜豈是她想不跪,就能不跪的!

葉定宜想著,故意等閔心柔等了片刻都不見人阻攔,隻得假跪變成了真跪。

才伸手要攙她,“文姨娘快起來,已是自家人了,你如今又……身子不方便。”

“就別拘這些俗禮了,侯爺說呢?”

孟少恒心裏當然不願意閔心柔跪。

可既然做了妾,就該恪守做妾的本分,至少不能進門次日就拿喬托大。

他隻能道:“再是自家人,茶還是要敬的。”

“往後自家人隨意些,不拘禮也就是了。”

又衝閔心柔使了個眼色。

閔心柔便隻能咬牙暗恨著,跪得更謙恭了。

然後跟著笑道:“是啊夫人,您這般寬厚,該守的禮就更不該廢了。”

葉定宜便也不客氣了,“也是,得敬了茶磕了頭,文姨娘才真正算我們家的人。”

“這禮的確是該全的,我就生受了。白蘭——”

一旁白蘭就遞上了茶杯。

閔心柔則雙手接過,強忍心裏更盛的屈辱,雙手奉到了葉定宜麵前,“請夫人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