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恒這般一想。

臉色也越發難看了,“我就隨口一說,你們就這麽多話。”

“還口無遮攔,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還有一點侯府千金的體統樣子嗎?”

“哪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像你們這樣犯口舌的?又有誰跟你們一樣,不敬長兄的?”

“都給我把《女誡》、《女則》各抄一百遍,再給我好好反省!”

孟少茵孟少菱都更氣了,“大哥是隨口一說嗎,分明就是在質問我們,隻差指著我們的鼻子罵了!”

“可不是,你也說我們是未出閣的小姑娘,那誰家的小姑娘得像我們這樣勞心勞力管家的?還得不著一句好,好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大哥還好意思說你一天天在外麵打拚多累,都那麽累了,也沒耽誤你今天納一個,明天納一個啊。”

“我們都快累死了,臉也跟著丟光,這輩子都沒指望了。竟還說我們不敬長兄,你倒是看看自己有沒有值得我們敬的地方!”

孟少茵還紅眼看向郭氏,“母親,您也說句話呀。”

“我們都不敬長兄了,那大哥豈不是更不孝不悌?我們可差他差遠了!”

郭氏何嚐不早窩了一肚子的火?

她是這家裏輩分最高,地位最尊的。

她院裏都沒設小廚房,一直都跟著大家一起吃大廚房。

她也沒的燕窩吃,別說燕窩了,連個銀耳阿膠都沒的吃了。

可著滿京城,誰家太夫人老封君當成她這個窩囊樣兒啊?

結果拜高踩低的狐媚子小賤人才一進門,不孝子便一再的為她破例。

人家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也就算了。

他倒好,為個上不得高台盤、見不得光的賤人小妾忘了娘!

現在既然孟少茵問到了自己,郭氏當然也不會客氣。

直接冷笑,“他不孝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要不是顧及會被人罵、吐唾沫,沒準兒還會招來言官的彈劾。”

“他早恨不得把我扔大街上自生自滅去,早恨不得吃了我了,你要我說什麽說?我敢說什麽嗎?”

“人家可是侯爺,是一家之主,一大家子都指著他呢。我們能怎麽著,還不是隻能忍著,隻能打落了牙齒和血吞!”

孟少恒早知道郭氏不會向著他說話了。

還是被氣了個夠嗆,“母親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這時候你不兩邊勸,力爭盡快讓大家都消氣就算了,還火上澆油,恨不得越亂越好。”

“有你這樣當母親的嗎,難怪府裏會成今日這般模樣,都是娶妻不賢害的!”

不等郭氏說話,又恨聲繼續,“不就是設個小廚房,不就是吃點燕窩麽?”

“當年你有身孕時,難道沒有過這些?是後來家裏人越來越少,才把小廚房都取締了的。”

“可如今情況不一樣了,文姨娘她有了身孕,害喜嚴重,也就是圖個現下方便。”

“等將來她生產完了,照樣會取締的,你至於這樣借題發揮斤斤計較嗎?你不看她,不看我,還要看孫子吧?”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親長,子孝也從來都是排在母慈之後的!”

郭氏硬生生被氣笑了,“不就是設個小廚房,不就是吃點燕窩?”

“說得可真輕巧,那我還可以說,不就是個小妾,說難聽點便是半個奴婢,可以通買賣的麽?”

“卻硬是讓你抬舉得要上天了,把我這個當娘的、把你妹妹們,還有你媳婦兒,都當什麽了?”

“說破了大天去,也是你沒理!”

閔心柔心裏也快氣瘋了。

母女仨合起夥兒來欺負她就算了。

竟然還說她是半個奴婢,可以通買賣,——她爹要是沒獲罪,她家要是還好好兒的,都給她提鞋也不配好嗎!

可惜她都隻能忍著,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哭了,“侯爺別為我跟太夫人,還有二位小姐不愉快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沒忍住……往後定不會再這樣了。”

“小廚房侯爺也下令撤了吧,原是我不配。便是此刻,我也不該坐在這裏,掃主子們的興的……”

哭得孟少恒心裏越發惱怒了,“你沒有錯,不關你的事。”

“我心裏很清楚,錯的都是那些小肚雞腸的,都是那些沒事找事、借題發揮的。”

“可惜她們打錯了主意,這個家還輪不到她們說了算。”

“惹急了我,隨時可以讓她們滾蛋!”

孟少茵和孟少菱當然聽得出這個‘她們’指的是誰。

都氣得直哭,“到底是誰沒事找事?你又憑什麽讓我們滾蛋?這是爹留下的家,是祖宗留下的家,我們也一樣姓孟,你休想一手遮天!”

“為個賤人要趕自己的親妹妹滾,你可真是個好大哥。我告訴你,惹毛了我們,大家才真是別都活!”

“這個家以後誰愛當誰當,反正我們不當,不做這個出氣筒冤大頭了!”

“我倒要看看,賬上攏共隻剩百十兩銀子了,你還要怎麽縱容你的心肝兒揮霍無度。西北風可都要等到臘月才有!”

姐妹倆說完,飯都懶得吃了。

起身便怒氣衝衝的走了,一邊走一邊不忘吩咐各自的丫頭,“回去就把對牌和賬本都送過來。”

“往後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息我們再當這個家,再當這個冤大頭!”

剩下孟少恒氣得手直抖。

但向孟少茵孟少菱認錯服軟是絕不可能的。

再想到明明就是準備一家人好好過個節,結果卻鬧成這樣。

都知道家和萬事興,家裏亂成這個鬼樣子,能興旺就怪了!

他看向葉定宜時,便也沒什麽好氣,“之前是夫人身體不好,才暫時讓兩位妹妹管家的。”

“現在夫人既已大好了,還是夫人繼續管家吧。”

“主持中饋本來也是你身為夫人,應當應分的,就這麽定了!”

葉定宜點頭,“侯爺說得對,主持中饋的確是我的本分。”

“辛苦了兩位妹妹這麽久,也的確不好再辛苦她們了。”

“隻是……”

隨即卻是話鋒一轉,“隻是,六月十九便是觀音菩薩生辰了。”

“前兒打發人去給淨塵師太送果菜和素粽子時,聽老人家身邊的師父說,師太曆來都很看重那一日。”

“所以我打算親手抄幾本佛經,屆時送去獻給師太,聊表一下心意。能不能,等我抄完後,再繼續管家?”

“一心二用的話,我怕實在兼顧不過來。且心如果不誠,隻怕也瞞不過菩薩和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