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心柔越說越難過,“我舍不得恒哥受這樣的委屈,寧願委屈的是我自己。”

“早知道,我就不進府了,好歹也能替恒哥減輕點負擔……”

“偏我還什麽都沒有,一點忙都幫不上恒哥……我怎麽就這麽沒用?”

“要不,把我的首飾都當了吧?還有我冬日的衣裳,多少總能當點銀子……”

孟少恒心裏雖然也有些怪她不該死活要進府。

不然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還是嗔怪的打斷了她,“你的衣裳首飾本來就不多,再給當了,你穿什麽戴什麽?”

“雖然柔兒你天生麗質,粗布麻衣一樣漂亮,卻是活生生在打你男人的臉。”

“你也別說自己沒用,光你辛辛苦苦替我生育兩個孩兒,已經誰也比不了。你能有這個心,我就很高興了。”

“還是當我的大毛衣裳吧,當了先把月錢發了,再把秋裳做了,省得……”

又跟之前一樣,府裏不幾日就亂了套。

誰知道又會生出什麽禍事來!

閔心柔哽咽,“可我還是心疼恒哥,舍不得你這樣委屈自己。”

“你本來就夠累了,這家也不是你一個人的,憑什麽就你一個人辛辛苦苦的撐?”

“甚至還要你親自管家……夫人要抄經是正事也就罷了。姨母卻成日都閑著,說難聽一點,閑得隻怕都快長黴了。”

“兩位妹妹也是,就因為賭氣,便讓恒哥這樣受累。”

說著頓了一下,“可誰家過日子不是這樣,總有磕磕絆絆的時候?”

“家裏辛辛苦苦把她們養到這麽大,她們難道又不該力所能及回報一下嗎?”

“若連出點力都不肯,辛苦一下都不肯。還不如……還不如早早嫁出去,省得彼此見了都心煩呢。”

“正好男方都要給聘銀的,說不定還能多少留下一些,也算她們為府裏做了最後的貢獻了!”

白媽媽也小聲附和,“是啊,兩位小姐錦衣玉食這麽多年。”

“若明知家裏有了難關,還一點都不肯為家裏盡心盡力的話……說實話,還是多少讓人有些寒心的。”

“對了,那日家宴時,兩位小姐不是說氣話她們‘這輩子都沒指望了’嗎?”

“雖是氣話,隻怕,也是心裏話吧?可見,她們應該也早就想出閣了……”

孟少恒沉聲,“本來就是心裏話。”

“為什麽都知道氣話最傷人,不中聽?不正是因為氣話才是心裏最真實的想法麽?”

“說來家裏養她們這麽多年,她們如今本來也該出一份力的。”

“卻、卻……的確不如趁早給她們嫁了,大家都清淨!”

閔心柔忙道:“那恒哥還等什麽,盡快給她們相看挑選起來啊。”

“她們見你上心,終身也有了指望,指不定,就不跟你慪氣了呢?”

孟少恒沒好氣,“你以為我不想給她們相看挑選?問題也要有合適的!”

“不但京城沒有,周圍大興宛平這些都沒有!”

之前他就想過了,高嫁已經絕無可能。

卻不想,低嫁竟也不容易,尤其在自家名聲狼藉之後。

他是左看右看,動用了一切人脈,都找不到合適的……說得再直接一點,便是既合適又有家底的。

否則他已直接給速戰速決定了下來,也不會弄成如今這樣了!

閔心柔蹙眉,“竟這麽難嗎?”

“可兩位妹妹好歹也是侯府千金,長得也漂亮,也正值韶華,照理不該呀……”

“怕是侯爺舍不得,想給她們挑個樣樣都最好的吧?”

孟少恒吐了一口氣,“就她們現在這情況,還想挑樣樣都最好的,做什麽夢呢?”

“能找個富足的,讓她們餘生繼續錦衣玉食,任何時候都不需要為銀子發愁。”

“已經是燒高香了。”

白媽媽笑著插嘴,“侯爺若隻是這點要求的話,應該不難吧?”

“奴婢雖見識少,也知道那些個大商戶們,都是巴不得能娶到高門千金的。”

“隻要能娶到,讓他們給十倍的聘銀,隻怕他們都願意。”

“當然,……商戶說著確實不那麽好聽。可卻是真的實惠呀,屬於雖失了麵子卻得了裏子,就看怎麽選了……”

孟少恒不悅的挑眉,“商戶?”

“那傳了出去,可就真不用做人了!”

隨即卻不由自主的思忖起來。

白媽媽說得對,商戶也就是說著不好聽,卻是真的實惠,真的裏子足。

她倆不是都愛漂亮衣裳首飾,不是都想吃好的用好的,每日隻用吃喝玩樂即可嗎?

等有了大把的銀子,這些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且她們既是低嫁,從丈夫到婆婆,再到全家上下,自然都不敢怠慢委屈了。

再等生下兒子,更是橫著走都不敢有人說半個不字兒。

而他這個當大哥的隻要有了銀子,飛黃騰達,大權在握也是指日可待。

到時候,她們在夫家的日子隻會更好過一百倍,畢竟誰的靠山能比她們的硬?

大不了,將來他把她們的兒子接到京城來,親自教養,讓他們都能有一個好前程,以作補償也就是了……

白媽媽見孟少恒半天都不說話,臉色也一直不好看。

心裏不由有些惴惴的。

侯爺這是,真惱了她不成?

也是,再怎麽艱難,也不至於低嫁商戶,確實忒丟臉了些。

況且再怎麽說也是一奶同胞的親妹妹,生氣歸生氣,當大哥的肯定還是不願真誤了她們終身的……

白媽媽隻得小心翼翼的看向了閔心柔。

閔心柔卻衝她搖頭,示意她別慌。

恒哥顯然是聽進去了,才會這樣沉思的,不然就是直接拂袖而去了。

就跟挑毛病的,才是真正的買家一個道理。

所以,她們等結果即可,而且結果一定是如她們想的那樣。

到時候看孟少茵孟少菱還怎麽看不起她,怎麽眼睛長頭頂上,跟她是什麽髒東西似的。

忘了當年都是怎麽追著她喊‘柔姐姐’,都是怎麽討好她的了是吧?

可惜她就算虎落平陽了,要收拾她們依然易如反掌。

誰讓長兄如父,就是有這個決定她們終身的權力呢?

她們就等著低嫁商人婦,餘生都休想再在她麵前抬得起頭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