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灃見葉定宜滿眼掩飾不住的驚和喜。
一下發自內心的笑開了。
說實話,他每天都很忙,每天都勞心又勞力,連吃飯都得卡著時間。
連睡覺都隻差得睜著一隻眼睛。
所以雖然很想念葉定宜,也不是隨時都在想,隻能空了時想。
自然,也沒法時常去見她,哪怕他很多時候,都真的很想很想立刻見到她。
隻要能看看她,哪怕說不上話,哪怕隻有一眼,他也很滿足了。
可就這樣,他也擠不出合適的時間來。
何況,還知道她未必每次都想見他,她依然在躲他。
他偶爾想到,便會忍不住賭氣。
既然她不想見他,非要躲他,那他就如她所願吧。
看她能躲到幾時,又能不能真靠躲,便忘了他,讓他打退堂鼓!
卻不想,原來在他牽掛著她的時候,她也一樣牽掛著他。
她此刻出自本能的驚喜,便是最好的證明。
沐灃當然是想不喜笑顏開,都難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
葉定宜已又低聲急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你別看表麵上都是弱質女流,其實暗地裏不知道藏著多少侍衛高手。”
“萬一讓他們發現了你,萬一把你當歹人了,你知道你會麵臨什麽嗎?不死也得殘!”
“所以趕緊走吧,有什麽話,等我回去後再說也是一樣。”
頓了一下,“我、我到時候一定赴約,時間地點都你定。”
“總行了吧?”
一邊說,一邊還警惕的四下看個不停。
就怕她說話的同時,已有侍衛高手發現異樣,圍了過來。
也不想想,以皇上對淨塵師太的敬重。
怎麽可能放心讓她獨自一人,再帶著一群尼姑,住在城外。
真遇上不長眼的、別有所圖的,豈非後悔都遲了?
當然要暗中安排人,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保護了。
據冬青說來,事實也的確如此。
她就至少在寺中發現好幾處侍衛們隱匿的地點了,且個個兒是高手中的高手。
真讓他們發現沐灃擅闖了……葉定宜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沐灃見葉定宜是真急。
可見對他的關心,比他以為的還要多得多,也比她自己能意識到的,多得多。
眼角眉梢就更柔和了。
低笑道:“你別急,我都知道。我也很小心,自信不會有人發現的。”
葉定宜仍然眉頭緊鎖,“你知道什麽……還笑,現在是笑的時候嗎?”
“待會兒真把你拿下了,哭都哭不出來!”
“而且讓我心裏怎麽想,你可都是、都是為了我,才擅闖的。”
“豈不是讓我一輩子都不能心安嗎……”
沐灃見她都快急哭了,心裏雖然受用。
還是忙打斷了她,“你真別急,我既然敢進來,自然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而且還有高淩他們幾個暗中掩護接應我,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
頓了頓,“我也不是為了你才擅闖的,我來是有正事。”
“聽說長樂縣主和二皇子妃都來了寶華寺,她們定然不是單純自己想來,顯然別有目的。”
“你應該知道長樂縣主才指婚給了四皇子吧?四皇子又跟三皇子走得近。”
“二皇子也不必說,從他們母子到他整個母族、妻族,都是目標明確。”
“所以我不是擅闖,而是有目的有計劃的必要行動。這下,可以安心了吧?”
一席話說得葉定宜心安沒安不知道。
臉卻是刷地紅了。
好麽,原來根本不是為她而來的,她純粹自作多情了。
也是,都時常刀口舔血了,成日有多忙,可想而知。
哪來的那個時間和精力,就為了見她一麵,便大費周章以身涉險?
又不是不能在其他時候、其他地方見了。
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隨心所欲,成年人本來就各種身不由己……
葉定宜片刻才再次開了口,“那個……不好意思,我誤會了。”
“不過你還是小心的好,聽說溺水的可都是擅泳的。”
“那,那你現在忙你的去吧。我也該回去了,天馬上黑了,再不走看不清路了。”
說完一個欠身,就要轉身走人。
沐灃卻叫住了她,“等一下。”
“我雖然來這一趟是有正事,但也是,因為知道你在,所以我才親自來了。”
“想著公私兩不誤,一舉兩得,再好不過了。”
“所以,能先別走,陪我再待一會兒嗎?從上次見麵至今,我一直都很忙很累,也很記掛你。現在終於見到了你,我渾身的疲憊可算都消了。”
葉定宜臉又熱起來。
心裏那隻有自己才知道的失落,也一下莫名都消失了。
嘴上卻是道:“你還是先忙你的正事去吧。”
“也別再動不動就說這些……話,我真的不想、不想再聽到。”
“佛門清淨之地,也不該說這些……”
沐灃已又道:“長樂縣主和二皇子妃有沒有欺負你,給你臉色瞧,給你委屈受?”
“長樂縣主在宗室裏雖然名聲很好,人人都誇,但你們兩家之前畢竟有過節。”
“且她母親就不是個大度的,有其母必有其女,想必表象之下,她也好不到哪裏去。”
“二皇子妃更是仗著貴妃和娘家之勢,一向以天家長嫂自居,跋扈慣了的。”
“她們若給了你氣受,你可千萬別忍著。隻管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他來這趟哪有什麽正事。
真有正事也用不著他出馬。
說白了,就是擔心她受委屈,所以忍不住親自來看一看。
一個個還真不愧是烏眼雞,到了哪哪兒都得鬥一鬥!
葉定宜見沐灃說話時,一直定定的、專注而關切的看著自己。
忽然就明白過來,他哪有什麽正事,他就是怕她受長樂縣主和二皇子妃的氣。
所以,又是特地來看她的。
剛才之所以說有正事,不過是為了讓她好受一些……
她心裏一下子又酸又軟。
片刻方穩住了聲音,“沒有。我好歹也是師太的客人,她們不看僧麵還得看佛麵,怎麽可能給我氣受?”
“尤其我連二皇子妃的人都沒見到,想受氣也得有機會。”
“那你,現在可以走了嗎?”
“你再是藝高人膽大,也得以防逗留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