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真師父沉著臉抿唇,“貧尼說到底不過一介下人罷了,怎麽敢拿了雞毛當令箭?”
“自然是師太她老人家說白了,就是真不願意見二皇子妃您。”
“都不願意見了,自然更不願意留住了。”
“還請二皇子妃立刻回去吧,省得弄的都不好看!”
二皇子妃見圓真師父動了真怒。
這可是伺候淨塵師太幾十年的老人兒了,就連皇上見了,都要給兩分薄麵的。
心裏不由有些懊惱。
可更多還是惱羞成怒。
畢竟不但當著長樂縣主的麵,還當著葉定宜這個外人的麵。
卻如此不給她麵子,不給她身後的貴妃和二皇子麵子,她還懷著身孕的。
什麽意思呢,果然不是親生的,便始終隔了一層,不可能真正心疼是吧?
那父皇幹嘛還要當她親娘一般的捧著敬著!
二皇子妃想到這裏,實在氣不過。
冷笑起來,“可師太她老人家不是一向都說自己一碗水端平嗎?”
“既然一碗水端平,那不見我不留我,也該不見其他人不留其他人才是。”
“那四弟妹還等什麽,收拾箱籠去啊。”
“快點兒收拾好了,我們正好一塊兒出發,路上彼此還能有個照應呢!”
圓真師父已是氣極反笑,“二皇子妃果然不愧將門虎女,都教起我們師太做事來了呢。”
“還反客為主,送起我們師太的客人來。”
“怎麽著,您貴人多忘事,忘記這裏是寶華寺,我們師太的地盤兒。”
“隻有我們師太能做主,就連皇上來了,能不能住下、住哪裏,都得我們師太說了才能算了?”
長樂縣主也再忍不住淡笑,“二皇子妃還請叫我長樂縣主吧。”
“您剛才的稱呼,請恕我現在還不能領。到底還沒正式大婚,我便仍先是我、先是長樂縣主。”
“可能您像圓真師父說的,是將門虎女,不拘小節慣了。”
“我卻實在不好意思……”
頓了一下,“另外,我生下來就在師太宮裏住過,幾歲上也時常進宮去給師太請安。”
“不敢托大說是在師太宮裏長大的,但也算是師太看著長大的。”
“師太在我心裏,也先是最可親可敬的長輩,再是其他。”
“怎麽到了二皇子妃這兒,就連我來陪伴長輩幾日,盡孝幾日,都容不下了呢?”
“您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二皇子妃被二人一唱一和,氣得臉都快扭曲了。
片刻才冷笑,“看來都有一張巧嘴,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可惜這些莫須有的大帽子我不能領,也不敢領。”
“我隻是擔心師太的身體,再就是也想陪伴盡孝幾日罷了。”
“既然師太身體實在不適,那我便不打擾,先告退了。”
“等回去回了殿下,再讓殿下來問好盡孝也是一樣的,還請、請圓真師父代為轉告師太。”
到底還沒徹底失去理智,知道不能再繼續激怒淨塵師太了。
不然真讓淨塵師太親自出來趕她。
就不但是她麵子裏子丟盡,還要讓皇上遷怒貴妃和二皇子了。
現在還可以說隻是她一時糊塗,皇上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兒上,應該也不至於訓誡太過。
但再僵持下去,就真得親者痛仇者快了!
圓真師父見二皇子妃終於要走了。
總算緩和了臉色,“二皇子妃的孝心也好,其他小輩的孝心也好。”
“師太心裏都知道,隻是年紀大了,確實愛清靜,不願被打擾罷了。”
“那我送二皇子妃吧?您請——”
說完一個欠身,再做了個“請”的手勢。
長樂縣主和葉定宜便也屈膝福了下去。
二皇子妃這才又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長樂縣主,由圓真師父引著走遠了。
長樂縣主看她走遠了,方笑著看向葉定宜,“方才的事孟夫人可別往心裏去。”
“二皇子妃就是這麽個心直口快的人,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葉定宜忙笑,“此番能見到縣主,又見到二皇子妃,已經是造化了。”
“往後應該是再沒這樣的福分了。”
“也不知道師太現在怎麽樣了,這麽熱的天兒,是得多注意身體才是。”
長樂縣主皺眉,“應該是真氣著了吧?”
“昨兒就不高興了,誰知道今兒又……說來都怪我,我要是不來,不就什麽事兒都不會有了?”
“偏現在我也不好走了……真是越想,心裏便越是過意不去……”
葉定宜見她臉都皺了起來,語氣裏也滿滿都是擔心和自責。
可眼裏的自得卻幾乎要遮掩不住。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這趟來寶華寺陪伴盡孝也是假,隻怕想借此機會,讓淨塵師太生二皇子母子的氣。
繼而讓皇上也惱上他們母子,才是真吧?
畢竟都知道師太對皇上的影響力。
隻要師太不喜歡的,時間長了,就算皇上原本再喜歡,也要打折扣了。
那這樣一個又有心計手段,又有家世的頂級貴女。
真的甘心隻嫁一個依附追隨嫡兄,將來頂天了隻能做個親王的男人。
然後一輩子都隻做親王妃嗎?
可都是皇上的兒子,憑什麽要分三六九等,大家說到底不都是一樣的嗎?!
好在不多一會兒,圓真師父便折了回來。
進屋看過淨塵師太後,出來道:“師太請縣主先回去,隻讓夫人一人進去即可。”
“因為師太是真有些不適,怕過了病氣給縣主。”
“夫人卻正好會醫術,所以想讓夫人給把個脈。要是不嚴重,大熱的天兒,就不必傳太醫了。”
長樂縣主忙道:“我不怕過病氣,圓真師父讓我也進去服侍師太吧?”
“本來就是因為我……我這心裏已經過意不去了……”
圓真師父擺手,“縣主別這麽說,與您什麽相幹?”
“您就安心住著便是,明兒師太應該就能大好了。”
長樂縣主還想再說,“可是……”
覷了一眼圓真師父的臉色,再想到她剛才對二皇子妃的不假辭色。
到底還是沒有再說,“那請師父您務必照顧好師太,有什麽情況,立刻打發人過去告訴我啊。”
“我就先回了,晚些時候再過來。”
帶著自己的丫頭,欠身後很快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