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定宜想著,立刻打算改口。
卻見白蘭冬青分明都在各自忙各自的,就像剛才的笑,是她的錯覺一般。
再一想,不管見誰,見麵之前整理自己的儀容,不都是一個人最基本的禮貌和教養嗎?
跟那個人是不是沐灃,有什麽關係?
她改口才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換衣妝才真是欲蓋彌彰,反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又不是什麽大事,她就不能大方坦**一點不成?
葉定宜遂沒再說,隻多少還是有些不自然的自己梳起頭發來。
很快,白蘭便為她找好了衣裳,又手腳麻溜的給她重新梳了頭,配了首飾。
還要給她描眉畫眼。
葉定宜這下抬手了,“行了。佛門清淨之地,濃妝豔抹算怎麽一回事?”
“就這樣足夠了。”
她隻是為了基本的禮貌和教養而已。
還要濃妝豔抹,那就真是想不讓人誤會都難了。
她待會兒可是要跟他說正事的。
她也不能跟長樂縣主和四皇子一樣,汙了師太的地方才是。
不管師太她老人家知不知道,也不管彼此的性質一樣與否。
但話雖如此,葉定宜起身後,還是瞄了鏡子裏的自己好幾眼。
確定就算不上妝,也……十分好看後。
方帶著冬青,趁著暮色,去了竹林裏。
遠遠的就見沐灃長挑的背影已經等在那裏。
聽得動靜,他立刻轉過了身來。
在瞧得果然是葉定宜來了後,他原本冷漠無波的雙眼如冰消雪融般。
頃刻有了生氣和笑意。
讓他的雙眼璨若星辰的同時,整張臉也霎時生動起來,簡直就是一幅最好的春回大地名畫。
葉定宜的心跳便不受控製的漏了一拍。
等重新回到正常的拍數後,依然快得她有些發慌。
並且隨著沐灃走得越近,便慌得越厲害。
好在沐灃距她還有一丈左右時,就停了下來,“找我有什麽要緊事。”
“可是遇上什麽困難,還是需要什麽幫助了?”
他是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卻隻有自己才知道,他的每一步都堪稱迫不及待。
倒不想,還能有她主動急著見他的時候。
是不是意味著,她無形中對他的接納,又多幾分了?
一旁冬青都不用沐灃吩咐,隻消看她一眼,便知道自己該退下了。
卻沒立刻走人,而是看向了葉定宜。
直到葉定宜也點頭後,她方一個欠身,輕手輕腳退遠了。
沐灃便輕笑起來,“看來,你禦下還挺有方。”
葉定宜嗔他一眼,“不是我禦下有方,是沐爺禦下有方吧?”
“冬青雖然看似更聽我的,不也是因為你先發了話,讓她以後隻聽我的麽?”
沐灃見她滿臉的嬌嗔,這可是之前從沒有過的。
心裏一下癢癢的。
片刻方忍住想伸手碰一碰她的衝動,笑道:“不管是你還是我,反正也沒差別。”
“……你臉怎麽了,不會是前兒晚上讓蚊蟲給咬的吧?”
葉定宜聞言,忽然就後悔起自己為什麽不敷粉來。
好歹也遮一遮她臉上的紅點啊……她剛才照鏡子時,怎麽就忘了這一茬,會覺得好看的……
她忙打住了。
時間緊急,事情重大,是想這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時候嗎?
葉定宜清了清嗓子,決定直接切入正題,“不是前晚咬的,是昨晚。”
“昨晚我也來了這裏散步消食,誰知道就會那麽巧,遇上了長樂縣主和四皇子。”
“我當時離開已經來不及,隻得躲進了竹叢裏。”
“然後,就聽見了四皇子和長樂縣主的對話……”
就把前晚四皇子和長樂縣主的話大概學了一遍。
末了低聲道:“我是想著,你既是替太子殿下做事的,那我沒聽見也就算了。”
“既聽見了,無論如何都該趕緊鄭重提醒你一下,再由你提醒太子殿下。”
“看能不能未雨綢繆防微杜漸,以免到頭來,真讓四皇子坐收了漁翁之利。”
“我這兩天一直在想,太子殿下為什麽會一直稱病,除了不得已,隻能韜光養晦。”
“隻怕,也有讓二皇子三皇子先鬥個兩敗俱傷,坐收漁利的想法吧?那當然更不能讓別人做了這黃雀才是。”
沐灃等葉定宜說完了。
方低聲關切道:“當時離得那麽近,確定他們沒有發現你嗎?”
“在竹叢裏除了被蚊蟲咬,還有沒有受其他傷?這時節正是蛇多的時候,真沒問題嗎?”
“你可不許瞞我!”
葉定宜沒想到他才聽了這麽至關重要、堪稱平地一聲雷的消息。
竟然不是先震驚,不是先以大事大局為重,反而最先關心的還是她的安危她的身體。
心裏感動得無以複加,他怎麽就會這麽好……
她吐了一口氣,“我當時很小心,從頭到尾都沒動過。他們又難免自負,且正是情熱的時候……咳,所以確定他們沒發現。”
“我也沒其他不適,你就放心吧,真的!”
“還是趕緊想一想,怎麽提醒太子殿下最重要。”
“隻怕所有人都想不到,四皇子還有這份大誌吧?”
說著噝了一下,“要不是此番來拜見淨塵師太,有幸讓師太留下小住。”
“又正好接觸到了長樂縣主,知道他們二人即將成婚的消息,我是真對四皇子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像二皇子三皇子,就算我是井底之蛙消息閉塞,也知道他們的基本情況,知道他們一直在鬥來鬥去。”
“對四皇子,卻除了知道還有這麽個皇子,其他一無所知。其他人應該也是一樣,都把他忽略得徹徹底底吧?”
沐灃確定葉定宜再沒其他問題後。
方嚴肅起來,“的確,老……四皇子不管是在宮裏,還是朝中,存在感一直都極低。”
“不論文武,幾乎從來沒有過出風頭、得皇上誇讚的時候。”
“但也從來沒有過被皇上申斥責罵的時候,皇上有差事交給他,他就中規中矩的辦好。”
“沒有差事給他時,他也不會主動去請纓,不會主動去爭去搶。也就這一兩年,才跟三皇子慢慢走得近了。”
“還當他這是終於忍不住要為以後打算,所以不得不開始站隊了。倒不想,竟是胸懷大誌深謀遠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