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定宜怔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她不知不覺又想到沐灃了。
明明風馬牛不相及,她不應該這樣的情形和時候想到他才是。
但她偏偏就是想到了,就跟打昨兒他先離開後,她總是莫名其妙就想到了他的每一次一樣。
她不由無聲歎氣。
這可如何是好,越是想要忘掉、越是逼自己。
就越是起到反效果,越是在心上刻得更深……
但不管如何思緒萬千,日子還是得過下去,該做的事也不能耽擱了。
次日起來,葉定宜便又抄起了經書,看起了醫書。
常大夫這陣子雖忙,該給她布置的作業,仍然沒斷過。
她當然不能辜負了常大夫的這番苦心才是。
幸好抄經書本來就容易讓人靜心,學醫也是隻要看進去了,就能讓人暫時忘記一切瑣事。
倒也不難度日,轉眼便是幾日過去。
期間,閔心柔一直都安安靜靜的。
葉寶宜也除了管家,其他時候都待在自己院裏,既不多管分內以外的事,也不找任何人的事。
竟讓整個永寧侯府的內宅,都難得有了一個安靜祥和的氣氛。
不過葉定宜知道,這隻是表麵的,暴風雨都在平靜之後。
她隻要等著看即可!
葉定宜又逼自己忙了兩天。
周大叔忽然滿臉焦急的來報,“夫人,說是石管事帶人去山上圍獵野豬時,不慎跌落山崖。”
“人倒是僥幸找到了,也僥幸還活著。”
“卻讓樹枝紮穿了肩膀,情況很是……不妙。您要不要去看看?”
“或者我去看了,再回來稟告您?”
葉定宜不等他說完,已是臉色大變,“好好的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人現在在哪裏?請大夫了嗎?”
“我當然要去看看了,他可都是為了給我做事,才弄成這樣的。”
“何況我好歹算半個大夫,去了沒準兒能幫上忙呢?”
說完叫白蘭,“去庫裏取一支老山參,關鍵時刻好提神。”
“再把其他藥材補品都收拾些帶上,以防萬一。”
周大叔等白蘭應聲去了。
方繼續,“這不是近來野豬總下山糟蹋各家的田地麽?”
“周圍幾家莊子的管事商量後,便決定主動出擊,以免哪天不慎連人都傷了。”
“誰知道足足好幾頭野豬,還都凶悍無比。石管事仗著年輕力壯,一直衝在最前頭。”
“結果……就這樣了。幸好說野豬也是死的死,傷的傷,都給抓住了。”
頓了一下,“莊戶們想著莊子上缺醫少藥的,便立刻把石管事抬進了城裏來。”
“送到了咱們梳子胡同的院子,說是也已經打發人請大夫去了。”
“但石管事流了很多血,人也一直昏迷著,就怕……”
葉定宜眉頭皺得更緊了,“一直止不住血,還昏迷不醒的話,的確危險。”
“周大叔你快去備車,我簡單收拾一下,就去二門與你會合!”
少時。
葉定宜帶著白蘭冬青,到二門上了車。
周大叔便一甩馬鞭,載著主仆仨,往梳子胡同趕了去。
到了一看,石青雲果然慘白著臉,昏迷不醒。
肩上的傷倒是沒再流血了,卻周圍都一片的血汙,衣裳上也滿是血,觸目驚心。
葉定宜忙問守在一旁的管伯,“不是說已經打發人去請大夫了,怎麽還沒來?”
“送他來的莊戶們呢,讓他們在外麵候著,以防待會兒有話問他們。”
管伯苦臉道:“最近的汪大夫說是出診去了,另一家的大夫說是自己也病了。”
“隻能再往別家去請人,所以才會等到現在。”
葉定宜已伸手在給石青雲把脈了。
越把神色就越凝重。
他這除了外傷,內傷也不輕啊……
她當機立斷,吩咐起白蘭冬青來,“立刻準備熱水、烈酒。”
“先把石大哥的傷口給他清理消毒後,上藥包紮好。”
“我再給他開方子治內傷。”
想了想,又補充,“冬青,你去玉橋胡同問問常大夫可得閑,若是得閑,請他老人家來一趟吧。”
“我怕我萬一有想不到的地方……另外,再去把如夢接來。”
“石大哥知道如夢來了,不想讓她擔心,說不定就一下醒過來了呢?”
白蘭和冬青忙都答應著去了。
葉定宜又趁這個空檔,問了送石青雲來的莊戶們。
得知他竟是從好幾丈高的山崖跌落下去的,下麵還滿是亂石。
心裏的感覺就更不好了。
那麽高……
等葉定宜給石青雲清洗消毒完傷口。
因為傷口太猙獰,又太長,她還給縫合了幾針。
正要包紮時。
如夢白著臉,急匆匆趕到了。
見石青雲一動不動,肩上的傷口哪怕已經處理過了,依然慘不忍睹。
她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再忍不住,落了下來,“夫人,表哥他、他……”
“求夫人一定要救救表哥,隻要能讓表哥好起來,我以命換命都心甘情願!”
葉定宜知道如夢是真急壞了,忙嗔道:“石大哥知道你在等著他。”
“自己就會醒過來、好起來了,還換什麽換,可不許胡說八道。”
“我也已經派人請常大夫去了,他老人家醫術可比我高明十倍都不止。”
“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不許哭了啊!”
如夢聽說常大夫也會來,總算好受了些。
默默蹲到石青雲床頭,還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再沒說話。
葉定宜一看就知道她這會兒正亂著,腦子裏沒有十個,也有八個紛亂的念頭。
也不打擾她,衝一旁白蘭和管伯使了個眼色。
便輕手輕腳往外麵,給石青雲開方子去了。
很快,葉定宜斟酌著開好了方子。
常大夫到了。
葉定宜忙見過禮後,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便把人引到了石青雲床前。
常大夫遂凝神診起脈來。
診完了皺眉,“外傷還罷了,年輕力壯的,再好藥猛藥一下,很快就能見好了。”
“可這內傷……從那麽高的地方跌下,虧得還是個有點腦子的,知道及時護住頭和腹部。”
“不然這會兒人哪還能躺這裏,隻怕早已經……”
說著見如夢本就慘白一片的臉更白了。
摸了摸鼻子,“那個,小葉,先把你開的方子拿來我看看。”
“把方子定了,先去抓藥,我再給他紮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