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定宜卻是仍在笑,“你叫我阿圓叫的還挺順口,我剛才竟沒發覺。”
“就跟你的手一樣,抱上就真不打算鬆手了是吧?”
“好歹鬆一點吧,我都快喘不上氣兒來了……呼……”
沐灃聞言,總算抱她沒那麽緊了。
聲音卻仍悶悶的,“我不叫你阿圓叫什麽,難道叫定宜?”
“也太生分了,哪有叫小名親昵,尤其還是專屬我叫的小名。”
“現在這世間除了我,別說還有人這樣叫你了,壓根兒就沒人知道你的這個小名吧?”
葉定宜失笑,“把你機靈的。”
“的確沒有其他人知道了,我也沒告訴過任何人。”
連上輩子自以為跟孟少恒夫妻情深時,她都沒告訴過孟少恒。
倒不想,剛才就那麽自然而然的告訴他。
連她最大的秘密,她也隻猶豫了片刻,便告訴了他,——雖然還是沒有全部告訴他,畢竟重生這種事,太過匪夷所思。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愛一個人,果然心最清楚,本能最清楚。
但葉定宜還是嚴肅起來,“我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知道你手眼通天,很多事對我來說很難,對你卻易如反掌。”
“可我不希望自己變成一株柔弱無用的菟絲花。”
“我希望自己始終是一株風雨麵前也挺直脊梁的白楊。”
“你當時是怎麽說的,你還記得嗎?”
沐灃點頭,“記得。我說你是獨立的個體,該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誌。”
“我希望自己並不隻是什麽都替你想在前頭,做在前頭,做你密密實實的保護傘。”
“我希望我的存在和感情,更多給你的是心靈上的慰藉和底氣。”
“我也希望你仍是你,能繼續放光,讓自己變得更好。”
“隻是……”
頓了頓,“隻是我當時不知道你這麽不容易,當時對你的心疼,也不如如今的多。”
“如今我隻恨不能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奉給你,隻想盡我所能,讓你再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葉定宜讓這樣一番話說的不受感動,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她還是很認真,“我當時還不知道如何報仇,或者說我的報仇才剛有點頭緒。”
“現在卻已經取得了極大的進展,我該鋪的都已經鋪好,隻等坐收勝利的果實了。”
“所以最不容易的時候已經過去。”
“我現在有銀子有人,還……有你了,哪還需要心疼?不是,也可以心疼,但適度就好。”
“不用替我悲慘,替我不容易。哪有那麽矯情,我好著呢!”
沐灃對她那句‘還有你了’,大是受用。
臉色終於緩和下來,“不是矯情,是控製不住的心疼你、憐惜你。”
“那你確定,真不需要我動手嗎?我本來忍人渣就已經忍很久了!”
“我都不敢想,那些痛苦的日日夜夜,你都是怎麽過來的。”
葉定宜見他深邃幽黑的雙眸裏,滿滿都是對自己的心疼。
眉間也蹙成了一個“川”字。
忍不住伸手替他撫平了,方笑道:“真不需要,我自己足夠了。”
“報仇這種事,本來也要自己來,而且得一步一步來。”
“然後親眼看著仇人走進自己的陷阱,所有的後續發展和反應都按自己預想的來。”
“都被算計了個徹底,卻還不知道是中了誰的算計,隻能無能狂怒,狗咬狗咬個你死我活。”
越說越快意,“直到最後,他們都半死不活了。再給他們致命一擊,告訴他們都是我在操控一切。”
“他們以為自己遮掩得很好的所謂秘密,我也早就全部知道。”
“其實一直在看他們的笑話,一直在拿他們當小醜。”
“好歹讓他們當了個明白鬼,知道了一切都是他們罪有應得,怨不得任何人。”
“你難道,不覺得這樣才最痛快?”
沐灃早已順勢握住了葉定宜的手。
還順勢給弄成了十指交握。
再耐心等她說完了,方點頭,“的確。照你這麽說來,手起刀落是太平淡。”
“也太便宜他們了,哪能讓人渣就短暫的痛苦一下後,便一了百了!”
“行吧,那還是你自己來。但有困難和需要了,決不許瞞我。”
“我往後便是你最堅強的後盾,絕不隻能是說說而已,記住了嗎?”
葉定宜見他定定盯著自己,顯然非要一個肯定的親口回答。
到底笑著應了,“記住了,不會瞞你,也不會逞強的。”
“這不是如今還在自己能力範圍內麽?”
“況你是幹大事的,本來每日也忙得腳不沾地,哪能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找你。”
“讓太子殿下知道了,會怎麽看你?耽誤了太子殿下的正事,又怎麽辦?”
說著,聲音壓得越發低了,“以前便想過,你也不容易,我是決不能拖你後腿的。”
“現在知道了你是替太子殿下辦事的,我就更不能拖你後腿了。”
“我們仍各自忙各自的正事,爭取想做的都能做到,同時也讓自己變得更好,怎麽樣?”
沐灃是早就知道她的與眾不同,自立自強的。
如今自然也不難接受她這番話。
故意沉默片刻,方道:“好是好。但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除非……”
說著指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日都還來不及嚐一嚐到底什麽滋味兒。”
“就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一下沒了。”
“除非,讓我再仔細嚐嚐,我心裏才能舒服。”
葉定宜哭笑不得,“還挺會為自己討要好處。”
“不行,待會兒真讓人看見了……而且石大哥還昏迷著呢,你覺得這樣好嗎?”
沐灃振振有詞,“怎麽不好了。”
“他這會兒昏迷著都是高興的,知道我們……咳,這樣,也隻會說同喜同喜。”
“也不會有人看見的,真有不長眼的過來,還沒靠近我已經聽見了。”
“反正不讓我再仔細嚐嚐,我就一直不高興。”
葉定宜笑不可抑,“我管你高興不高興。”
“果真是才給了三分顏色,立馬開起染坊來了是吧?”
“懶得再理你,我得再去看看石大哥和如夢,然後回房睡覺去了。”
“才熬了一天一夜,再熬下去,我鐵打的身子也要受不了了。”
說完起身就要走。
卻讓沐灃一把給拉了回來,“三分顏色哪夠開染坊,至少也得再給三分才成。”
“好阿圓,你就再給我三分吧……”
後麵的話越來越低,直至徹底消失在了唇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