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定宜說完,轉身就要走人。
郭氏急了,“葉定宜你給我站住,我讓你走了嗎!”
“我問你,賬上怎麽隻有一百多兩銀子?南北貨行的欠賬怎麽也那麽多?”
“你這個家到底是怎麽當的?我們家可容不下監守自盜,中飽私囊的碩鼠!”
葉定宜好以整暇的攤手,“府裏一直寅吃卯糧,太夫人又不是不知道。”
“年底兩個莊子來奉賬時,也就交了不到三千兩,太夫人也是知道的。”
“把急的欠賬一還,再把該支出的都支出去。能撐到現在還有一百多兩,已經是我貼了不少嫁妝的結果了。”
“不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既現在還是孟家的媳婦,貼的嫁妝就算了,我也不問公中給我補齊了。”
“但太夫人如果因此想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可不依。畢竟,都有白紙黑字的賬冊可查的!”
郭氏咬牙,“你說你貼嫁妝就貼了,誰看見了?”
“我還說你把我們家都搬空了呢!”
“反正你不管家了可以,必須先把你留下的爛攤子全部收好了,該平的賬全部平了,我才會接手。”
“否則,你就繼續管下去。本來兒媳都進門了,當婆婆的也該享福了,不然娶你幹嘛,家裏缺祖宗不成!”
葉定宜扯唇,“太夫人都口口聲聲要休我了,我自然不可能再管這個家。”
“何況侯爺也說了,讓太夫人帶著二位妹妹管。不然你跟侯爺說,讓侯爺收回成命?”
“澈兒既然已經睡了,我就先走了。”
說完再次要走人。
郭氏氣急,一時間又找不到話來反駁葉定宜了。
隻得頭一歪,“哎喲哎喲”的倒在了許媽媽身上,“我頭好痛,痛得快要受不了了……”
許媽媽隻得賠笑看向葉定宜,“夫人,太夫人還病著,兩位小姐又年幼。”
“這家還得夫人來管最合適,況家裏亂糟糟的,您要個熱水熱飯,都不能及時送到。”
“您自己日子不也不舒坦?要不……”
葉定宜淡淡打斷她,“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我既嫁了過來,當然夫家給什麽吃什麽,給什麽穿什麽了。”
“不存在什麽舒坦不舒坦的,誰讓我就嫁了這麽個人家呢?”
“所以隻要我還是孟家的媳婦,我都能忍。許媽媽就不用操心了,照顧好太夫人即可。”
這次不再給郭氏說話的機會,直接揚長而去了。
霎時把郭氏的假頭痛,氣成了真頭痛,“賤人怎麽敢的,都是恒兒那個不爭氣的慣的!”
“看我回頭怎麽收拾她……反正我怎麽都饒不了她……”
許媽媽苦臉,“太夫人先別氣了,還是先想想怎麽度過眼前的難關吧。”
“南北貨行那三百多兩人家可立等著要,闔府的月錢也該發、夏裳也該做了。”
“還有好幾家紅白喜事都送了帖子來,還有……”
郭氏聽不下去了,“還有什麽!我不知道,要你說呢,就你長了嘴是吧!”
“夏裳不做了,月錢也不發了,以後都不發了。”
“哼,都是我們孟家的奴才,連命都是主子的,就算活活餓死了他們,他們照樣該忠心耿耿。”
“還想要月錢,要新衣裳,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能讓他們吃飽穿暖,已經該燒高香了!”
越說越氣,“給茵丫頭菱丫頭的燕窩冰糖都停了,往後什麽聚會雅集的也都推了。”
“也是這麽大的人了,卻連個家都管不好,什麽都得我親自過問親自操心,養她們到底有什麽用?”
“還有,往後各處的燈也都停了,非必要不許再點……給葉定宜那個賤人的吃穿用度都給最差的……”
反正她是絕不可能拿自己的私房出來貼的,絕不可能!
葉定宜自然無從知道郭氏在她走後的無能狂怒。
但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乎。
她隻要不傻乎乎的繼續貼自己的嫁妝了,日子怎麽都好過。
管其他人去死呢!
晚上。
葉定宜正在燈下看醫書。
孟少恒過來了。
葉定宜還以為是郭氏在他麵前說了什麽,他過來興師問罪的。
沒想到他絕口沒提郭氏,問過白天葉定宜去潭拓寺的情況。
點了頭,“一切順利就好,嶽母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便岔開了話題,“聽說太子殿下病勢又加重了,說不定這次就……”
“一旦國喪,我明兒進了宮後,下次輪休隻怕就回不來了。”
“所以,母親、澈兒和兩位妹妹,還有府裏,就拜托夫人多照看了。”
“也隻有交給夫人照看,我才能放心。夫人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所以,還是郭氏在孟少恒麵前說了什麽,讓他決定還是把管家的這個爛攤子,又甩回給她了?
隻不過他比郭氏聰明,知道先迂回的鋪墊,再動之以情而已。
可惜葉定宜怎麽可能接他的招。
皺眉小聲問道:“太子殿下真個,不好了麽?會不會又跟之前一樣,隻是虛驚一場?”
孟少恒搖頭,“說不好。但這次應該確實很嚴重,我聽說太醫都讓欽天監最好算日子,衝一衝了。”
“我們心裏有個底,提前準備起來,總不是壞事。”
葉定宜噝聲,“那看來,是真危險了……侯爺隻管安心忙你的公事去吧。”
“家裏有母親坐鎮,料想也亂不了。”
“我就不耽誤侯爺休息了,這就送侯爺出去,侯爺請——”
孟少恒見自己都把話說到這地步了,葉定宜還是不肯繼續管家。
臉色霎時幾乎要維持不住。
以前他怎麽不知道她葉氏這般會拿喬的,看他對她和顏悅色,她還真拿自己當一盤菜了是吧?
不過想到孟元澈那滿臉的傷,想到他好好的兒子就這樣被毀了。
關鍵柔兒還已經知道了,他明兒過去還不知道要怎麽向她交代……可都是母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給害的。
那他現在管母親和葉氏要怎麽鬥呢,反正怎麽鬥都是肉爛在自家鍋裏。
也傷不到他什麽,為難不了他什麽,大不了,他不回來就是!
孟少恒遂沒有再說,“行,那我先走了,夫人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