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宴也知案子的情況,見狀並沒太多的意外,暗自沉了沉心緒,頷首。

“我會盡快讓人去查魏元煜和霍千熙,有線索我們再聯係。”

蘇筱玖應下,與他點點頭,便拉著霍時餘離開了。

兩人走出刑偵局,到門口的刹那,蘇筱玖突然頓住了腳步。

霍時餘也跟著停下,偏眸見她眉心禁皺,似是遇到了什麽不好的情況。

“怎麽了?”

蘇筱玖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別動。

霍時餘眸中疑惑拂過。

蘇筱玖微微垂眸,眼簾半闔,將所有情緒掩下,靜靜的站了一會,無事發生一般,拉著他離開。

上車。

霍時餘借著車貼了膜,外界看不清,便細細觀察了一圈。

“你剛才,是看到了什麽嗎?”

蘇筱玖係安全帶的手稍稍一頓,借著“哢嗒”一聲按下卡扣,沉沉“嗯”了一聲,點頭。

“來帝都的第一天,從下飛機開始,我就有種自己被盯上的感覺。但不論我怎麽找,都沒找到痕跡。

有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我自己太敏感了。但每次這麽想的時候,那感覺就會突然強一點,像是故意的一樣。

就剛走,在刑偵局的門口,那感覺又來了。

這一次,最強烈。”

凜凜的惡意,絲毫不掩,像是挑釁一般。

蘇筱玖沒有找,是因為她已經清楚,即使找了,也找不到。

另外,那目光,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是在哪見過。

她用神識探了一下,便離開了。

霍時餘心思微沉。

“要我找人查一下嗎?”

蘇筱玖搖頭。

“你的人查不出什麽的。不用管他,我有預感,他快現身了。”

霍時餘唇微微顫了一下,欲語還休,最後卻隻說了一句“你注意安全”,便沒多言。

蘇筱玖乖巧應下。

手上無事,蘇筱玖又惦記自己之前找到的盒子,便讓他將自己送回去了。

……

沈家。

奚伊然看她不到晚上就回來了,不禁好奇。

“怎麽,不順利?”

話還沒說完,就深霍時餘跟在她身後冒了出來。

奚伊然:……

這就夫唱婦隨了?

蘇筱玖沒注意她的神色,飛快換了個鞋。

“還算順利吧,事情搞清楚了,就是人不好抓。”

說完,她“噠噠”的跑上了樓。

奚伊然還沒來得及問,人就跑沒影。

她愣了一會,轉眸,對霍時餘尷尬的扯了扯嘴角,算是打招呼。

“進來坐,喝什麽?”

霍時餘禮貌問疏離的頷首。

“不用,叨擾了。”

奚伊然不在意的擺擺手,將人領到沙發前坐下,說了句“稍等”,自己轉身溜走了。

她還沒走兩步,又聽一陣“噔噔噔”的急促的腳步聲,抬眸,就見蘇筱玖跑了下來,兩隻手上拿的滿滿的,也不知道是什麽。

蘇筱玖跑的有點急,呼吸微喘,對霍時餘招招手。

“你和我來。”

奚伊然以為叫自己,剛要動,身後人動作更快,一個閃身,越過她,跟在蘇筱玖身後出了門。

她回神,客廳空****,兩個人像是從來沒過一般。

她無奈的眨眨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追了上去。

花園一角。

蘇筱玖拿了自己的香爐,擺了一個小祭台。

奚伊然找來時,發現這是她上次送鬼的位置。走近聽她嘴裏念念有詞,不知在搗鼓什麽。

蘇筱玖聽到了腳步聲,扭頭對她說了一句“退在圈外一米”,又低頭接著幹自己的事了。

奚伊然這才發現,她用朱砂畫了一圈。

霍時餘也在圈內。

她不知這是要幹什麽,但還是聽話的退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再退到一米外的刹那,她突然感覺周圍的溫度,熱了點。

她剛才追的太急,也沒太注意,這一刹的變化,她想想,覺得應是自己多心了,並沒放在心上。

而在她看不見的圈內,早已陰氣彌漫,濃鬱的黑氣,幾乎將霍時餘和蘇筱玖給淹沒了。

朱砂圈內。

蘇筱玖點燃冷凝香,還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血,點在霍時餘的眉心,將他的魂穩穩鎖在身體裏。

接著布陣,再一把捏爛了盒子上的鎖。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麽做,但就是在想要打開盒子的刹那,腦子裏浮現出了這些念頭。

她靠著直覺,便直接照做了。

也幸好,她來的時候,丟了一盤冷凝香在箱子裏。

盒子打開的刹那,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但過於強烈,像是利器一般,直直的刺向她的麵門。

蘇筱玖結印,飛快打了個屏障擋住劃利的氣。

下一瞬,耳邊隻聽“哢”的一聲脆響,屏障被利器刺破,蛛網般的痕跡瞬的爬滿屏障。

蘇筱玖急忙抽身,側身一飛,躲開。

還沒等她反應,就見那氣直直的朝著霍時餘刺去,心驚。

“霍時餘,躲開!”

驚聲尖叫,但為時已晚。

氣,直直刺向霍時餘的眉心,眨眼沒入。

霍時餘隻覺一道冰冷的氣息刺在眉心,刺痛轉瞬即逝,還沒等他回神,頭驀的一疼,不自覺低吟一聲,閉上眼。

當疼痛散去,他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拽自己的手,同時,鼻翼間聞到了的氣味,也不一樣了。

之前,周圍的味道是很淡的橙花香,而眼下,聞到的是一種說不上的味道,像是燒紙的味道。

他眉心微微一蹙,緩緩睜眼。

入目漆黑一片,但詭異的,他可以將周圍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黑色的焦土散發著刺鼻的味道,滿目瘡痍,像是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一般,死氣沉,感覺不到一絲活的氣息。

霍時餘心頭猛地一抽,生出一股悲涼之意,莫名想哭。還有……那若有似無的熟悉感,好像,他本來就屬於這。

奇異的情緒,揪動他的心弦。

他垂在腿邊的手,不由自主攥緊,沒有注意到,在他情緒升起時,型口位置閃過一道白光。

他站了一會,抬腳,慢慢朝前走。

腳下的土,很軟,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酵素跳動一下,隱約感覺,前麵有什麽在等他一般。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荒漠中,驀的出現一座大殿,黑雲浮浮沉沉縈繞在外,殿宇顯得格外詭異。

他頓了頓腳步,緩緩抬腳朝之走去。

人剛到門口,突然生了一道力量,猛地將他拽了進去。

霍時餘眼前閃過一段光怪陸離的畫麵,太快,他還未看清,眼前畫麵驟然一變,人被扔到了一個椅子上坐下。

他微怔。

忽的……

“王,我們已無退路了,再退,萬千惡鬼,再無棲身之所了。”

淒厲的低吼,帶著悲愴的絕望。

霍時餘心口一疼,疼的他幾乎不能呼吸,不由自主抬手攥住了衣領,身形一動,他驀的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變了。

黑色的鎧甲上,泛著斑駁,似血的顏色,卻是黑的。

他轉眸再看四周。

巍峨的大殿,似一個議事廳,他身在高位,下方跪了六人,亦著鎧甲,但氣息很弱。

詭異的,霍時餘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氣,是陰氣。

他驀的想到之前所聽之言,心緒一轉。

這莫非,是傳說中的地府?

不……不對。

地府不該是這般模樣。

他雖沒有去過,但不該是這樣的。

霍時餘深呼吸,斂下心神,起身,想往下走,但忽的,他發現,自己並不能控製這身體。

他像一個被鎖在這身體裏的靈魂,隻能旁觀。

驀的。

他看到身體動了。

男人緩緩走下台階,來到下方, 伸手將人扶起,低低歎息。

“這天地間,何時又有惡鬼棲身之所了?”

他身前之人,身子一顫,臉上絕望更甚。

“王!這是我們最後退路。”

男人牽唇低笑。

“是我妄想了。以為偏安一隅,那些所謂的正道,就會給我們一條退路,卻不想,在他們眼中,我們的存在,就是原罪。

太累了,你們也累了吧?”

對方一愣,瘋狂的搖頭。

“不!我們心甘情願!”

男人黑亮的眼眸,笑意漸濃,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是我的錯,是我猖狂,才讓你留在這十方地獄裏受了這萬年的哭。該是時候了解了。”

說罷,他鬆手,側身越過對方,要朝外走。

身剛動,就被人一把拽住。

“王!不可!你是為了我們才留下的,不可!要破局,也該是我們去。您快走!您若不是為了我們壓了修為,這天地間,早就任您翱翔了。

是我們禁錮了您,您快走,童女還在等您!”

男人反手掙脫,臉上笑意淡淡,神色釋然。

“終是我負了她。我真希望,可以再見她一眼啊!”

音將落,他手輕輕一揚,還想再說什麽的人,雙眼一翻,就暈過去了。

男人走出大殿,讓在外守著的鬼帶著殿內昏迷的六鬼去後山,自己昂首闊步的走出庭院。

大門敞,他一出。

天地為之色變,正打的激烈的雙方,驀的停下。

巨大的威壓,壓的修為低的鬼魂魄不穩,魂身閃爍,像是電視機沒信號時的雪花一般。

男人揮手,自己這一方的鬼,井然有序的退開。

他淡淡冷聲吩咐,讓其退到後山。

鬼群散去。

他仰眸眺望,對遠方冷聲道:“閻王,事已至此,還不願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