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進城
在眾多親兵的擁簇下,德州牧王洪洋和德州總兵孫凱聯袂而出,王洪洋爽朗地大笑了幾聲,然後對著江雨寒喝道:“兀那漢子,報上名姓,若有遲疑,必斬不饒!”
江雨寒看了看王洪洋,道:“來的可是德州牧?”王洪洋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在德州能夠調動這麽多兵馬的除了德州牧就是德州總兵了,你猜對了也不稀奇。還是老實交代,耍滑頭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江雨寒確實想先入為主,誰知道被對方看了出來,隻好無奈地笑了笑,正要說話,突然就聽到周蘭笑道:“王大人怕是不認識我了。”周蘭把頭頂上的羊皮氈帽摘了下來,滿頭青絲散落,隨風擺動,煞是驚豔!江雨寒也不由地心動,雖然看慣了楚雲夢的臉蛋,但是卻從未見過她身著古裝,作出這般嬌媚的姿態,而且楚雲夢前衛時尚,頭發都是燙過的,不像這般順直柔亮。
王洪洋和孫凱定睛一看,都是倒吸一口冷氣,急忙同時揮了揮手,道:“撤了撤了。”說完兩人急忙滿臉歉意地迎了上來,走到周蘭的麵前,兩人跪下齊聲道:“原來是周統領,卑職失禮了!”
周蘭的父親是北疆侯,在煙雲十六州的地位僅次於親王秦震毅,周蘭身為北疆侯的獨生女,整個煙雲十六州哪有不認識她的官員和將領,盡管王洪洋和孫凱兩人都是一方大員,但是見到這個官職比自己低的虎賁營統領,還是需要行禮。
周蘭此時跟同伴們一樣狼狽,在東胡草原上頻頻遇險,讓她的衣衫也破爛不堪,所幸江雨寒找了件完好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但依然是灰頭土臉,像是逃難的難民。她看到這兩人還能認出她來,急忙欠身道:“兩位請起,可否讓我等先進城洗漱幹淨再說……”
女人都是愛美的,現在這般模樣周蘭自然是不想被更多的人看見,她隻想馬上泡在木桶裏麵洗個熱水澡,撒些玫瑰花瓣,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王洪洋和孫凱二人互相看了看,然後王洪洋謹慎地道:“這……”
“怎麽?”周蘭看他說話遲疑,忙道:“莫非懷疑我們是東胡探子?”王洪洋尷尬地笑了笑,道:“周統領,你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映州已經陷落,鎮北王爺嚴令各州閉關死守,不放任何人進出城。再則,周統領為何從東胡草原而來?”
“你是懷疑我?”周蘭有些慍怒地道,王洪洋更加尷尬,道:“不……卑職沒有那個意思,卑職的意思是……”王洪洋警惕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江雨寒,然後把嘴巴湊到周蘭的耳邊低聲道:“卑職怕周統領被人脅迫……所說的話不是出自本人的意願……”
“混賬!”周蘭怒喝一聲,王洪洋嚇得急忙跳開,那些親兵們急忙圍了上來,王洪洋趕緊揮退了他們,隻見周蘭滿臉怒容地道:“你可是聽聞虎賁營在映州前線潰敗,而本統領被東胡人擒獲,如今又安然無恙地回來了,還穿過了東胡草原,你覺得本統領是被東胡人故意放回來賺城的?”
“卑職……卑職確實是這般認為,國家正值存亡之關鍵時期,卑職不得不嚴加防範。”王洪洋很無奈地道,周蘭還要發飆,江雨寒拉了她一把,然後笑道:“王大人也是為國盡忠,盤查得嚴格一些也是應該的。”
“你是何人?”孫凱一直沒有說話,就在剛才周蘭和王洪洋對話的時候,他已經把江雨寒這支隊伍的每個人都仔細地研究了一遍,他發現江雨寒跟周蘭站得很近,而且此人身後的人隱隱地對他有一種恭敬的態度,聽到江雨寒開口,他急忙發問。
江雨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抱歉,忘了介紹自己。卑職是映州神機營偵察隊隊長江雨寒。”
孫凱多看了他幾眼,這才道:“原來是映州神機營的人,應該是新兵營的吧,麵生得很啊。”江雨寒急忙點了點頭,道:“大人英明,卑職正是映州新兵神機營偵察隊的隊長。卑職與周統領一同被東胡人擒獲,費盡心機,曆經磨難,方才能夠逃出生天。”
孫凱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王洪洋,王洪洋歎了口氣,把手一揮,道:“讓路,迎接周統領進城!”士兵們紛紛放下了手裏的兵器,然後擁簇著這一行人進了城。德州城也是一座大城,城內街道縱橫交錯,街上人來人往,甚是繁華。回到祖國的眾人都顯得十分興奮,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王洪洋雖然是武將出身,但是從政之後把德州管理得井井有條,成為十六州最為富庶的一個州。他把從神山小城出來的人都安排在城內的驛站居住,然後把江雨寒和周蘭兩人帶到了王洪洋的官邸設宴款待。
孫凱是昔年鎮北侯的老部下,也是得到鎮北侯提攜才能當上一州的總兵,所以把周蘭一接進城,他就立馬派了人飛馬去報告鎮北侯,也好讓他老人家安心。周蘭和江雨寒在德州牧官邸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在草原上的這段時日實在是讓他們受盡了磨難,睡不好吃不飽,身心俱疲,這下總算是過上好日子了。
王洪洋把二人安排在府內最好的兩間客房居住,還派了四名丫鬟隨時伺候,江雨寒在房間內喝了杯茶就坐不住了,他惦記著那群從神山小城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那剩下的幾十個衛士,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這個時代的人們茶餘飯後也沒有什麽好的娛樂項目,最多就是下下棋,聊聊天,江雨寒一個人,即便是有這個興致也隻能左手跟右手單挑。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江雨寒隻能站起來出了門,剛把門關上,就看到了隔壁的周蘭也走了出來,兩人相視一笑,知道彼此都很無聊,於是就一起出了德州牧官邸。
到了街上,周蘭顯得很興奮,德州的夜市十分繁華,各種顏色的燈籠把街上照得猶如白晝,來往的人絡繹不絕。周蘭這裏看看,那裏瞧瞧,仿佛一切都讓她感到十分好奇一般,江雨寒也跟著她到處瞧,這個時代的很多工藝品在江雨寒那個世界是沒有的,倘若買一件回去,必定是價值連城。但是在這裏卻是十分廉價的。
周蘭看上了幾件不錯的首飾,江雨寒都很爽快地替她買下了,要知道周大統領平日與猛獸為伴,經常出征,根本沒有閑暇時間去打扮自己,她的父親也頗有些後悔把女兒送入軍伍,如果不是仗著天生麗質,隻怕沒有幾個男子敢對她產生興趣。
虎賁營已經名存實亡,周蘭也脫離了前線,卸下了肩上的擔子,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她終於表現出一個女兒家的心態了,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周蘭也想把自己打扮得更加漂亮些,好讓江雨寒更加地重視她。
兩人逛了幾條街,周蘭依然興致不減,江雨寒看天色已晚,就打消了她繼續逛下去的念頭,帶她去看望那群神山小城出來的人。兩人經過一座拱橋,看到河邊有很多人在放河燈,星星點點的,煞是好看。兩人這才想起,此時已是中元節,也就是俗稱的鬼節,也難怪街上這般熱鬧,好多擺攤的都是賣的河燈。
周蘭不禁有些害怕,有些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是怕鬼,周蘭就是這樣的人,在戰場上即便是麵對數倍於己的敵人,她也能從容應對,但是此時夜深了,那些放河燈的人放完了也都趕緊回家去了。江雨寒看到周蘭有些發抖,急忙伸手把她攬住,溫柔地道:“冷麽?”
“嗯。”周蘭點了點頭,然後輕聲道:“或許我們也該去放些河燈,死在你我劍下的亡魂亦是不少。”江雨寒是來自科學發達的時代,自然不相信鬼神之說,但見周蘭心有顧忌,也不好說什麽,隻得點了點頭,道:“回來的時候我去買幾盞。”
周蘭這才滿意地將頭靠在了他的懷裏,在這個時代,兩人在大街上的這般舉動已屬十分大膽,所幸此時夜深,街上的行人也散去不少,而此處又不是鬧市,倒沒什麽人看見。兩人靜靜地行走著,似乎都不想走得太快,生怕這一段路走完就要分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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