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心死如灰

“噗通~”一粒小石子落入湖麵,發出一道溫醇又有趣的聲音,但若有人往擲這塊石子的人看去,剛被那聲響調動起童趣便會瞬間消失。

那是一個木然如行屍走肉呆坐在湖邊大石上的男孩,他大概是十來歲的樣子,但身上卻透出怪異的沉沉暮氣,讓人發毛。

“咚!”突然,一塊小石飛快地從後方射來,直直地猛砸在這個男孩的後腦勺上,但令人驚異的事,那小男孩收到這樣的攻擊,似乎沒受什麽傷。

“傻瓜癡呆大笨蛋,你這個蠢貨又在這發呆呢?哈哈!”後方幾個男孩輕蔑而鄙夷地瞧著大石上的木然男孩,嘲笑道。顯然,剛才的石頭就是他們丟的。

那被石頭打中的呆滯男孩回過頭,木然的雙眼不帶有一絲情感、靈動,望著扔石頭打他的這四個男孩,沒有說話。然後,他轉回頭,跳下大石,轉身向他們走來。

這幾個小男孩絲毫沒感覺對方那令人發毛的眼神的可怕,大肆地做鬼臉嘲笑道:“喲,呆瓜又來送打了!”說著,就跑向那木然男孩,到了近前,一拳猛地打出。

木然男孩不躲不避,任由這四個人的拳腳打在身上,悶哼一聲,然後雙拳向麵前一個男孩的麵門砸去,雙拳打中鼻梁,直打得他鼻涕眼淚鮮血一股腦地流出,狼狽不已。

“媽的,老子打死你這個蠢子!”那被打的男孩氣急敗壞地大罵,招呼著另外三個男孩一起衝上去,對著木然男孩又是一通暴打。

木然男孩絲毫不避,任由那拳腳打在自己身上,悶哼不斷卻始終沒被打倒,同時又偶爾在四人的空隙間打出一拳兩腳,反倒是讓對方痛得嘶氣。

“不行,這蠢子耐打,和他硬拚不劃算。信和,大誌,隴,咱們把他手腳抓住再揍他!”四人中為頭的大野武同說道。馬上,另外三人配合著他把木然男孩給架住,畢竟,縱使木然男孩再掙紮,終也抵不過四個人的力氣。

四人把木然男孩死死按住在草地上,用凶狠的眼神盯著他,配合他們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模樣,有些狼狽又有些可怖。

為首的大野武同惡狠狠地道:“蠢貨,你這種白癡還跟我作對,你找死!”話音剛落,就是一拳像木然男孩的肚子打去。

“哼!”木然男孩被打仍是悶哼一聲,卻不像受多大傷的樣子。

見此,大野武同更加來氣,又是一拳打下。

再次被狠打,木然男孩頭一扭,狠咬按住了自己右手的宮本信和,讓他吃痛鬆手。馬上又奮力直起腰身,咬住大野武同的手臂。

“啊!鬆口,鬆口!”被咬住的大野武同痛叫不止,又不敢用力抽手,看著自己被咬得出了血的手臂心中頓生恐懼。

旁邊的宮本信和三人見狀一人一拳向木然男孩打去,其中宮本信和更是直擊他的太陽穴,三拳砸下,木然男孩被打得頭腦發暈,不自覺地鬆開了牙齒。

大野武同救回手臂,恐懼消失後凶性更起,招呼著另外三人再次把木然男孩摁住,這次更是讓宮本信和用一隻手掐住木然男孩的脖子。掐死他倒不敢,但起碼讓得木然男孩不能再咬人。

製服住木然男孩,大野武同獰笑著一通拳腳連續不斷地砸下,真似要打死對方的模樣。

但這其實是他們早知木然男孩體質異常,打也打不壞,所以大膽下狠手,但其凶性惡劣,已可見一斑。而被死按在地上的木然男孩不斷被打,哼聲不斷,饒是他極其耐打,被動地盡數挨打也開始撐不住了。

“你們幹什麽!”突然,一道憤怒的聲音從後麵響起,大野武同四人頓感心虛,回頭望過去,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美麗女子嗬斥他們,向這邊疾步走來。

大野武同四人立馬就知道闖了大禍,這個外表美麗卻帶著怒氣衝來的女子正是被他們打的這個呆瓜的母親,打了這個叫做“明”的呆瓜並沒什麽,他們本就經常這麽做,但被他的母親發現就不得了了,因為他的母親是一名忍者!

而這個“明”,其實就是葉茂。

五年前,葉茂因為《聯盟》的異常反應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那個真正的“名”身上。其實,當時那個名因為摔到頭部是真的必死無疑了,而穿越過來的葉茂的靈魂進入他的身體,一點點吸收了他殘餘的意識,倒是讓這具身體險死還生。隨著名的身體逐漸恢複,葉茂的意識也日趨清醒,但是,他隻是吸收了重傷後的名的殘餘意識,雖然能聽懂日語,卻不會說,更沒有名之前的記憶,這對突然“被”穿越過來的他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葉茂是個相當重情重義的人,他愛他的父母,也跟胖子有著死黨的感情,還有一大票的好朋友,所以,他遇上部分人夢寐以求的穿越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的父母、朋友從此都跟他永別了,他再也回不到那個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世界,他一生所有的感情、歡笑、淚水都定格在了不能到達的世界!這種被剝離了一世記憶、一世感情的痛苦又加上不通語言、沒有名對這個世界的記憶與感情讓他感到無比的孤獨,這一點,就算是知道他父母是忍者,他所穿越到的是他最喜歡的火影世界也絲毫沒有改變——來到火影世界又如何呢?這裏沒有記憶,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都隻是些陌生的角色罷了!

是的,葉茂在這個世界的“父母”都是忍者,所以他才會有名這個名字,這是父母希望他們的孩子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忍者,名揚忍界。但是,這些與他無幹,這不是他的父母,他也沒有重頭再來一個人生抑或是到穿越的新世界稱王稱霸的想法,所以萬念俱灰的葉茂根本就是自暴自棄,他根本不願說話——雖然聽了五年他其實已經學會,他也不願有任何舉動,每天就是麻木度日,以至於他的父母以為他摔了一次腦袋變成了癡呆,從而為他改名為“明“,隻希望他能重新恢複清醒!

葉茂這個樣子自然引得周圍一些孩子的歧視,其中最惡劣者便是以大野武同為首的四人,他們先是瞧不起葉茂,再是惡言侮辱,最後幹脆毆打,而這正合葉茂心意——他內心痛苦壓抑無比,隻想一死百了,而與這四人打架卻多少能讓他有所發泄,排解些心中的負麵情感。可以說,葉茂至今沒有自殺還有不少是這四人的功勞。

至於和葉茂至今未被打死有很大關係的體質問題,他也弄不清楚,他也懶得去想。

“把你們的手拿開!”葉茂今世的“母親”鈴木悠雖然挺著大肚子,但作為忍者,素質非常的她根本不在意自己如此疾步會不會對胎兒不利,她快速走來,憤怒地嗬斥著大野武同四人,身上的火氣嚇得四人立馬縮手,緊張著立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即使如此,鈴木悠的怒火也絲毫不減,她走過來後一甩手,一扇間卻是連著打了四人一個巴掌,猶不解氣,又連扇了四人十多下,這才帶著惡狠狠地表情停下手來。

看著眼前四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眼眶含淚的男孩,鈴木悠半點心軟也沒有。一個合格的忍者哪還會輕易有憐憫之心,更何況是對比敵人更讓她憤怒的打了自己孩子的人。她抱起葉茂,再把他放下,拉著他的手站在自己身旁,說道:“‘明’,你現在打他們,打到你解氣為止,媽媽一定要讓這些欺負你的家夥付出代價!”

葉茂聽後心裏一暖,把頭低下去,抑製住自己的眼淚——倒不是鈴木悠一句話能把他感動成這樣,隻是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真正的母親,在自己幼時被人欺負,也是這麽維護自己,即便在旁人看來是護短。

葉茂甩了甩頭,拋去這些現在想來徒自讓人痛苦傷心的念頭,抬起頭來,望著鈴木悠,搖了搖頭,然後掙脫她的手,轉身往“家”走。

他不打大野武同四人,不是因為他怕什麽,隻是不想打了他們之後,他們再不來找自己麻煩,那是他再找誰打架去?況且這種任意攻擊對方的打法,現在的葉茂實在沒半點興趣,他要的就是廝打的激烈又或是被打的憤怒,從而自己麻木痛苦的情緒給先擠到一邊去,這樣才能不讓他那麽壓抑、痛苦。

但是在他人看來便不同了。

鈴木悠是一陣傷心:自己的孩子變得癡呆,甚至是讓他報複也不願又或是不敢,前者奇怪,後者懦弱,都不是好事,這讓做母親的怎不心碎。

而在大野武同看來則是明這家夥怕了他們,隻是單純的一個蠢貨、懦夫罷了,這不禁讓他們一陣得意與快感。

葉茂卻根本懶得去管他們的想法,自己更是不會考慮這種影響之類的問題。無論如何都是沒有意思、沒有意義的,還費神去想幹什麽呢?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不也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