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木葉東南百裏處,森林中突兀的出現了一片荒地,荒地四周岩土陡峭,內裏卻向下凹陷,細看宛如被象足踩下,這裏就是邁特戴安眠的地方。

“新之助大哥,你來了。”

一個小小的土包前,阿凱將一盤饅頭放下,上了三炷香,邁特戴因為使用八門遁甲之陣,身體最終崩潰,徹底化為灰燼,連能夠帶回木葉去安葬的部分都沒有,隻能就地埋葬在這裏的邁特戴永遠都是那個木葉的萬年下忍,即便他的實力在最後的夕象中,已經超越了所有人。

“今天是師傅離開的第七天,我來給他送一壺酒。”

新之助站在阿凱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凱從不在人前哭泣,可是此時麵對新之助,忍不住痛哭流涕,喪父之痛宛如刀絞,這份痛苦在戰爭來臨的當下,除了新之助這個邁特戴的弟子,又能與誰人說呢?

“我已經將師傅的戰報送到了火影大人那裏,八門遁甲作為你父親創造的體術,將會永遠記錄在木葉的禁術卷軸裏,師傅證明了隻擅長體術一樣可以成為一名偉大的忍者。”

新之助輕輕安慰著阿凱,兩人祭拜完邁特戴後,便一起回到了木葉。

戰爭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阿凱也隻是這疾苦眾生中的一員,但是邁特戴舍棄生命也要保護他們這些孩子的信念,那火一般照亮黑暗,帶來希望的意誌卻是傳承到了活下來的人心裏。

戰場上,這樣的事情一直在上演,為了保護同伴而死的隊友,為了完成任務而犧牲的小隊,木葉的慰靈碑上,越來越多的名字出現,冬去春來,戰爭不知不覺已經持續了四五個月。

就在新之助已經對死亡麻木,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會再對任何死亡有所悸動的時候,止水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加藤老師……

犧牲了。”

“哈?”

新之助先是一愣,隨後打了個激靈,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才反應過來宇智波止水口中所說的加藤老師是加藤斷,心口宛如被人用錘子悶悶的砸了一錘,那種難受的感覺想吐又吐不出來,想哭卻又不知道該怎麽流淚。

加藤斷的葬禮隨著戰場上找到的木葉忍者屍體一起進行了集體埋葬,那是新之助第一次看到木葉三忍聚在一起,也是最後一次看到綱手公主活躍在戰場上,據說加藤斷的死對綱手打擊很大,她宣布了隱退,就在她和加藤斷倡導的醫療忍者隨行,拯救了無數小隊的生命,為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一點點扳回局勢的時候,因為無法拯救的生命,綱手公主選擇了隱退。

“這場戰爭打了太久了。”

新之助歎了口氣,雖然還不到飲酒的年齡,但是他卻在一樂拉麵要了一壺酒。

“小小年紀,少喝點。”

手打將熱好的酒壺放在新之助麵前,從不在店裏抽煙的手打此時也默默點上了一根煙,坐在新之助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上戰場一定很辛苦吧。”

新之助慢慢端起酒壺,倒了一杯,淺酌一口,歎息道:“我原以為,這人死掉了一切就完了,沒有什麽比死更令人恐怖的了,可是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真正恐怖的是,置身於不停有人死去,自己的師傅、同伴、好友慢慢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境地。”

“手打大哥,我每天每時每刻都能聽到哀嚎聲,每個人死時生命最後的呐喊、不甘仿佛就在我耳邊響起,我聽得到,看得到卻沒辦法拯救他們,戰爭真的不是好東西,以前我還覺得若是戰爭來了,就揚我國威,出去大殺四方,覺得戰爭是個好東西,可是現在我發現自己當時是多麽的幼稚。”

一杯溫酒下肚,新之助越說越激動,恍惚間仿佛回到了過去,那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過去,他還在上學,大學的生活不過是每天上課下課,逃課遊玩,大家無聊的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盼望著一展身手的機會,甚至期望著國家和周邊挑釁的小國開戰。

可是如今經曆了戰爭的殘酷,新之助回想起過去生活在和平世界的那些幼稚想法,羞愧的無地自容。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可能不好,但是也還不壞,等你遇到了對的人,就會明白的,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他人的犧牲換來的,因此才要努力的在這塵世中打拚,才要開開心心的將每一天過得充實,我雖然隻是個賣拉麵的,但是我懂得感激,正是你們這些忍者的犧牲,換來了一方安寧,所以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才更應該把死去之人的那份一起活下去不是麽?”

手打安慰了新之助一會兒,一樂拉麵曾經雇傭的女服務員,如今卻已經是老板娘的女人走了出來,看著手打微微皺眉,手打歉意的笑了一聲,將煙頭掐滅。

新之助抬起眼皮看了女人一眼,女人的姿色不錯,這段時間也一直作為一樂拉麵的招牌看板娘在幫店裏拉生意,這女人看上去精明能幹,說話溫言細語,和成熟穩重的手打很是般配,如今女人小肚子微微隆起,體態卻不見發福,新之助笑著看向手打。

“恭喜手打大哥,我都沒注意,嫂子原來已經懷上了,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還沒有,連孩子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名字什麽的……”“一定會是個女孩兒的,而且會比老板娘還漂亮,如果真的生下了女兒的話,就叫她菖蒲吧,將來她會成為店裏的招牌看板娘的。”

伴著酒意,新之助笑著拍了拍手打的肩膀,說出了他日後女兒的名字,手打也不氣惱,笑嗬嗬的回道:“如果真是女兒的話,那就叫她菖蒲,培養她繼承我的手藝,如果是兒子,就送他去當忍者,一起保護木葉。”

“哈哈哈,手打大哥真是奸詐,女兒就舍不得送出去保衛木葉了,好偏心哦。”

新之助一邊拍著手打的肩膀,一邊被酒嗆的流下眼淚,喝到最後,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直到野原琳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他從拉麵店接走,才算是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