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山穀籠罩著一層迷霧,四周的溫度也隨之下降,身後的姬瑩穿的比較少,用手摩挲了一下手臂。
我從包裏麵取出一件外套遞給她。
還是像上次那樣,林老三負責盯著,有什麽異樣告訴我們,我和光頭匠探進倉庫裏麵,這一次多了一個人,姬瑩說什麽也要跟著,我拗不過她,就給了一張符,讓她隨身攜帶。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過來,把符帶在了身上。
我走在前麵,拿出一些紙錢往路邊撒,引開那一些攔路鬼。
有收買的意思。
其實這些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孤魂野鬼,被天譴煞吸引過來,本身沒有任何的惡意,但是為了不引起注意,我還是選擇這樣做。
其實鬼跟人一樣,平時裏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想要行一些方便,就必須付出一點代價,這點人情世故我還是了解。
經曆過上一次之後,我變得更加沉穩。
之前我以為這些屍體的魂都沒了,現在看來並不是,還有一部分的保留在這裏,應該是趙海還沒打算偷他們的陰壽。
沒有了攔路鬼的幹擾,我們走的很順利。
沿著小道走到倉庫的大門口,這會兒我才認真地看清楚,整個大門在月光下呈現赤紅的血色,無比的鮮豔,就像是用血撒上去的一樣。
姬瑩看著這大門,發滲地道:“這門就像是血一樣,跟書上說的地獄大門一個樣。”
地獄大門?
我眉頭一皺,經姬瑩這麽說,我想起來了一件事,爺爺書中曾經記載,其實養屍最忌諱門口是紅色的,因為這樣容易招煞。
紅門又代表地獄大門的意思,跟陽間的朱紅大門有點不同。
陽間的朱紅大門,大部分意味權貴,地位,辟邪,驅邪的作用。
而陰間的大門同樣也是,還有就是,能夠吸引亡魂。
總之,所處的位置,風水不同,采用的門的顏色不一樣。
而這裏位於天譴煞的中心,采用朱紅色的大門,則是有招鬼,聚陰養煞之意。
凶上加凶。
一般的養屍人,都不會這樣做,因為養的屍體本身就是凶煞屍體,再配以這樣的大門,萬一哪天控製不住了,反噬自己,最終下場隻有一個。
我再看這大門,嶄新無比,換上去沒有多久,看來趙海知道這裏的事情。
這也不意外,盡管在極力壓製,但仍有不少媒體都在報道,一些風吹草動就會傳到趙海的耳中,有所行動也不意外。
這麽說來,外麵多了那麽多攔路鬼,也是正常了。
我往門縫裏麵看,上次就是在這裏看見那雙眼睛,可這一次沒有看見,難免有一點失望。
如果真的看見了,我就知道那個人究竟是不是老道人了。
不過不要緊,該遇到的時候,一定會遇到。而且,很大程度上,我跟老道人的目的是相同的。
他想要找到那個人,就必須破除天譴煞,而我的目的,也是這個。
光頭匠用力一推大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黑暗隨之而來,僅有微弱的月光灑進來,依稀能夠看見裏麵的場景。
姬瑩有點害怕地抓住我的衣角,盡管作為陽差,難免還是有一些害怕。
進去之後,我發現裏麵的屍體都不見了,不知道被搬去了哪裏。
我看向姬瑩。
她說,不知道。
我問,附近都沒有陽差看守。
她搖搖頭,大家都有點害怕,所以沒幾個人來看守,生怕發生之前的事情,所以大家都駐紮在不遠處的山頭,用望遠鏡監控著。
我聽聞,點點頭,表示理解。
要不是我跟著爺爺,接觸了這一行,我也會像他們這樣,或者壓根不願意來了。
我說,難怪我們來的時候沒有看見。
之後,我們往裏走,很快來到了那個地下室,打開了手電筒。
上次我們沒有帶過來,這次我就準備了幾個,給他們一人一把。
整個樓梯深不見底,我們仨往下走去,剛下去沒有多久,身後的蓋子晃**一聲,關了起來。
光頭匠用力去推,結果發現沒有任何的作用,任由他使出吃奶的力氣都不能將蓋子推開。
光頭匠的力氣我是知道,那把重幾十斤的鍘刀在他的手揮動自如,結果卻不能推動蓋子半分,看來已經被鎖死了。
現在麵前隻有一條可以走了。
那就是往下走!
姬瑩害怕地抓緊我,拿出手機舉高嚐試了好幾遍,信號還是為零,她聲音顫抖地問:“鎖死了,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
我說:“天譴煞是極陰之地,而極陰必定生陽,陰陽交匯之處必定有生氣。所以,我們隻需要找到生氣的地方,就可以出去。他困不死我們。”
我望向下方。
光頭匠吃驚地看著我,似乎對我的冷靜感到吃驚。
姬瑩點點頭,“我相信你。”
我繼續往下走,這樓梯不知道有多深,我們走了不知道多久,也還沒有見到底。
這會兒我的大腿肌肉都發麻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有點不好。
在這種封閉的空間裏麵,後麵起一片漆黑,走過的樓梯早就隱沒在了黑暗之中,手電的光已經照不到後麵的出口。
而麵前的樓梯,也不沒有盡頭。
往後走已經不可能了,那麽多的樓梯,就這樣走回去,遲早會累死,再說,蓋子已經被鎖上,就算回去了也沒用。
姬瑩一直抓著我衣角,生怕一下子我就不見了,光頭匠從一開始的罵罵咧咧,也變得眉頭緊皺,一聲不吭。
我知道,大家的精神狀態已經很不好了,一種從心底生起的心悸充斥著整個人。
其實在這裏消耗最多的體力不是往下走的路,而是這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消耗。
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在這裏,成為這條路上的枯骨,怎麽會這樣?
究竟是哪裏出錯了,不可能會這樣,就算是天譴煞,也不可能走了那麽久還沒到陰陽交匯之地。
按理來說,越往下,陽氣就會越來越多,可現在,哪有什麽陽氣?
而且,上次在另外一條樓梯,我走過得路,也沒有那麽長。
地下河的深度沒有那麽深。
哪裏出錯了?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裏?
想到這裏,我內心生起了一股無力的感覺,看著疲憊不堪的姬瑩跟光頭匠,陷入深深地自責當中。
“還沒有到底嗎?”姬瑩聲音微弱地問。
我沒有接話,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道:“我們很有可能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