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打光了一梭子彈,就操起機槍對著日軍橫砍豎劈,呼呼作響,砸得日軍頭破血流,骨斷筋折。看不出有什麽武術招式,卻是一招招奪人性命,恨不得將日本人砸成肉泥,槍管都砸彎了。

借著火光,千惠子看清了,這不是林瀟,而是一個體格剽悍的大漢,戴著狗皮帽子,光著膀子穿著皮夾襖,渾身的肌肉疙瘩隆起,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一口氣就把六七個日軍砸得頭破血流,躺倒在地。

火光映照中,猶如天神下凡。這大漢顯然不會什麽精妙的武術,但是卻很會打架,往往將機槍當大棒橫掃時,還夾雜著揮腳猛踹,將一個個日軍踢得倒飛出去,半天爬不起來。

然而終究寡不敵眾,周圍的日軍注意到隻有這大漢一人,漸漸地清醒過來,對著他不住地用刺刀亂捅。那大漢身上已經劃傷了幾處。日本人的拚殺技術非常過硬,一個日軍可以殺的三四個中國軍人招架不住,還能被他殺的接連倒地。那大漢的機槍畢竟不是棍棒,使起來不順手,氣得他吼叫連連。

就在危急時刻,忽然暗處又響起了機槍聲,那些圍著大漢亂刺的日軍紛紛倒地,一條身影撲到大漢麵前,一腳踢飛了兩個還在垂死掙紮的日軍,順手將一梭子子彈遞給了大漢,“兄弟,我在這裏擋著,你快些帶著老弱婦孺轉移!”千惠子看清了,這正是林瀟。

林瀟本是想在暗中射擊的,但是這大漢根本不知道撤退,還在那裏橫砍豎劈,他為了救這條好漢,也奮不顧身地跳了進來。兩個人合在一處,就是兩挺機槍,掃射起來威力倍增。

“好漢,多謝相助!可是我一人做不來這事,這山村的人太分散了,這黑燈瞎火的,跑得到處都是,我到哪裏去找他們啊?”那大漢滿頭大汗地說著。

“既然這樣,你我合力殺開一條血路,為那些老人孩子開道,別讓他們再被小鬼子糟蹋了!我看小鬼子肯定是布置了重兵在村後堵截,我們隻能是從村前殺開一條血路了。”林瀟顧不得多說,和這大漢肩並肩地掃射著,打得日軍前仰後合,紛紛倒地。

大漢一邊衝擊,一邊大喊:“老人孩子們,別怕,王大山為你開路了,咱死死一塊!”他說著,手中的機槍卻沒有停止射擊。那些哭喊的老弱婦孺紛紛從黑暗中爬起來,跟著他們兩個身後猛跑。

老人們不住地念叨著:“恩人哪,恩人!這些天殺的小鬼子怎麽不讓雷給劈了?”有些披頭散發的女人已顧不得羞澀,敞著被撕開的胸衣,一邊抹淚,一邊跑著。經過那些小鬼子的死屍麵前,還狠踢幾腳或是吐上一口吐沫。還有一個女人竟然是光著兩條大腿跑著,全無察覺,林瀟一看,連忙從小鬼子死屍上扒下一條褲子塞給了她。

“呯——”黑暗處射來了一發子彈,正打在王大山的胳膊上,他痛得手一抖,機槍落在了地上。就有幾個日軍衝上來,對著他舉起了步槍。林瀟正要射擊,忽然撞針一聲空響,子彈打完了。林瀟急得眼中都要冒出火來。

形勢正非常危急的時候,那幾個日軍忽然慘叫著倒地不起,腦後汩汩地冒出血來。接著又有幾顆手雷在小鬼子的後麵炸開了,炸得小鬼子鬼哭狼嚎,也不知是誰在暗中幫助了他們。

瀟和王大山頓時精神振作起來,裝上新的彈夾,機槍再次凶猛的吼叫起來,老人孩子和婦女們跟著他們像泄閘的洪水一樣,衝破了日軍的圍堵,向著茫茫的黑暗中跑去。一路上跌到了不少老人孩子,林瀟幹脆將機槍掛在肩上,一手一個抱著兩孩子猛跑。王大山更是脖子上還騎著一個。

到底是山裏人,衝出了山村,湧進了後山,一下子就是漫山遍野地放羊了,山裏人家都知道哪裏有山洞,平時還拿這些山洞儲藏一些生活物品呢,像山裏打的獵物,平時吃不完,就藏在山裏,家家都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頓時亂跑亂藏起來。看的林瀟目瞪口呆。

不過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尤其是這裏還有不少婦女裹著小腳,更跑不快,後麵響起了槍聲,那是小鬼子追來了,就看到有不少的老人和孩子隨著槍聲倒在了地上。夜裏沒有這麽的準頭,都是他們自己嚇得,你擠我撞,前麵人被絆倒了,後麵的人就倒下了一堆,發生了踩踏事件。林瀟急得眼眉直跳。

他對王大山說道:“兄弟,這麽著不是辦法,咱們得留下來阻擊小鬼子,把他們引到另一個方向,免得這一村的老老少少都遭了秧。”

王大山是個實誠人,他對林瀟的仗義相助很感激,可是這家夥猛然拍著腦袋大叫著:“不好啦,春妮,我未過門的媳婦還沒出來呢,她要看到我早該來找我了。我得回去,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不能讓小鬼子糟蹋了她。”林瀟一聽頭都暈了,怎麽會遇上這事?

他還想勸說王大山不要獨自冒險,得像個萬全之策,這麽闖進去,不僅救不了你媳婦,沒準還得搭上你自己,救人不是這麽救的。可是王大山哪裏聽得進去這話,一把推開了林瀟,就是急匆匆地往村裏跑去。

這時的他比誰都急,他親眼目睹這些喪盡天良的小鬼子如狼似虎,抓住大姑娘小媳婦就是隨地糟蹋,這心急得火燒火燎的。林瀟不放心,也緊跟著他往回猛跑,不過和王大山始終隔著一段距離。這是不想被小鬼子一鍋端了。

王大山跑進了村子,就聽見前麵傳來了槍聲,他偷偷地藏在一堵牆的後麵,探頭一看,隻見一座高大的宅院裏不時地向外噴吐著火舌,大門口還燃燒著堆積的家具,將門口射擊的小鬼子的身形暴露無遺,而從外麵看裏麵卻是一團黑,什麽也看不清。就見到槍響人倒,裏麵的槍手竟然是神槍手。

宅院門外竟然趴著四五十個小鬼子,有的還在架設重機槍,有的在擺弄擲彈筒,更多的是趴在地上或是鬼子地上,端著三八步槍,朝著院子裏胡亂射擊著,卻沒有人敢衝進院子裏,門檻上已是屍體摞著屍體。看來他們被殺的心驚膽戰。

王大山沒有急著開火,他看出院子裏的人暫時沒有危險。林瀟也跑到了王大山的身邊,他發覺王大山雖然心急如火,但還並不莽撞,心裏鬆了一口氣。他看著這場景,吃驚地問道:“這裏麵會誰啊?這槍法還真不賴啊。”

王大山霍地回過頭來,疑惑地說道:“除了俺春妮,誰還有這本事?不過也怪啊,春妮怎麽會使用小日本的三八大蓋,還打得這麽準。平時她也就是用火槍打個山雞什麽的,那是火槍,一打一片散彈,顯不出本事,沒想到危急關頭,倒成了神槍手。”

林瀟指著那座大宅院問道:“你家的春妮家裏這麽闊氣啊,還住這麽好的房子,看著就讓人羨慕啊。我說你就是一窮小子,怎麽能攀上這種大戶人家呢?你們山村這麽小,怎麽會有這種宅院呢,她一小姐怎麽會還會用槍呢?”

王大山哧地冷笑一聲:“她算什麽小姐,跟我一樣是窮人家的孩子。這是這家人家的兒子在城裏做皮貨生意闊起來的,寄錢回來孝敬父母,說起來這一家還是春妮的叔父呢,春妮父母走得早,就寄養在這家,我們是穿開襠褲成長起來的玩伴。”

正在小聲地議論著,忽然那屋裏已沒有槍聲了,看來是子彈打光了。小鬼子從地上爬起來,向著宅院裏扔出了幾顆手雷,借著煙霧,大喊著衝進了宅院。王大山一見,眼都紅了,端著機槍就要撲上去。

“等等——”林瀟忽然靈機一動,按住了王大山,對他說道:“你先別急,看我的吧。”說著站起身對著天上打了一梭子子彈,然後用日語大喊著:“不好了,俄國佬殺進村來了,大家快跑啊——”又是一梭子子彈朝天上開火。

王大山愣了,沒想到身邊的這位嘴裏嘰裏咕嚕說著他聽不懂的話,怎麽聽起來像是小鬼子喊的話啊?他用狐疑的眼神望著林瀟。不等他清醒過來,就見院子裏的小鬼子像無頭的蒼蠅一般鑽出宅院大門,夾著尾巴,屁滾尿流地倉皇逃跑。

“打——”林瀟大喊一聲,朝著逃跑的日軍連連扔出了手雷,邊打邊喊:“俄國佬殺進來了,大家快跑啊——”混亂中就是一片一片的日軍被炸得飛了起來。王大山見狀大喜,也緊跟著林瀟,像攆鴨子一樣端著機槍猛掃日軍,殺的小鬼子更是不住地慘叫倒地。

“混蛋,你怎麽能用機槍呢?”林瀟大吃一驚,還以為王大山也是老兵,沒想到這小子不上道啊,竟然使用日軍常用的歪把子機槍,各種機槍都有自己特別的聲音,老兵一聽就明白,就像是德國的MG34響起來就像是撕裂亞麻布,聽的人壓根發酸,聽得人魂飛膽裂。歪把子機槍的聲音也很特別,日本人焉能聽不出來?

這時,他們已衝到大宅院的大門前,正有幾個日軍衝出來,暈頭暈腦地問道:“哪裏有俄國佬,咱們都是咱們的機槍在響呢?喂——你們,你們是什麽人?”林瀟的下身還穿著日軍的軍褲,可是王大山卻是一身中國農民的打扮。

林瀟毫不廢話,端著機槍就向他們摟火了,“噠噠噠——”距離太近,簡直是頂著胸口開火,像穿冰糖葫蘆般將門口的日軍一排排地打倒在地。他們就是踏著日軍的屍體和傷兵衝進了宅院,王大山還端著機槍左右橫掃。

王大山一邊橫掃,一邊吼叫著:“春妮——春妮——”哪有人答應啊?院子裏隻有小鬼子的屍體,還有橫躺在地上的渾身是血的中國人,可都是男人,有的腦袋還被砍下來,滾到了牆邊,就是沒有一具女人的屍體,更沒有春妮。

王大山懵了,喊叫聲像要哭出來了,漫無頭緒地亂找。林瀟則是手忙腳亂地從屍體上,傷兵身上擄掠彈藥,拚命地往身上亂塞。他一把拉住就要衝進屋子裏尋找的王大山,怒喝道:“春妮肯定沒事,你還不趕快準備彈藥,難道要等著小鬼子活剝你的皮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