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
將衛璃和藍熙怡安全送到家後，裴鶴輕開車回到靜水流深。
剛進門，他聽見樓上傳來奇怪的動靜。
家裏除了他就隻有裴羽璿，不知道對方又在折騰什麽，裴鶴輕喊了一聲：“小璿？”
對方沒有搭理。
他往裏走了幾步，看見裴羽璿正拎著一個巨大的箱子從樓上艱難地挪下來，妝容精致的五官都因為用力而產生扭曲。
他沒有絲毫上前幫忙的意思，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等自家妹妹好不容易將箱子拎下來，才慢悠悠地道：“你終於意識到自己礙事，打算搬出去了？”
裴羽璿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道：“我是要去國外的分公司視察，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閑？”
“你難道不是樂在其中嗎？”裴鶴輕不以為意地道。
“明明是因為你這個哥哥太不頂用了好嗎！”裴羽璿重重地把箱子放到地上，指著電梯的方向質問，“為什麽電梯壞了你都不找人來修？”
即便在這裏已經住了有一段時間，但她一直沒用過電梯，以至於今天才震驚地發現那玩意根本中看不中用。
“啊，壞了嗎？”裴鶴輕順著她的手指看向不遠處的電梯，略微表達了一下困惑，接著又理所當然地道，“我從來不用那個。”
裴羽璿氣了個倒仰。
見妹妹被氣成這樣，他還火上澆油，振振有詞地道：“我身體健康，四肢俱全，幹嘛要用電梯？不是我說，你也該抽出點時間鍛煉鍛煉身體了。”
裴羽璿：“……”
質問不成反被教育，簡直豈有此理。
算了，反正她已經要走了，懶得搭理這個不靠譜的親哥。
她白了裴鶴輕一眼，拖著拉杆箱往外走。
到底是臨別之際，裴鶴輕上樓之前勉強關心了自家妹妹一句：“這麽晚出發？”
“老娘時間很寶貴的，不像你，天天在外麵遊手好閑地晃悠。”抓住機會反擊一通，裴羽璿一甩頭發，拎著箱子揚長而去。
裴鶴輕沒有將她的鄙視放在心上，慢悠悠地上樓，回自己的房間，將手機插上充電器，到衣帽間裏換衣服。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他從衣帽間裏出來，單手係著睡衣的扣子，來到床頭，彎腰拿起手機。
看到來電人的那一瞬間，裴鶴輕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他停頓片刻，像是在猶豫什麽，直到電話快要自動掛斷，這才清了清嗓子點開接聽：“爸，我剛剛在換衣服沒聽見——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打給你了？”裴正寰威嚴的聲音響起。
可能是在公司發號施令習慣了，他的語氣總是這麽居高臨下。
哪怕對方看不見，裴鶴輕依然習慣性地扯了扯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
他語氣輕快地道：“怎麽會，我隻是覺得您平時那麽忙，沒事恐怕不會有空打電話過來。”
“我忙什麽？自從得了這個病，我現在每天都閑得很。”裴正寰道。
“醫生不是說了嗎，您的病隻要安心療養，不會有大問題。”裴鶴輕耐著性子道。
誰知這話卻像是刺激到了裴正寰，電話那頭的聲音陡然拔高：“安心？我怎麽安心？一想到你們兩個就頭疼。”
又來了。
裴鶴輕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走到陽台上，語氣如常地笑道：“我最近也沒幹什麽壞事吧？”
裴正寰哼了一聲：“但是正事也一個沒幹。”
裴鶴輕笑笑，沒接話茬。
片刻，電話那頭道：“你過幾天來我這兒一趟。”
“怎麽了？”
“你郭叔叔的女兒正在這邊工作，你有空過來見見。”
一瞬間裴鶴輕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明所以地問：“什麽？”
他隱約猜到什麽，卻又不敢確信，畢竟他爸從來不屑於在這方麵幹涉他。
遺憾的是，人是會改變的。
隻聽裴正寰繼續道：“你們小時候也見過的，還記得嗎？她前兩天來探病，我留意了，是個好姑娘，大方懂事。”
“不是，爸，您不用替我張羅相親。”裴鶴輕哭笑不得地按了下額頭，懷疑老頭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就是讓你們先接觸一下，人家還未必看得上你呢！”裴正寰沒好氣地道。
“爸，小璿沒跟你說嗎？我有女朋友了……”
“哦？好吧，你有女朋友，”裴正寰重複了一遍，冷不丁追問，“她父母是幹什麽的？”
“她父母……”裴鶴輕語塞。
他沒問過衛璃這方麵的事情，確實不知道衛璃的父母是做什麽的。
見他說不上來，電話裏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
裴正寰語氣裏滿滿的不信：“明明上次跟我通電話時還是單身，這麽快就找著了？你當我老年癡呆啊？”
裴鶴輕無奈望天：“爸，我這兩天找機會問問她，問到了就告訴你。”
“哎喲，想個瞎話還得想兩天？”裴正寰立刻譏諷道。
“我真的有女朋友了，小璿也見過。”麵對堅決不信的親爹，裴鶴輕趴在陽台欄杆上，深感無力。
“你跟你妹關係好我又不是不知道，別想合夥騙我。”裴正寰油鹽不進，頓了頓，像是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似的，又補充道，“你既然不想繼承裴氏，那就隻有拿出去聯姻這一個用處了。”
“……”
裴鶴輕抽抽嘴角，心中湧起一陣荒謬，神情複雜地提醒道：“爸，你剛不是還說沒人看得上我嗎？”
“你雖然沒有什麽內涵，不過好歹繼承了我和你媽的基因，長得姑且湊合，保不齊那郭家小丫頭就看上你的臉了呢。”裴正寰邏輯清晰，乍一聽很有道理。
“……”裴鶴輕再次語塞。
真是親爹。
他抬起頭，對著盛寧繁華的夜景深深吸了口氣，語氣鄭重地對著電話那頭道：“爸，我沒開玩笑，我真的有女朋友了，有機會我會帶著她一起去看您。”
雖然不知道裴正寰信不信，但是商業聯姻什麽的，也太扯淡了。
裴氏是要破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