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個字出口，竟然有些變調，衛璃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氣道，“我能夠理解您的擔心，不過這事還沒到最後關頭，您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嗎？”

“這……”許黎似乎有些意外，他勸道，“我能理解你的不甘心，不過名聲這東西想要洗白，起碼也要花個三五年，等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才有反轉的餘地。我說句不好聽的，你最近恐怕都接不到什麽工作，這筆錢起碼可以給你多留一分喘息的餘地。”

衛璃苦笑了一下。

誰說不是呢，她最近最缺的就是錢了。

可是，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人的底線總是一退再退，能低頭當一次槍手，就能當第二次、第三次，看不見希望的未來會挫磨人的才華，等到她驚覺自己走錯了路的時候，可能想再回頭都來不及了。

“許導，您再給我點時間吧，如果到時候還不行，咱們再談，可以嗎？”她低聲道。

電話那頭歎了口氣：“好吧，那就到這個月底，不能再遲了。”

“好，謝謝許導。”衛璃心裏一鬆。

雖然隻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不過隻要多一天，都意味著一份希望。

萬一，鄭勵然突然良心發現坦白一切真相呢？

呃，這個大概不太可能。

隻寄希望於天上掉餡餅當然不行，掛斷電話的衛璃立刻行動起來。

掐指一算，離上次見馮甜才過去短短三五天，她卻覺得已經等了好久了。

“這麽多天應該能錄到點什麽了吧……”衛璃嘟囔著撥通對方的電話。

“嘟……嘟……嘟……”

過了好久，就在她以為對方不會接電話了的時候，馮甜暴躁的聲音響起：“喂！”

“是我，”衛璃沒有被她的情緒影響，開門見山地問，“上次那件事，怎麽樣了？”

“這才幾天？你急什麽急！”馮甜沒好氣地道。

“我想要的隻是一段話而已，也用不著十天半個月吧？”衛璃道。

“還沒呢！要麽繼續等，要麽你把錄音給鄭勵然，我不怕你！”不知道今天受了什麽刺激，馮甜像是吃了炸藥，說完不等衛璃回答便掛斷了電話。

衛璃莫名其妙地舉著手機，沉默半晌，歎了口氣。

算了，看來這邊暫時指望不上。

她打開電腦，敲出一篇流水賬，從鄭勵然前去惠灣找她並且動手動腳說起，到自己萌生辭職的想法，以及鄭勵然如何設計圈套威脅她不準辭職，從頭到尾，隻有關於許黎的那一部分被省略了。

除了之前已經發出去的那幾段錄音之外，她手裏沒有任何證據，隻能就這麽白紙黑字地發出去。

發完微博，她根本沒看飛快跳動的轉發評論裏都寫了些什麽，直接關閉網頁，重新登錄工作郵箱。

她從角落裏找到人工客服的電話，撥打過去。

客服甜美的聲音很快響起。

“請問……”衛璃看著空空如也的回收站，抱著一絲希望問，“已經被徹底刪除的郵件還能恢複嗎？哪怕要花錢也可以，是很重要的郵件，能不能幫忙問一下你們的技術人員？”

客服小姐姐一絲磕絆都沒打地回應道：“很抱歉，已經徹底刪除的郵件是沒有辦法恢複的哦。”

“真的是很重要的郵件，”衛璃不甘心地道，“真的沒辦法恢複嗎？這個郵件不是我自己刪除的，是其他人登錄我的郵箱偷偷刪的，這種情況你們公司沒有遇到過嗎？”

客服的聲音依然甜美如初：“很抱歉，已經徹底刪除的郵件無法恢複，如果有人通過不法手段對您造成什麽損失，請報警處理哦。”

衛璃無奈地抵住額頭：“好吧，謝謝。”

放下手機，她趴在桌上，愣愣地盯著鍵盤發呆。

陷入這樣的窘境，她終於意識到，名聲並不是無關緊要的東西，現在落到這個下場隻能算是自食苦果。

曾經有個男人為了幫她洗脫汙名費盡心思，這一回，好像沒人能幫她了。

她自嘲的笑笑，指尖劃過鍵盤。

筆記本電腦的鍵盤因為長時間的磨損，上麵的字母已經斑駁不清，可見主人平時用得有多勤快。

幾個鍵偶爾有點反應不靈敏，衛璃本來打算今年換一台配置更好的，現在看來，還是節約一點吧。

添個外接鍵盤也能湊合用。

雖然現在窮，但是一個鍵盤還是買得起的。

想到這，衛璃抄起手機，正準備下單一個新鍵盤，鈴聲剛好在此時響起。

是忙著裝修和結婚的好友藍熙怡打來的。

看見許久沒聯係的好友來電，她的唇角浮現出一抹笑意，點擊接通。

剛接通，藍熙怡的聲音就撞了出來，簡直不用免提就能傳到隔壁，震得衛璃耳朵嗡嗡響：“小璃子你出了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你還把不把我當姐妹了！”

好好一個姑娘家，愣是吼出了梁山好漢的架勢。

衛璃默默把通話音量調低了一些，揉揉耳朵：“你不是在忙結婚的事嗎，這種事你又幫不上什麽忙，沒必要說出來影響你的心情。”

“誰說我幫不上忙！我可以拿錢砸死這幫龜孫！”藍熙怡吼道，“鄭勵然那個死太監，我早就覺得這小子賊眉鼠眼的不是什麽好東西，竟然敢趁我不注意把你欺負成這樣！”

雖然這番心意衛璃十分感動，但她還是向好友潑冷水道：“算了吧，你好不容易賺到的那點錢，平時自己花還湊合，砸進這種事情裏至多也就能聽個響。”

營銷公司平日裏做的都是明星生意，小老百姓根本消耗不起。

“靠！我是想幫你好嗎！”藍熙怡的感歎號都快從手機裏飛出來了。

“知道知道，”衛璃轉身，麵朝陽台，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外麵蔚藍色的天空，藍得像一片無邊無際的湖泊，一瞬間感覺什麽煩惱都沒了，“我就是怕你腦袋一熱真跟他比著燒錢，那我豈不是得以身相許才能還清你這番恩情？”

聽她還能開玩笑，藍熙怡懸著的心鬆了幾分：“別說，我差點就真的聯係營銷公司了，隻不過仔細一看好像某人比我動作快，我就沒弄。”

衛璃一愣：“某人？”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