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等衛璃送完藍熙怡回到靜水流深時，地麵已經蒙上一層淺淺的白。
這個天氣沒人呆在外麵，小區裏靜悄悄的，偶爾閃過幾道沉默的車燈。
衛璃回到家，打開門，屋內的暖意撲麵而來，吹散一身的寒氣。
“我回來啦。”
客廳的燈開著，她在玄關換好鞋，穿過客廳，果然看見裴鶴輕正在廚房裏忙碌。
男人背對著廚房門，耳朵裏塞著耳機，時不時“嗯”一聲，袖口挽在手肘處，動作有條不紊。
她倚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慢慢湊過去從後麵抱住他。
裴鶴輕這才發現她回來了，停下手裏的活，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什麽，摘下耳機轉頭問：“餓了？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衛璃搖搖頭，抱著他沒撒手：“沒事，我不餓，就是為接下來的工作提供一點能源。”
裴鶴輕低低地笑了兩聲：“怎麽？接到新項目了？”
“嗯。”衛璃把許黎給她介紹的工作說了一遍，然後道，“時間上確實緊迫，不過要是不趕時間，這活估計也輪不到我這個小蝦米頭上，也算是一次挑戰吧。”
“我的書？”裴鶴輕挑了下眉，“那我得看著你好好寫。”
“你懷疑我的實力？”衛璃不幹了。
“怎麽會，我的意思是說，怕你寫得太辛苦累到自己。”裴鶴輕誠懇道。
衛璃哼了一聲，轉頭往外走：“我去換衣服。”
“先別走，正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裴鶴輕擦幹淨手，拉住她的胳膊，“剛剛倪康給我打電話，說《浪跡》快賣掉了。”
“好快啊。”
“嗯，目前好幾家都有意向，給的價格和待遇各有好壞，他現在正在糾結賣給哪家。”裴鶴輕微微偏過頭，看她的神色，唇角含著笑意，“開心嗎？”
“這麽受歡迎？我以為有一家願意買就很不錯了。”衛璃又詫異又高興。
裴鶴輕笑了一聲，挑眉道：“倪康也是這麽說的，你們就算看不起我的書，也不該懷疑自己的本事啊。”
“怎麽可能——”衛璃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神色，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沒好氣地鼓了鼓臉頰，“既然買家們這麽看好，那這部片子應該能火吧？”
“當然。”裴鶴輕篤定道。
等它播出，那些你早就應該得到的東西，都會來到你的麵前。
……
接下來整個一月，衛璃都在家裏埋頭苦寫。
因為時間緊迫，她隻能一邊寫，一邊把完成的部分發給曾導，等對方提出修改意見打回來進行同步修改。
兩邊同步進行，腦子裏都快打結了。
幸好有個對原著劇情最了解的裴鶴輕在旁邊幫她捋邏輯，才堪堪沒有出現情節錯亂的狀況。
一轉眼大半個月就這麽過去，快到春節了。
裴鶴輕沒提，衛璃也完全沒注意。她大半個月沒出門，頗有幾分不知寒暑的隱士架勢。
直到家裏打電話過來問。
鈴聲響起的時候，衛璃正寫到關鍵處，電話響了兩遍才有空接：“喂？”
“小璃啊，今年過年回家嗎？”
是衛青平。
“過年？”衛璃看了眼日曆，驚覺原來已經過去這麽久，下周就要過年了，遲疑片刻惋惜道，“呃，大概回不去。”
她的劇本還沒寫完呢。
衛青平歎了口氣：“又進組了？”
“這倒沒有，”衛璃老老實實地道，“隻是接了個急活，得趕工。”
“你回來寫也是一樣的嘛，過年呢。”衛青平還想再勸勸。
“不了，來回一趟就得開好久的車，春運路上又堵。”衛璃活動著僵硬的肩頸，“等我這一陣工作結束，就回去看看你們。”
其實路程倒是其次，主要是老家七大姑八大姨太多，過年光是應付往來親戚就要三四天，太耽誤事了。
見她心意已決，衛青平隻好又叮囑了幾句，讓她注意別著涼，別熬夜，一日三餐記得按時吃，這才掛斷電話。
坐在一旁假裝看電視，實際上一直豎著耳朵的牛桂香立刻問：“她哪天回來？”
“說是今年沒空回來。”衛青平道。
“嘖，”牛桂香的眉頭立刻皺起，“過年都不回家？”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孩子事業要緊。”衛青平勸道。
“一年到頭，她回來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牛桂香把遙控器一扔，“要我說當初就不該讓她跑那麽遠！”
坐在沙發另一頭玩手機的衛琢頭也不抬地插嘴：“盛寧也不遠啊，高鐵過去才兩個多小時。”
“就是，兩個多小時都說沒空！”牛桂香看起來更生氣了，衛璃不在，她一扭頭看見坐沒坐相的衛琢，當即找到了出氣筒，“你今年就要高考了！還玩手機？”
“哎呀，我再過半小時就要去學校了，現在休息一下咋啦。”衛琢躲開牛桂香的巴掌，“我才玩了五分鍾！”
“好了好了，別生氣。”衛青平出來打圓場。
牛桂香被他按回沙發上，後知後覺地琢磨出味來：“等等，你說去盛寧隻要兩個多小時？”
“嗯啊。”衛琢眼皮都沒抬，隨口應了一聲。
牛桂香轉頭看向衛青平：“哎，要不咱們去盛寧過年怎麽樣！”
“……啊？”衛青平一愣，“小璃住在朋友家，我們過去不方便吧？”
“這有什麽，訂個賓館我們住在外麵就是了。”牛桂香一拍巴掌，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簡直完美，使喚兒子，“快，給我們訂個你姐姐住處附近的賓館。”
“哦，要跟姐姐說一聲嗎？”衛琢坐直了身子。
能去旅遊，好耶。
“不用，我們偷偷過去，到了再打電話，給她個驚喜。”牛桂香美滋滋地道。
“阿嚏！”正在書房裏碼字的衛璃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裴鶴輕正好拎著本書進來，關切地問：“著涼了？”
衛璃滿不在乎地搖搖頭，隨口道：“大概是家裏人想我了吧。”
她手裏不停，繼續碼字。
裴鶴輕站在書桌旁，書脊輕輕敲了敲掌心：“差點忘了問，你……過年回家嗎？”
“不回，我跟爸媽說過了，等忙完這一陣再回去看他們。”
順便告訴他們自己在盛寧開了家工作室又買了套房還順便找了個男朋友。
希望他們不要被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