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鄭勵然鬆口，許黎這才笑了兩聲，掛斷電話前，他隨口一提似的道：“聽說衛璃是你的徒弟？我才知道她原來還是裴家大公子的女朋友，你這個工作室，還真是藏龍臥虎哇。”
“裴家？”鄭勵然一愣。
衛璃的男朋友不是那個司雨蛟嗎？跟裴家怎麽又扯上了關係？
等等，司雨蛟好像確實姓裴……
許黎會錯了意：“你不知道？就是裴正寰的那個裴家啊——好了，不說了，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啊。”
鄭勵然握著手機，怔立良久，臉上露出一抹陰狠。
“裴家，嗬，難怪許黎突然改口……就算裴家大公子又怎麽樣，這影視圈的人脈，還是我更勝一籌。”
不就是一個跟許黎搭上線的機會麽，既然衛璃這麽想要，那就給她好了。
得知這個消息，鄭勵然反倒鎮定下來。
他冷笑一聲，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衛璃會超過自己。
兩天後。
衛璃將劇本修改完畢，看了一眼微信和未接來電，意外地發現鄭勵然竟然沒有發來任何催促。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淡定了？
衛璃困惑地打開微博，打算看看是不是負麵新聞有了什麽新進展，讓鄭勵然沒有時間來找自己的麻煩。
然而並沒有。
大家還是在對鄭勵然的道德問題群起而攻之，而鄭勵然這一方也依舊在做縮頭烏龜，因為沒有新的變化，這事熱度已經沒有前兩天那麽高了。
那鄭勵然到底在忙些什麽？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裴鶴輕敲敲她敞著的房門，靠在門沿上，一副要出門的打扮。
“劇本寫完了？”
“嗯，剛寫完。”
裴鶴輕看了眼手表，道：“給你半小時，收拾好跟我去見許黎。”
“什麽？”衛璃懷疑自己聽錯了。
“記得把劇本帶上。”裴鶴輕沒有解釋，說完，順手從外麵幫她把門關上。
房門“哢噠”一聲，喚醒衛璃的神誌。
去見……許黎？
她略顯茫然地眨了眨眼，半晌才反應過來，一躍而起，到衣櫃裏翻找衣物。
難怪鄭勵然沒有催她的劇本！
不知道裴鶴輕是怎麽做到的，她真有了一種找到金主的感覺。
當然，這麽帥的金主，是她血賺。
就在衛璃收拾得差不多，打算出門的時候，鍾苗苗抱著劇本和驅蚊水回來了。
“師父，倪製片說我們這兩天就可以殺青了，殺青宴定在後天中午，晚點會把地址發到群裏，你記得看一下哦。”
“這麽快？”衛璃頓住。
“快嗎？我覺得已經過去好久了，從五月份一直拍到九月呢，算長的了。”鍾苗苗扒拉著手指道。
竟然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麽。
衛璃將裝著劇本的平板塞進包裏，一時間怔然。
或許是因為裴鶴輕的突然到來，她一點也不覺得在惠灣的這個夏天有多難熬，甚至還希望它再久一點。
就在她心潮起伏時，裴鶴輕掐著點出現在門外：“收拾好了？”
“嗯。”衛璃衝他一笑，幾步走出房間，來到他身邊。
裴鶴輕注視著她，淡笑道：“去見許黎就這麽高興？”
“不是因為這個。”衛璃頓了頓，抬頭看他，“殺青宴在後天，你打算回盛寧嗎？”
“這麽說後天劇組就解散了？”注意到她穿的高跟鞋，下樓時，裴鶴輕牽住她的手，放慢腳步。
“拍攝相關的部門解散了，還有一些後期的工作，隻要少部分人員參加就可以。”衛璃低頭看著台階，晃晃他的手，提醒，“你還沒回答我。”
“嗯，回盛寧，”裴鶴輕將另一隻手裏的車鑰匙遞到她麵前，笑著問，“需要司機嗎？”
衛璃也笑起來，想到當初擔心劇組拍攝結束後再也沒機會相遇的自己，頓時覺得此刻幸福得像做夢一樣。
一直關注著她的裴鶴輕揚眉：“今天怎麽這麽開心。”
“嗯。”衛璃大方地承認，卻不說為什麽。
裴鶴輕想了想：“那待會兒回來，讓你更開心一點。”
“什麽？”衛璃仰頭。
“回來你就知道了。”裴鶴輕笑眯眯地賣關子。
因為要談工作，許黎約定的見麵地點是離他們不遠的那家五星級酒店，他住的那間套房。
套房外麵的客廳裏，有一張可供六人坐的餐桌，此刻鋪滿A4紙，淩亂得令人發指。
許黎隨意地將它們攏成一堆丟到沙發上，對他倆道：“想吃什麽隨便點，讓他們送進來，我待會兒還有個視頻會，咱們就不出去吃了，見諒。”
“沒事，”裴鶴輕抽出菜單，“正好我還沒吃過這裏的菜。”
簡單地點完菜，衛璃拿出平板，調出劇本和人物小傳，畢恭畢敬地雙手奉上：“許導，這是修改完的劇本。”
趁著許黎看劇本的功夫，他的助手過來給他們倒了杯水。
許黎的助手是個約莫三四十歲的女人，倒完水留意打量了一番衛璃，笑道：“沒想到衛編劇這麽年輕——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了。”衛璃笑得有些靦腆。
“真是年輕有為，許導前兩天看到你的劇本，還誇你呢。”女人道。
衛璃受寵若驚：“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女人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衝沙發上那堆山一樣的稿件抬抬下巴：“噥，許導每天都要看這麽多劇本，但是能讓他看得上眼的，一天都未必有一個，你很優秀，不用這麽謙虛。”
衛璃的目光順著她的指引看向那堆淩亂得像廢紙一樣的A4紙，沒想到那竟然是一部部劇本。
每一部劇本，無論有沒有人看得上眼，都是編劇一個字一個字費盡心血敲出來的，它們中的絕大多數可能都沒辦法轉變成劇集公開在大眾麵前，隻能像現在這樣隨意地堆積在沙發的角落裏。
衛璃暗暗吸了口氣。
果然頂尖大導演的資源不是他們這些小蝦米能想象的。
她此刻能夠坐在這裏，跟許黎直接對話，簡直是幸運得不能更幸運了。
而這一切全都是裴鶴輕幫她爭取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