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花開日暖(三更奉上LJ盟靈寵緣+8)

明思回了鳴柳院,四夫人道,說二夫人剛剛來過,坐了一會兒才走。

明思略一思量,便猜到了幾分二夫人的來意,笑著坐下“二嬸可是提了七妹妹的親事?”

四夫人沒有否認,隻笑道“她其實也有幾分真心為明歡打算。”

明思接過四夫人手裏給鴻翼縫的肚兜看了看“此事還要看七妹妹的意思,不急。”

府裏的事隔不了牆,何況還是有人上門求親這樣的事,四夫人自然也知曉這其中緣由。

四夫人含笑頷首。

母女倆說了會兒話,明思又去尋藍星。藍星正在書案前畫服飾圖,鴻翼乖巧地睡在推車裏。

兩人小聲說了會兒話,差不多到午膳時分了,明思出來,回了春芳院。

榮烈在,帽兒陪明思出去,偌大的院子隻他一人,看著倒生出些冷清。

明思有些過意不去“我去看了大姐姐後,又去尋了五哥。”

榮烈笑了笑,將書冊合上“可說好了?”

顯然問的是納蘭笙之事。

明思瞥他一眼,唇角微彎地抬了抬眉梢,意有所指“你不是心中有數麽?還問我作甚。”

榮烈輕笑。

用完午膳,明思同榮烈一道分別去了頤養院和青山院一趟,同老太君和老侯爺告辭。

遂帶著帽兒一同歸府。

馬車上,明思忽地想起“明日可是巴山節?”

明珠同榮眉上回來提過一次,記得說的便是六月初三吧山節乃是胡人一年中的盛事,祭祀,祈福,慶祝真神之誕,共要連著舉行三日。

榮烈頷首“想去?”

明思搖首“不想。”

她現在的這身體實在沒精力和心力去湊這些熱鬧,誰知還會不會生什麽是非出來,實在是倦乏。

“我已經跟皇兄上了折子,這回咱們不參加。”榮烈一笑“這幾日就好生歇歇吧。”

明思看著他“那你呢?”

榮烈勾唇挑眉“我自然要陪你啊,王妃有恙,我這王爺當伺疾才是。”

明思噎了噎,遂無語。

榮烈還是被榮安抓去了。

榮安遣人下了。諭,道後兩日可準休,第一日乃是宗室祭祀,身為榮氏子孫不得有缺。

榮烈隻好悻悻的去了,臨走還讓沙魯給帽兒帶口信,告訴明思他會盡早歸來。

帽兒很是無奈的傳達了榮烈這很沒營養的口信,說完後嘀咕道“王爺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

明思隻能無言。

榮烈果然很早就回來了。

明思睡了子午覺起來,榮烈已經在院裏的亭子裏喝茶,手裏還捧著從明思書房裏翻出了一本《茶論》,很是悠閑自得。

明思想到昨日晚間回來看到的大變樣的書房,再看榮烈這番悠哉,除了無語還是隻能無語。

這廝實在太會打蛇隨棍上,可偏偏她如今還真拿他這般態度沒法子。

見得明思出來,榮烈揚起笑臉“醒了?”

明思緩步步入亭中,也有些意外“你皇兄準你走了?”

榮烈輕笑“腿長我自個兒身上,他哪兒能管得了我?讓我祭祀,我不也去了麽?放心吧,最多下回念叨兩句,我也習慣了。”放下書冊“不說他了,你今日如何?王老可來複診過?”

明思點了點頭“早上來過了,轉了方子,好多了。”

午後陽光分外明媚,明思在家中一向簡便隨意。今日穿了一件淺櫻草黃長裙,因在喪中,衣裙上並無繡花綴飾。流蘇髻上除了一隻銀簪便隻多了一隻翡翠銀絲步搖。

即便是這樣素雅,在亭外的明媚陽關襯應下,更顯得冰肌玉膚,一身純淨。

榮烈的眸光也跟著一顆心愈發的柔軟溫暖起來“旁的事莫要多想,即便是為了你爹娘,也該顧好自個兒身子才是緊要的。”

抬首望了望外麵的陽光,他微微一笑,噙笑柔柔“花開日暖,草長鶯飛,小姐可願陪在下出去走走?”

明思一怔,跟著轉首朝外一看,入目的確是一片燦爛美好。漫天的金色明媚籠罩中,連牆角的野草似乎都精致了幾分。

確實能讓人生出欲沐浴其中的向往感。

心下一垂眸,明思轉首笑了笑,平靜輕聲“好。”

榮烈眸光倏地亮起,一瞬間竟比周遭陽光更加璀璨,欣然長身而起,俊容上是毫不掩飾的悅色。

明思亦輕盈起身,榮烈讓一步,明思先行下亭。

出了院門,兩人也無目的,便隨意而行。

一路也不刻意尋話,隻並肩緩步,目光隨心自然的四下流連而過。

如今的睿親王府在原先的上官侯府基礎上做了不少改變,因由太後親自督促,故而奢華威儀雖不及宮中,但精致華麗也相去不遠。除了被修改的部分,其實維持原來格局的部分也全都翻新整修,煥然一新。

隨意走過的花圃,裏麵皆是各地搜羅得來的奇花異草。小橋流水,假山奇石,樓台亭閣,處處皆可見匠心獨運處。

明思的目光一一瀏覽過,不由心生感慨。府中大管事提過,她自是知曉這些功夫都是在太後的敦促下方能如此的盡善盡美。

想到上官府往昔的繁華,又想到太後同她相處時所流露出的種種,她隻覺世事果真難辨難解。若非身在局中,真個是難明。

榮烈放緩了步子跟著,見明思眸光中露出悵然有感,輕輕一笑,問“想到什麽了?”

兩人正步上一座白玉小橋,橋欄杆上雕著大朵大朵的半開菡萏,遠處是一座倚在假山旁陰涼處的小憩亭。小橋上人工引入的溪畔,垂柳如絲。在微風中,輕搖輕擺。

柳枝若舞,溪水潺潺,紅亭白橋,動靜相宜,相映成輝,說不出的韻致動人。

明思靜靜地看著,唇畔一抹淺笑“我是個無趣的人,看著這般好看的,心裏卻隻想到了不應景的。”

“哦”榮烈上前一步,頗生興致“說來聽聽怎麽個不應景?”

明思看著橋下的流水,溪水清澈見底,水麵還有不知名的花瓣飄落其上,隨著水流飄遠,漸去無蹤。

“看著這些,我總覺繁華雖易入目,可旁觀者永遠不知曉這繁華下曾經的過往,也不會知曉身在這繁華中的人,也許心中卻是荒蕪。”明思說完偏首看著榮烈輕輕而笑“我是不是很無趣?”

榮烈眼底若有所悟,迎著明思的目光一笑“你可是想到了上官府?”

明思點了點頭,笑道“很難不想到,對麽?”轉首望著周遭精致“我沒來過上官府,可我看得出,這宅子改動不少。以前在府裏的時候,曾聽姐妹們提過。說是上官府是四大府中最貴氣精致的。可眼下一看,我倒覺得如今更要精致些。我聽說,這宅子改動的圖紙都是經你母後親自過目的,是麽?”

榮烈垂了垂眸,唇邊笑意微斂。

明思這般一說,他如何還猜不到明思方才所言那句“身在繁華中人心中荒蕪”所指何意。前麵一句的確是說的上官府,而後麵的,指的卻是他母後。

“母後同你說了些什麽?”少頃,榮烈輕問。

明思將目光從他有一瞬間繃緊的麵容上收回,轉回頭看著腳下的流水“你母後同我娘真的很像。”

可卻不及我娘幸福——這後一句,明思卻未說出。

但榮烈明顯感覺到了明思下一句應是一句轉折語意,他垂下眼簾,唇邊一縷淺笑,沒有揭破,隻道“母後很喜歡你。”

似問句,更似一句陳述。

明思低頭莞爾,笑了笑,偏首看向榮烈“經過了秋老夫人,我很想說——你母後簡直是仙女。”

榮烈一呆,下一刻,眸中笑意滿滿溢出,緊接著,便是笑聲清朗,悅耳之極。

笑著笑著,榮烈忽地想起了納蘭笙所言,明思比他小兩刻鍾出世,生辰正是三月十九。而這日,也正是太後的生辰。驀地想到這一點,如此之湊巧,讓榮烈不禁心生莫名。

無論如何,在他以前的生命中隻有一個最重要的女人,那便是他的母後。而今,又多了一個。

而上天卻讓這兩個女人都在同一日生辰,也許,這是上天給他最大的提示。

不過,他卻慶幸,在察覺到這一點前,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

抬起眼,眼前的女子正扶著欄杆,偏首淺笑莞爾的望著他。一雙秋水般的黑亮大眼睛清澈而通透,每每同這雙眼的眸光相觸,他的心無論多繁雜,總能在一刹那間便寧靜安然,然後充盈歡喜。

一瞬間感動莫名,榮烈情不自禁地抬手,從明思耳側的發髻輕撫而下,語聲低柔之極“思思,你和母後——皆是我的仙女。”

明思倏地一愣,笑容微怔,朝榮烈雙眼望去。

分明陽光燦爛,分明周遭明媚,可這一刻,那雙琥珀色的眸間竟有金芒點點閃爍,幾欲耀眼,讓她生出眼花之感。更有無數波光在顫顫湧動,流光溢彩般的生輝。

這一刻,這雙眼的光彩湛然竟然似將周遭的燦爛明媚統統掩去了光華……

明思愣了須臾,榮烈的手在撫過明思耳下的發髻尾端後緩緩收回,唇畔噙笑柔潤,那一雙眸光卻從方才的光彩四溢化為了深幽不見底“思思,可是為了感謝昨夜我在你五哥跟前做了說客,所以——你也想做我同母後間的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