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招攬之意

“那你想要什麽樣的?”納蘭笙不服氣道,“不會你自個=兒也不知道吧。?~”

秋池一笑,望著他頷了頷首,“然也,我確是不知。”

納蘭笙一噎,隨即忿忿,“你自個兒都不知道,還讓我想?”

秋池笑了笑,將目光投向那副楹聯。在接任北府將軍一職後的當夜,他便寫了這幅楹聯,卻持筆甚久,也未寫出橫批。

橫批麽……

收回視線,他淡淡一笑。

納蘭笙晃了一圈,四下裏看了看,搖頭道,“你這府裏冷冰冰的,你也不弄點擺設玩意兒什麽的——對了,”他轉回頭,“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你娘沒催你親事?”

秋池站起身,走了兩步到門前,負手而立,“如今事務繁忙,今年要更換軍備,還有一批工事,年底老兵退伍,甄選新兵······”

頓住,搖了搖頭,“日後再說。”

納蘭笙不讚同的看著他,“即便現在不成親,那你也該打算打算啊!這娶妻生子可是一輩子的事,你在蒼郡天天在軍營,回了大京也不四處走動走動,各家姑娘小姐容貌品行,你也該打聽打聽,心裏有個底吧。”

秋池抬首看著天際並未轉身,“成親不過是找個女子繁衍子嗣——她若能懂規矩,守婦道,能孝敬公婆,教導子女,我自能給她臉麵尊重。”

納蘭笙搖了搖頭,這人真真是無趣。

這時,一個仆人前來通稟,“將軍,方府方公子來了。”

秋池頷首,“請他進來。”

納蘭笙隨即丟開方才的心思,站了起來,滿目期待。

昨日這個方公子的表現實在對足了他的胃口·實在有些期待今日這方公子又能帶來何種驚喜。

不多時,一個少年就在管家的接引下走了進來。

還是那雙翅的白紗帽,卻換了一身月白暗竹文的長衫,緩步而入,不疾不徐,到了近前,秀美的麵容上掛著淺淺的矜持笑意,朝他們二人一拱手,不卑不亢·“方世玉見過秋將軍,納蘭五公子。?~”

“你認得我?”納蘭笙看著明思,忽地“咦”了一聲,隻覺眼前人莫名有幾分熟悉的感覺,“方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明思心裏微驚,麵上卻絲毫不露,“納蘭五公子說笑了,這大京城何人不知五公子與秋將軍一文一武,同為太子伴讀·相交莫逆。小民不曾見過五公子,不過昨日一見,也能猜出幾分。”

納蘭笙嗬嗬一笑,“秋池這‘武,確是名副其實,我這‘文,不過是濫竽充數,方公子昨日一番豪言,我可是佩服的緊。”

明思笑了笑·並未接口。

秋池見兩人寒暄,也不插口·這時,才看著明思道,“方公子,這邊請。”

就在這時·剛剛退下的管家又急急的走了進來,行了個禮·“將軍,太子殿下到訪。”

秋池站定腳步·看著明思一眼略一頷首,“方公子稍候。”

明思回點了點頭,秋池便大踏步朝外,去迎接太子了。

聽得太子突然到訪,納蘭笙也是一怔,看著明思又是一笑,“方兄,你倒是跟太子有緣。”

這些年,太子也少有出宮,偏生昨日今日出來,都正巧這方世玉也在。

明思垂了垂眸,抬眼起來已是眸色平靜,“小可隻是一介布衣,五公子此言實是僭越,小可受不起。”

納蘭笙這才想起方世玉的布衣身份,豪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公子不必拘泥,太子殿下昨兒個可是盛讚於你,什麽官身布衣的,咱們都一樣,都是皇上的子民,都要盡忠於皇上。”

盡忠於皇上?

明思心底輕聲笑了笑,自己可沒那心思。

“你這小子,該不是故意說給本太子聽的吧?”一道慵懶的語聲響

明思垂眸,複抬眼看去。?~

司馬陵一身耀眼的朱紅長袍,當先在前,身側右側半步遠是秋池,兩個人幾乎一般高,一個朱紅,一個棗紅,前者風姿絕美妖嬈,後者氣質昂揚英挺。

兩個風格不同的美男子同時進入視野,也算得一道風景。

在他們身後三步遠,是將軍府的管家同太子的兩個近身侍從。

明思瞟了一眼,發現太子身邊原先的那兩個侍女不見了······

太子很快進到廳中,她趕緊跪拜,“小民參見太子殿下。”

“方公子請起。”司馬陵語氣倒是和藹,“私服在外,這些禮節都免了吧。”

“謝太子殿下。”明思起身。

管家上前道,“將軍,席已備好。”

秋池看了一眼太子,太子笑道,“我在宮中同父皇用過了,喝點酒便是。”

今日出宮前,父皇臨時召他前去,說了些政事,所以耽擱到此刻。

酒席就設在譎廳,同正廳隻隔了一個博古架。

到了近前,分賓主落座,一股濃烈沉鬱的酒香撲鼻而來。

明思一頓,看了一眼秋池,露出了為難之色。

秋池微愣,隨即反應過來,喚來管家,“去給方公子換過一壺梨花釀。”

管家很快將酒換過一壺,重新給明思注了一杯。

明思對酒並不熟悉,在納蘭府她們都是喝的米酒,但這種場合她定然不能提出要喝這種女子才喝的甜酒。

隻得硬著頭皮朝右側的秋池頷首,“多謝將軍體諒。”

司馬陵坐她對麵,“方公子如此酒量,可不像生意人家。”

“小民天生酒量淺,這個也是沒法子的事,還望海涵。”明思端起酒杯起身,“小民就以此杯謝過太子賜匾之恩,也謝過秋將軍今日之宴。小民先幹為敬。”

說完,便將酒一口飲盡。

還好,酒一入喉,果然不複昨日辛辣,酒杯也比昨日小了不少。

她心下稍稍一安。

萬萬沒有想到今日太子也會來,可既然來了,過場總要走一走,她不如主動出手。

“方公子這可不對了,”納蘭笙笑道,“明明是兩件事,一杯酒怎麽成?”

明思愣了愣,看著已經喝完酒的司馬陵同秋池二人,納蘭笙說完後,這二人都未出聲。

咬了咬牙,想著這酒也不算烈,她執又倒了一杯,舉起,“小民不知禮數,這杯敬太子殿下,請太子殿下賞臉。”

一旁富貴趕緊給太子添酒,司馬陵唇角淺笑,拿起酒杯舉了舉,一口飲盡。

明思也將自己的酒喝了。

又注了杯,看向秋池,“此杯敬秋將軍!”

秋池起身,端起酒杯致意,明思也舉杯,兩人同時仰杯喝完。

鬆了口氣,明思坐下,卻聽秋池道,“這梨花釀入口綿軟,後勁卻足,方公子多用些菜壓壓才是。”

明思一呆,抬眼看去,卻見秋池眸中些許關切,見明思看他,他笑了笑,“我府中皆是烈酒,獨這梨花釀入口香軟些。

明思聽明白他的解釋之意,微微含笑,“勞將軍費心了。”

“方公子,”司馬陵看著他,“看方公子年紀,比納蘭還要小些,不知今年貴庚,籍貫何處?”

明思恭聲道,“小民年十五,老家是壽山郡的。”

納蘭笙道,“真跟我同年,你是幾月?”

明思笑了笑,報了方師長侄子的生辰“五月初八。”

納蘭笙笑了,“我是三月十八,這般說來,你還未滿十五,是虛歲。”

明思隻點了點頭沒有出聲,心裏打定主意盡量少開口。

納蘭笙又問,“方公子何時來的大京?”

明思道,“前日。”

納蘭笙“哦”了一聲,“此番來是常住,還是?”

明思回,“過兩日就回。”

“大京多好,為何不多住幾日?”納蘭笙道。

明思答,“故土難離。”

納蘭笙又接著問了好幾句,明思隻揀最刻板的來回話。

漸漸地,納蘭笙也失了興致,心道,昨日看這方公子侃侃而論,句句珠璣,今日一見,也不過爾爾。

不免有些失望,便住了話頭。

秋池也有同感,秋池看了一眼太子,心想,果然是布衣子弟,未見過大場麵,今日見太子在場拘謹了。

心中也微有失望。

司馬陵看著對麵的明思,心裏卻起了些疑心。

今日一來,聽秋池說是宴請昨日那捐軍資的方公子,卻正好合了他心意。

早前同父皇商議朝中之事時,父皇還特地問了昨日之事,對這方公子甚有興趣。還讓他留意,若真個是有才學的,也不妨招攬於朝

如今,朝中吏治弊病甚多,那些個臣子個個皆有私心,無能臣可用,父皇也很是煩憂。

昨日那番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小小年紀,卻膽識不淺,若真個能收於手下,**一番,過得幾年,也是臂膀。

從未有人能將國、軍、民這三者關係用那樣的巧妙-的說法聯係起來,而這樣的說法,也正是朝廷需要的。

方才他一直在觀察這方公子,行為和答話都是中規中矩,卻全不複昨日光彩。

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放下,“魯王彈劾吏部侍郎羅大人的事,你們怎麽看?”

怎麽當著她說起了朝中政事?

明思心裏嘀咕,把頭又低了三分,趕緊吃菜。

秋池也有些意外,但太子既然問了,他也沒有置喙的餘地。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