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托付
董小葵十分乖巧地躺在**,此刻的她並不需要過多的疑問和述說,方才酒醉夢中已經說的很清楚。很多事隻需要點到為止。
許二隻是坐在床邊,像是在沉思。董小葵躺了一陣,問:“你不休息一下麽?”
他好一陣才回過神來,卻不是回答董小葵,而是說:“我們現在就回市區。”
語氣也不是在跟董小葵商量,像是經過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結論。他說出這句話,就起身幫董小葵收拾東西,讓她速度起床。
董小葵在**坐了片刻,起身穿了毛衣,又將大衣套好。許二已經將她的日常用品悉數扔進一口藤蘿編的手提箱。
然後,他又檢查了一遍,看到董小葵還在梳頭發。他快步出去,不一會兒,又折轉回來,拿了七八本典籍,說:“這些,你空閑時瞧瞧,我想你大約會感興趣。”
“好。”董小葵理了理頭發,頭發已經有些長了。不過,她決定送走許二之後,再去剪頭發。幹練一些,很精神,更適合工作。
他站在門口,燈光幽幽暗暗的不明。董小葵從鏡中看到他,他穿了大衣站在那裏,天色還暗著,雖然有著月光,到底不明朗。董小葵覺得像是民國初年那種無法言訴情感的男女分別前的凝望。
他看她梳妝的背景,她從鏡子裏看他,幽暗不明光線,窗外一輪不太圓的月。
但她的頭發到底是短發,連披肩都算不上。自然不能如同古代女子那般慢慢地梳理,將這幅古舊的畫麵綿延拉長。她稍微整理一下,又凝視了鏡中的片刻,然後站起身來,說:“我整理好了。”
“嗯,你看看還有什麽東西落下的。”他說,將那藤蘿編的手提箱輕輕放在門口,他倒是轉身走了出去。
董小葵在房間裏又瞧了瞧,確信沒有落下什麽東西,這才蹲身提起那藤蘿手提箱走出去。他卻在三樓倚著欄杆抽煙,看到她走出來,快步下來,接過她手中的箱子,說:“這是陳伯送你的。他親手做的。”
“呀,真是精巧。”董小葵不由得驚訝。
“這藤蘿就在這後山之上,陳伯是本地人,自然是知道的。他們那個年代,出行都用這種藤蘿編製的行李箱,手提十分方便。從前,是陳伯的夫人為他編製的。他夫人故去這些年,他將他夫人的那些手藝都摸到純熟了。”許二淡淡地敘述。兩人已經來到院落,不料陳伯住的那園門“吱呀”一聲打開。
董小葵與許二都頓了腳步,看到陳伯走出來,站在燈下,背有些佝僂。他喊了一聲:“仲霖,你這是連夜要走?”
“嗯,回京城去。有急事了。”許二回答,整個人十分恭敬。
“哦。你爺爺身體可還好?”陳伯忽然問。
這種私密的事,其實不該是這樣閑話家常的,何況是許家老爺子身份不同一般。即便是陳伯關心他的身體,也該是私下裏詢問許二。陳伯跟著許二的爺爺多年,又跟了他父親一段日子,這些情勢,他定然拿捏得當的。
董小葵到底覺得有些蹊蹺。許二也是一怔,聲音倒是小了一些,說:“身體還好,前段時間在醫院做了檢查。心髒的問題隻需注意就是,沒啥大礙。”
“人老了,身體就靠養了。你爺爺的心性修養是很好的。你很像你爺爺,可你不夠靜呢。你爺爺在年輕的時候,遇事就十分冷靜,基本上沒有誰能左右他的心情與決定。”陳伯像是回憶往事一般。
董小葵卻是從中聽出端倪來。許家爺爺要做什麽事,基本上沒有誰能左右他的決定。他的心情也不可能受任何事的影響。在年輕時候就能做到這般,如今曆經這麽多年的風雨,更應該是人精。沒有什麽可能左右這位叱吒戰場的英雄,也沒有什麽可能影響他的平靜。
“陳伯放心,我一定用心曆練,爺爺給我的字也是那個意思。”許二十分恭敬地說。
他又一次提到他爺爺給他的字,上一次董小葵就要求知道,許二死活不肯說。這一次,又聽到許二提到字,董小葵立馬豎起耳朵。可惜隻聽得陳伯點點頭,說:“那就好。”許二也沒有再說下去,隻說一早的飛機,現在先要將董小葵送回市區。
“姑娘,你有空就過來玩。這裏池塘裏的魚也好,蓮藕也罷,都是新鮮的。”陳伯對董小葵說。
“哎,我一定會的。”董小葵一邊回答,一邊跟著許二走到橋邊。
許二卻是停了腳步,瞧了陳伯一眼,對董小葵說:“那我忙的時候,你就抽空來替我看望陳伯。”
董小葵點點頭,轉頭向陳伯告別,卻見到他笑得十分開心。
就這樣離開那仙境一般的地方。原本,她以為可以在那裏呆三天的,卻不料隻是這樣草草的一天半就結束了。
冬日的錦城天明得晚,得要八點鍾才大亮。此刻不過五點過,路上行人稀少,天上倒是有一輪清幽的月,讓原野青山的輪廓都看得清楚。隻是周遭的一切都像是夢幻,在無聲無息中沉睡。
許二開車極穩極慢,在崎嶇的山路上七拐八拐,這才上了國道。車過一個又一個的小鎮,終於看到燈火輝煌的錦城。
回到錦城,天還黑著。董小葵所住的小區老伯倒是敬業,六點四十就開門了,打開小區門口的照明燈,眼睛瞪得跟貓似的,巴不得抓出幾隻耗子來。
許二將車停在小區門口,說:“你先上去安頓一下,我去取點東西,一會兒就來。”
“嗯。”董小葵點點頭,提著藤蘿手提箱往小區裏走。走了幾步,她還是忍不住轉過身去看他。
他還站在那裏看她。兩人對視一陣,他揮揮手,說:“天冷,快進去。”
董小葵點點頭,鼻子酸酸的。看到他進車裏,發動車子走了。
回到屋內,幾天沒住的老屋,有些潮濕。她打開窗戶,清冷的空氣倏然湧進來,她用力甩甩頭,似乎清醒了一些,不過,還是覺得許二的出現與柔情都像是夢境裏的部分。
她將屋子大略收拾一下,站在窗口看天將明未明的那種暗藍。許二給她打電話,說:“小葵,你出來一下。”
她披了大衣,穿著毛絨絨的拖鞋就跑下去。他還呆在車裏,看到她從小區出來,他這才從車裏下來,打開車後備箱,將一個長方形的包裝盒遞給她,說:“鳳桐古琴,剛調音不久,音色極好。”
“呀,你真拿這琴給我,我對音律向來不精通。”董小葵站在那裏,沒有接那把古琴。
許二卻是不由分說地塞在她手裏,說:“反正是送給你了,那裏麵還有一些琴譜。如果你舍得暴斂天物,我也沒辦法。”
“當初說好你教的。”董小葵笑聲嘟囔,抱著那把古琴。
他卻是聽見了,無奈地歎息一聲,說:“我這次回去,就得一直忙。明年奧運,有很多工作要調整,要準備。還要做特別訓練。每天24小時都不夠用的。我怕——,我都顧不上你。”
他語氣忽然就凝重了幾分,董小葵聽得一顫,心裏不由得酸楚。麵上卻是笑:“我說笑的。哪能真跟你計較了。”
她將那琴抱在懷裏,又說:“你倒是注意身體,飲食什麽都得注意了。訓練保護工作要做好,還有別的安全措施…”
許二正躬身在車後座拿東西,倒是搬出一個籠子,笑了笑,說:“董小葵,你快跟我媽一樣囉嗦了。”
董小葵沒說話。許二卻是說:“我媽是十分了不起的女子,家裏也是錦城的書香門第。各種處事都厲害,惟有這一點,倒是十分囉嗦了。”
“那是關心你。”董小葵撇撇嘴,目光卻被他手中的籠子吸引了。那籠子被覆蓋著,卻傳出一聲貓叫。
“呀。貓?”董小葵有些驚訝。她小時候是養過一隻灰貓的。
“這是我的貓,叫猴子。”許二將那籠子提著,說:“走,先放進去。”
“什麽?”董小葵問,看許二的陣勢,是要將這隻貓丟給她來照顧。
“嗯,我會非常忙。所以,猴子丟給你照管。”他說得很天經地義,已經提著貓籠往小區裏走。
“不帶這樣的,你以前也忙的。”董小葵快步跟上去。
“以前,我妹妹在照管。但現在,我妹妹前幾天出國了,想要將貓托給我大嫂。我堅決反對。你知道我大嫂的,養什麽死什麽。”許二一邊說,一邊往董小葵所住的地方去,居然輕車熟路的。
董小葵快步跑過去,說:“呀,沒來過。你居然這麽熟。可真不愧有著大規模的精英部下。”
“得了。是本公子自己觀察卓絕,看你剛才進去出來的方向。那些部下哪裏是隨便能懂的?要不然,我剛到錦城,還問你死到哪裏去了。”許二騰出一隻手來敲她的腦袋。
董小葵一縮肩膀,嘟囔:“我怎麽知道。”
“我怎麽可能以權謀私?那種部隊,執行任何的命令都得通過直屬領導的。死丫頭,這點都不懂。”許二敲她額頭。
“會變笨的。”董小葵有點撒嬌,將琴放在門口,掏鑰匙開門。
進得屋裏,他迫不及待地彈了一曲,確實好音色。董小葵一方麵驚訝這男人的多才多藝,一方麵趕快關窗關門的,畢竟才剛剛七點整。又是周末,好多人在睡覺,擾人清夢總是不好的。
“嗯,不錯。”許二十分高興。
董小葵這才將那貓籠外蓋的布解開,那是一隻肥碩的白貓,體型請參見加菲貓。這樣一隻貓,他取名猴子。
“它叫猴子?”董小葵很嚴肅地問。
“嗯。猴子。抱回來時,一丁點大。那時養得好,它才活過來。”許二回答。
“這也養得太好了吧。都怎麽養的?我恐怕無法勝任養它的工作。”董小葵說,打量那團白色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