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那晚的真相

人有理想固然是好。但是要懂得息心,不能有太多的貪‘欲’,尤其貪求自己駕馭不了的東西。

——題記

款款進入屋內,映入眼簾的是布置華麗的廳堂,再往上看,是高高的吊頂,有裝飾華美的吊燈,一並十二盞,營造出燈火輝煌,晶瑩閃亮。屋內到處是穿戴整齊的‘侍’者托著盤子在人群裏走來走去,一樣的裝束,一樣乖巧的麵孔,訓練得一樣的舉手投足,全都是彬彬有禮,小心翼翼。

衣香鬢影的‘女’子有說有笑,紳士的男子彬彬有禮,低聲細語。潔白的桌布上‘精’美的餐盤,餐盤裏的食物讓人看了立馬饑腸轆轆,卻不忍心去吃掉這些看起來更像是藝術品傑作的東西。

大廳裏有悠悠的音樂聲洋溢,不曾喧鬧,卻讓人忍不住想要舞動,而在廳堂裏,已經有些男‘女’隨著音樂輕歌曼舞的,周遭有人在打節拍。

這樣的宴會,確實不是一般的‘私’人宴會。無論是周珍珍,還是之前自己穿的那套略顯古典的衣衫都隻會讓人鄙夷。難怪餘姚那樣的生氣,就是趙敏方才穿的那一身似乎都是臨時換了的。董小葵在‘門’口站了一下,瞧了瞧四周,沒有看見餘姚,也沒有看到趙敏。

倒是周珍珍一直緊緊站在自己身邊,生怕是走丟了。也對,在這個宴會裏,隻有她們兩個算是真正的貧民吧。餘姚竟然與葉三兒時相識,那說明餘姚的家世不俗,趙敏家雖然算不得權貴之家,但也不是京城的貧民,不是普通人。

而隻有周珍珍和自己,一個來自山西農村,家裏經營小煤窯;一個來自錦城山中小鎮,家裏更是一貧如洗。

於是在這艘華麗的大船之上,便隻有她們兩人相互偎依了。

不過,董小葵看著這樣的宴會。到底心裏也是不舒服的。這宴會哪裏是‘私’人到極致的宴會,哪裏是戴餘慶說的那般無所謂的生日派對?隻簡直就是一麵鏡子,赤果果地照出她們與這些權貴之家的差距。還是看人白眼,遭人奚落。

這倒不知戴餘慶的老媽那麽熱心。還親自去暢園找李莫愁打招呼為的是哪般?到底是在告誡趙敏吧!!這樣的差距,即便是趙敏也是無法跨越的,何況是自己這樣典型的醜小鴨,石頭縫裏生長的雜草。

想到此,董小葵的心黯淡了許多。不由得轉身四處看。在人群裏找一圈,沒有看到許二,倒是看到葉三在一群‘女’子之間說話,眉飛‘色’舞,惹得‘女’子們哈哈大笑。

“小葵,我們去那邊吧,那裏有一種草莓醬裹著的蛋糕很好吃。”周珍珍輕輕拉了拉她的胳膊,指了指角落裏的一處餐桌,雪白的桌布上,全是豐盛的食物。不過因為那裏食物擺放著。那邊極少有人,算是個清淨之所。

“嗯。好的。”董小葵說著,與周珍珍往那邊走,一名‘侍’者走了過來,很有禮貌地詢問兩人喝什麽。

董小葵的胃不好,空空的,隻是要了一杯溫水。周珍珍一愣神,那‘侍’者到底是訓練有素,沒有一點的神‘色’慌‘亂’,隻是非常有禮貌地說:“小姐。請稍等片刻。”

那‘侍’者說完,托著盤子離開了。

“走吧。”董小葵拉了拉在一旁幾乎石化的周珍珍,一並往那角落裏走。

周珍珍這才反應過來,低聲問:“小葵。你喝溫水?我看這裏都是酒什麽的,你說這個,會不會被笑話?”

“做你自己就好,沒必要去畏首畏尾。我們除了沒有有錢的爹媽祖宗,其餘的什麽都不缺。再說了,溫水才是健康生活。走吧。”董小葵漫不經心地說。

“呀。小葵,說實話,我最喜歡你的鎮定了,我最缺乏的就是這個。我爸爸媽媽都說過我很多次,我嫂子也說過,我遲早會被不鎮定害死的。”周珍珍感歎。

董小葵一笑,拿了叉子叉了一塊麵包在盤子裏,漫不經心地說:“我也是被‘逼’無奈,這兩年,學會了很多,如果換做以前,怕得是爭強好勝得很,你不知,我小時候,就跟一個男孩子似的。誰欺負過來,我就要十倍地欺負回去。打架都有亡命徒的趨勢。”

“咦?你還會打架?不聽你說,一點都看不出來。”周珍珍一邊說,一邊往盤子裏夾了一塊水果。

“被‘逼’無奈了,誰不想做乖娃娃被保護呢。前提是得有人保護你。”董小葵隻是餓得慌,這才夾了麵包,想墊肚子,並不想在這個派對上吃什麽東西。所以盤子裏食物極少,便往旁邊走,那邊有沙發空著。

周珍珍連忙跟上來,很是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又提到你的傷心事。”

這‘女’子向來大大咧咧,卻是全無心機,十分善良的。董小葵一笑,搖搖頭,說:“很多年了,我已經不怎麽傷心了。隻是有時候走得累了,會有點傷感而已。”

是啊,她答應過爸爸,要好好照顧媽媽和弟弟的,因為爸爸說她是長‘女’,應該要樹立榜樣,承擔責任的。所以即使很難過,很想念爸爸,都不能哭,都要對自己說:董小葵,你要加油,你要加油。你的名字,就是要你向著太陽的。

漸漸的,她就習慣了,會很想念爸爸,會一次一次地想到小時候,可以她已經不怎麽傷心了,或者說,已經不太容許自己去傷心了。

“我知道你總是安慰我,雖然我比你大。那種滋味我懂。我‘奶’‘奶’前年離開的,我就覺得生活好像缺了一塊。”周珍珍有些黯然。

董小葵咬了一口麵包,口感細膩,麥香撲鼻,果然是美味。她一邊小口嚼著,一邊伸手拍了拍周珍珍,對著她笑笑,而後安慰她說:“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好好地活著,有尊嚴地活著,他們就會很高興的。”

周珍珍嘴裏還喊著一塊蘋果,卻忍不住伸手去抹淚,一邊抹淚一邊點頭。

董小葵在這屏風掩映的清淨之所對付完了一塊麵包,那‘侍’者才找到她,托了溫水過來。再三道歉,說:“對不起,小姐,我們服務不夠周到。來晚了,請見諒。”

董小葵接過水杯,輕輕抿了一口,溫度適中,對著那‘侍’者一笑。說:“不,你來得剛剛好。我剛好吃完一塊麵包,需要喝一杯水。這水溫非常適合。”

“多謝小姐。”那‘侍’者對著董小葵行了禮,退了出去。

這地方確實夠隱蔽的,不過,如果有人打電話過來,許二會不會找得到她?董小葵一邊喝水一邊想,不由得站起來身來。

“小葵,你有什麽事嗎?”周珍珍還在喝果汁,含含糊糊地問。

“沒事。”她回答。不由得又慢慢地坐下來。心裏卻是暗‘潮’洶湧,很不平靜。

她暗想:自己這樣貿然去四處打量許二,似乎是太過了。他與自己,一個住在是九華天宮闕裏的,一個住下地下貧民窟的。原本就是永不‘交’集的,這偶爾的相遇也是極大的錯誤。

再說了,他許二號稱是京城子弟裏最會玩的主,鶯鶯燕燕無數。‘女’子之於他,怕不過是環‘肥’燕瘦的符號吧。

而自己之於他,怕是鶯鶯燕燕也夠不上。隻是‘女’子。而不是董小葵吧?

隻是‘女’子,不是董小葵。她想到這裏倒是在心底嘲笑自己之前竟然有一點‘迷’失,妄想以為他帶了她去無味記吃飯、帶了她去‘女’人似乎不能去的寧園,到底是有那麽點不同。

有什麽不同呢?也許。他的溫柔細心不過就是獵‘豔’慣‘性’所致。

董小葵想到這裏,心倒是一點一點地亮堂,越發明確自己該走的是什麽樣的道路。

自己該努力將孫冠華這邊的事擺平,然後與許二楚河漢界。之後,將欠此岸彼岸的錢還清,大學畢業就回錦城去。找一份兒工作,掙錢買房子,照顧媽媽和小弟。然後找一個什麽人,眉目平凡也好,家境平凡也好,隻要是靠實的人,養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一起過這一生。擁有那種簡單而寧靜的幸福就好,比如爸爸和媽媽的那種簡單寧靜的幸福。即便是物質不富裕,他們看著彼此時的那種溫柔,卻是真實存在的溫暖。

就這樣過自己的一生吧,很好,很簡單,也會很幸福。

每一個人都不能有太多的‘欲’望,去奢望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前段時間,曆史係的那個老頭講李承乾時,說得好。一個人的德‘性’、修養沒有到達一個境界,你非得讓他去擔天下,這就是害了他。那麽,換句話來說,如果一個人的見識與地位僅是於此,卻非得要讓她去過另一種生活,那就是害了她。

人有理想固然是好。但是要懂得息心,不能有太多的貪‘欲’,尤其貪求自己駕馭不了的東西。

他,就是自己駕馭不了,也招架不住的人。董小葵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坐在沙發上,渾身有些發冷,感覺自己就是‘迷’‘迷’糊糊站在懸崖邊差點就往下跳的人。

她思緒如暗‘潮’洶湧的這會兒,周珍珍已經對付完盤子裏的食物,將盤子放在一旁,說:“我等一下也不吃什麽了,隻等戴餘慶切完蛋糕,唱完生日歌,就走人,這地方橫豎呆著都不自在。對了,小葵,你吃那麽少,回去餓了,宿舍裏沒什麽東西吃了。要不,我再去給你‘弄’兩片麵包。”

董小葵搖了搖頭,說:“我來之前,有在宿舍裏吃些餅幹墊了墊,不餓,再說了,這種氛圍也吃不下什麽。”

周珍珍點了點頭,兩人做在沙發上,聽著耳畔此起彼伏的歡笑聲,一時相對無言。過了一會兒,還是周珍珍打破成沉默,有些擔憂地喊了一聲“小葵”。

“嗯?怎麽了?”董小葵抬眉瞧周珍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直覺她有什麽事瞞著自己,便問:“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

周珍珍四下裏瞧了瞧,沒見著什麽人,這才壓低聲音說:“今天趙敏和餘姚都不讓我說,昨天,那許先生也不讓我告訴你,說怕你不自在,可是我覺得橫豎還是讓你知道的好。畢竟,我瞧著那許先生跟我們不是一路的人,而且看著他,總是心裏發‘毛’。所以,我琢磨了一天,覺得還是告訴你好一些,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啊。”

董小葵一聽。點點頭,忙文:“昨天,我有見過許先生?”問出這句話,她心裏多少也有些明白,大約是昨天酒醉之後的事。

周珍珍抿了抿‘唇’。才湊過來,說:“昨天李莫愁沒追究,你以為呢。你一直在說什麽你的老公一定是蓋世英雄什麽的。可是在校園裏鬧了,戴餘慶也是拿不住你。大家都焦急,結果不知怎的那許先生就來了。”

“他來了?”董小葵低聲問,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莫不是昨晚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裏,似乎看到“最神話”遊戲裏星山之巔的深藍星空,還有秋水長歌在一旁,那是許二?

“是的。他來。二話沒說就抱你走啊。我倒是不認識,趙敏也不知,倒是餘姚似乎是認識的,臉‘色’都變了,站在原地沒動。戴餘慶是驚訝得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隻在那裏站著,好久如夢初醒地說‘竟然是仲霖哥哥,竟然是仲霖哥哥’!後來才跟我們說,許二平素裏是不說話的,誰要是惹了他。都是沒好下場的,還說特有本事,身手極好。反正,戴餘慶就是無比崇敬許先生。”周珍珍很是興奮地敘述。

董小葵聽著。卻隻覺得一陣陣的雷滾過,耳朵都震聾了,腦袋裏一片空白,昨晚自己酒醉居然是他送回來的,那麽那句“報仇,一定要親自動手”也是他讚美的了?她忽然想起今天醒來時。趙敏對她說“我的老公一定是蓋世英雄”這句話,表示嘔吐。

莫不是自己有什麽失態的話?董小葵連忙抓著周珍珍的胳膊,問:“我沒有失態吧?我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吧?”

周珍珍連忙甩開她的手,‘摸’著被她抓得生疼的胳膊,想了一陣,組織了一下措辭,說:“你倒是沒有什麽失態,隻是一直在唱那首《每當變幻時》,唱到後來就隻在唱那句‘石頭他朝成翡翠’,唱一陣,就問‘小葵會成翡翠的’對不對?我們在背後抹汗啊。戴餘慶說許先生是一直就沒笑過的人,對人忒狠,居然回答你說‘是的,小葵一直就是翡翠’。戴餘慶跟在後麵夢遊似的。”

董小葵聽著,不由得捂著臉,恨不得立馬鑽到地縫裏去。周珍珍還在一旁說:“後來快到暢園的時候,你就一直在說‘陳佳川算什麽,呸。我的老公一定是蓋世英雄’什麽的。結果,吵得很。餘姚去跟許先生,這種吵法可能對你不利。許先生就在梧桐大道上停下來,拍著你的後背,對你說‘嗯,好了,乖,肯定是蓋世英雄’,你丫的越鬧越起勁兒,我們都怕許先生隨時發火。結果他就在那裏哄了你一個多小時,最後你還在喊什麽秋水長歌,靠,簡直是遊戲與現實不分了。”

“丫的,你別說了。”董小葵都聽不下去了,央求周珍珍別說,周珍珍倒真的沒有說。安靜了好一會兒,董小葵心裏‘亂’糟糟的一團,又不禁想要知道更多,最後還是忍不住又問周珍珍,後來如何了。

周珍珍這會兒,倒是一下子捂住嘴在一旁笑了一陣沒說話。

“你倒是說啊?”董小葵在她胳膊上又揪了一把,她“啊”了一聲,反手打過來,說:“你丫的太暴力了。虧得昨晚沒有在許先生懷裏動武。”

董小葵哪裏理會她,隻問了一句:“我喊了秋水長歌,又如何了,你快說啊?”

周珍珍捂著嘴笑了好一陣之後才告訴董小葵,她喊了秋水長歌之後,又哭了一陣,說什麽遊戲而已,遊戲而已。結果許二居然還是拍著她的背,說“你老公一定是蓋世英雄的。不是,他都會努力成為蓋世英雄的”,而且說話的語氣很溫柔,這句話讓戴餘慶在周圍石化了一樣,直到董小葵將鼻涕眼淚蹭在人家西裝上,在許二懷裏睡著,被許二抱回暢園宿舍‘床’上,蓋上被子下樓,戴餘慶都還石化在原地,問他啥,他啥也說不出來。

“他抱我回的宿舍!”董小葵的聲音很小,這句話也不是問句,忽然就覺得一絲力氣都沒有,也許事情比自己預想的複雜吧。

“是啊,可是溫柔了,輕輕的,李莫愁出來質問,他狠狠一瞪,李莫愁多凶的人啊,真的就一句話沒說了。後來,許先生替你蓋了被子,又叮囑我們照顧你一下,還向我們說是因為他的朋友誤會灌了你酒才會這樣。向我們道歉了。”周珍珍一邊講述,那讚美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呀?他還會道歉?”董小葵立馬問,總覺得有悶雷狂劈過來,這太詭異了。許二那個樣子是會道歉的樣子?這人到底在耍什麽‘花’招?

“是啊。他說不好意思,還說‘我與小葵也並不熟悉,隻是見過幾麵,吃過一頓飯,被我朋友誤會,才灌了酒。其餘的事,我會處理好,隻需不要對她說今晚的事,免得到時候她不自在’,然後就走了,李莫愁那邊,也是他處理好的。”周珍珍繼續說。

董小葵聽著昨晚的真相,緊緊靠著沙發,臉上滾燙,心卻是慌‘亂’。她蹙起眉頭,好久才吐出一口氣。暗想:如果是這般,自己欠他的倒是又多了一筆。該怎麽還,得要怎麽還吧。

自己與他,必得是楚河漢界了。因為對於不同路的人來說,這是唯一的出路了。董小葵,你要記得。

她在心中告誡自己!

(今天的第一更,我先去吃晚飯,吃完後會有第二更,嗯,表揚一下我哈。書評,一個都不能少!)(,如‘欲’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