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背著‘巨款’就去找江鑒之了。

見麵的地點沒有定在環境雅致的咖啡館或茶餐廳,而是上次見麵的書店。

路上堵車耽擱了一些時間,戚白出了地鐵站,隔老遠就瞧見一身灰色休閑服的江鑒之已經站在書店門口。

男人氣質出眾,不少小姑娘一步三回頭地瞅他。

有人偷偷拍照,也有人明目張膽的拍。

清雅俊逸的男人像是沒注意到小姑娘們的激動,就這樣安靜地站著那兒等人。

江鑒之身形高挑卻不駝背含胸,立得像一棵筆直挺拔的鬆。

戚白思緒一歪,想也不知道這次對方是不是提前五分鍾到。

他沒立馬過去,隔著一條街遠遠地望著江鑒之,好一會兒才像想起什麽似的,拿出手機把鏡頭對準男人。

自成風骨的男人站在那兒,明明氣質清冷和嘈雜喧鬧的環境格格不入,卻好看得像是一幅畫。

明裏暗裏偷拍的江鑒之的不少,江鑒之連視線都沒移動半分。

偏偏戚白按下快門的前一秒,自然垂眸的男人似有所感抬頭望來,一雙眼就這樣離著車水馬龍的街道,隔著鏡頭,撞進了戚白眼裏。

戚白被江鑒之看得心漏跳了半拍,手抖的畫麵也被鏡頭盡職盡責地捕捉下來。

戚白半點沒有偷拍他人的自覺,收了手機一臉淡定地過馬路。

這個假男友必須得江鑒之來當。

原本隻是意動的戚白心裏堅定如是想。

隻有江鑒之這種人間大殺器,才能讓趙元凱知難而退,生不出半點僥幸。

戚白淡定地過馬路,平靜地在江鑒之麵前站定,若無其事地笑著抬手:

“嗨~”

看著他眼下的黑眼圈,再看看他微紅的耳尖,江鑒之:“……早。”

見江鑒之沒詢問剛才的事,戚白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搶在對方之前開口:

“江先生我有事跟你商量,咱們借一步說話?”

見了這人三次,每次這人都是出其不意的出現又很快離開,戚白先聲奪人,怕話說慢了,江鑒之會直接塞給自己125.4然後走人。

而看江鑒之的表情,顯然對方心裏也是這個打算。

對上戚白期待的雙眼,江鑒之抬腕看了一下時間,抿了下唇:“我隻有五分鍾時間。”

江鑒之本來就沒準備花太多時間在這125.4上,他不想欠任何人,牽來扯去,隻會節外生枝浪費時間。

他是行動派,更喜歡快刀斬亂麻。

在江教授的計劃裏,他最多花十分鍾來解決這個意外。

戚白立馬道:“五分鍾足夠了。”

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把兩遝現金塞給江鑒之,問對方願不願當自己假男友,那樣不清楚內情的路人還以為他們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

戚白飛快地四處看了看,身高差讓他精準地握住江鑒之的手腕,拉著江鑒之到了一旁有建築物遮擋、人少的地方。

江鑒之被拉著往前,戚白轉身時,他的發尾尖尖輕飄飄地掃過江鑒之的前胸,又很快落下。

江鑒之聞到一股淺香,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聞到過,可他叫不出名字。

細白的手指虛虛圈著自己手腕,江鑒之垂眼看了幾秒,一言不發跟在戚白身後。

時間寶貴,戚白沒浪費時間,到地方後鬆手,拿出自己剛從銀行取出來、還新鮮熱乎的兩遝現金遞到江鑒之麵前,直奔主題:

“江先生,我想讓你假扮我男朋友。”

被趙元凱糾纏了幾年,如今好不容易看見點希望的曙光,戚白認為出點血也沒事。

錢可以再賺,隻要能擺脫趙元凱那傻逼,他願意花點錢。

江鑒之看著麵前的現金,再看看戚白,眼底第一次浮現出一絲不解:

“這錢……”

“我知道。”戚白開口打斷他的話:“我不知道你們這一行是怎麽收費,也知道江先生你時間寶貴,這些就當是定金,事成之後再結尾款都行。”

江教授時間的確很寶貴,上兩堂課都不止這個數,更別提他那些高昂的實驗項目。

有的實驗做一次,機器磨損和材料的損耗,都遠比這兩遝現金值錢。

他拒絕過鬱欽川一次,沒想到戚白還能找自己第二次。

江鑒之沒接戚白的錢,隻是搖頭:“我不是專業的,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戚白的情況他後來聽鬱欽川說過,他雖同情戚白的遭遇,但愛莫能助。

戚白點頭:“我知道江先生你不是專業的。”

這些戚白都聽薑意說了,江鑒之從來沒有接過這種業務。

薑意的原話是——江鑒之這人可能不好搞,鬱欽川說江鑒之這輩子就沒接過這麽小的業務。

戚白也做好了被拒絕的心理準備,畢竟讓江先生去假扮男朋友,怎麽看怎麽大材小用。

但他還是想努力一下,萬一江鑒之就想拓展一下業務呢?

戚白說不會有什麽親密行為,隻需要江鑒之當個背景板就行,那意思——

這錢很好賺!

還不用你背什麽高情商男人必備!

可惜江教授明顯沒有趁年輕拓寬業務的想法,仍然拒絕了戚白的請求。

江鑒之看了一下時間,五分鍾時間到了。

“抱歉,我趕時間。”

戚白:“……好吧。”

江鑒之不樂意,他又不能強買強賣,戚白雖然失望但也隻能放人離開。

江鑒之沒要戚白的錢,把多出來的125.4給他後,轉身就要離開,戚白卻又拉住他:

“等一下。”

江鑒之耐著性子停下腳步,就見戚白又從背包裏拿出一個袋子:

“這個還你。”

江鑒之接過一看,裏麵是兩條手帕,有一條蒼青色的是他的,還有一條煙灰色。

江鑒之抬眼看戚白,就聽對方摸了一下脖子:

“你既然不要錢,我就把手帕帶來了,你要是介意是沾了血的,可以拿回去當抹布,那條灰色是我照著你的那條買的新的,不過我沒找到你的同款。”

江鑒之有很多手帕,半個多月前的舉手之勞他沒放在心上,卻不想戚白如此較真。

江鑒之接過後沉默幾秒,看著他沒說話。

戚白從江鑒之那張臉上瞧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算盤落空,他不太痛快地碾了碾腳下的碎石子,開始趕人:

“好了沒事了,江先生你走吧。”

望著明顯有些不開心的戚白,江鑒之默然半晌忽然問:

“你的黑眼圈,是因為那位追求者的騷擾沒睡好?”

話題轉得太快,戚白愣愣抬頭:“……啊?”

有風吹過,行道樹葉子沙沙響,戚白額前的碎發也隨風晃了晃,有一片葉子飄飄****從兩人中間落下,緩緩落在地麵。

***

“你說他怎麽又忽然同意了呢?”

戚白躺在**,望著屏幕裏麵的薑意,百思不得其解。

躺在**的薑意眉宇間滿是倦意,聞言打了個哈欠,神情懨懨:

“我又不是江鑒之肚子的蛔蟲,怎麽會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改口?你不如去問他本人。”

戚白:“我不是跟你說了麽,他沒有微信也沒有QQ,和他交流太費勁了。”

薑意強打起精神,試圖理智分析:

“不是你給得太多,就是他看你太可憐了,善心大發。”

戚白排除第一種可能:“他沒要我的錢。”

薑意:“那他就是活菩薩,來渡你出苦海的。”

“……”戚白半晌無語,最後問:

“你說是不是因為我還給他的手帕?”

薑意吐槽:“你那帕子上是鑲金了還是串玉了,麵子比紅鈔票都大?”

帕子沒鑲金串玉,所以江鑒之忽然改口才讓戚白疑惑。

“你管他呢。”薑意讓他別想那麽多:“反正他同意假扮你對象是好事,你別想那麽多,終歸不是什麽壞事。”

薑意:“見這麽多次,你們也算朋友了,說不定人家就是看你因為趙元凱都熬出了黑眼圈,好心幫你一把呢?”

戚白被成功說服——

也是,管他呢。

***

假男友的事情定下,戚白卻沒立馬帶江鑒之去見趙元凱,一是他這兩天忙著搬家,二是……他假男友也沒時間。

有‘假男友’這麽一層關係在,這兩天他們郵件交流比之前頻繁了許多。

戚白發現江先生業務是真的繁忙,雖然在國慶假期,回郵件的時間也不定,大多都是晚上。

還有一次戚白看發信時間是淩晨三點多。

戚白忍不住在心裏感歎——這麽晚還沒睡,江先生好拚。

各行各業賺錢都不容易。

戚白搬去悅瀾府當天,薑意說為了慶祝他搬新家,拖著他去了理發店,忽悠他新房新地新氣象,從頭開始新生活。

然後戚白就被忽悠著染了一頭奶奶灰。

染完後,托尼老師對著戚白大肆稱讚,說從業十幾年,從來沒有見過哪位顧客染奶奶灰像戚白一樣和諧好看。

托尼老師拍手:“真想拍下來發朋友圈宣傳宣傳!”

沒被托尼老師的彩虹屁吹得喪失基本理智的戚白:“……“

哪怕所有人都誇他染這個顏色好看,戚白看著鏡子裏麵一頭白毛的自己,仍然覺得自己是腦袋上頂了個羽毛球。

留了幾年的長發,忽然就想揚了它。

走出理發店時,被戚白勒著脖子的薑意笑得滿臉通紅,最後破財消災,給他買了一頂鴨舌帽。

薑意看著不滿意新發色所以臭著臉的戚白,忍不住替托尼老師打抱不平:

“不至於,你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這顏色襯得你皮膚多白啊,人都說了,多洗幾次會更自然更好看。”

“大家都覺得好看,就你自己覺得不好看。”

“來,笑一個。”

覺得自己沾了個羽毛球的戚白笑不出來,隻覺得自己特別中二非主流。

不但笑不出來,在悅瀾府小區門口遇見江鑒之時,戚白更是想鯊了薑意的心都有了。

顯然江鑒之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戚白,再看見他身後的白毛後,明顯一愣:

“你……染頭發了?”

來不及思考江鑒之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戚白如今滿腦子都是:

完了。

我現在看起來肯定比趙元凱那傻逼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