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舉報信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 除去個人主觀意向的字句,重點就兩點:
一:江鑒之是個同性戀,同性戀不配教書育人, 會帶壞學生。
二:江鑒之和戚白師生戀, 且江鑒之利用職務之便為戚白謀福利。
推翻第二點很簡單, 一查就清,為難的是第一點。
戚白問江鑒之這事對他有沒有影響大不大, 畢竟論壇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他擔心學校迫於輿論壓力做出了什麽對江教授不利的決定。
江鑒之讓戚白不用擔心,不是什麽大事。
江鑒之柔聲道:“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很快就回來。”
會客廳, 年輕的外國男人坐在舒適的真皮沙發中, 看著樣貌清貴男人低聲對電話裏的人說了什麽, 隨後掛斷了電話。
轉過身時,原本眉眼低垂神色柔和的男人又恢複了疏淡冷峻。
“抱歉。”江鑒之走回沙發,對外國男人淡聲說了一句。
“沒事。”外國男人雙手一攤聳肩, 出口的話卻是流利中文:
“江先生最近俗事纏身,我能理解。”
男人擁有一雙如深海般漂亮的深藍眼睛,五官深邃鼻梁高挺, 他望著江鑒之:
“就像我剛才所說,我們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儀器, 我們能提供給你最好的研究條件,不管是助手還是科研資金,我們誠意滿滿。”
“我知道你們國家的規矩, 平時處處受限, 但我跟你保證,這些事在我們國家都不會發生, 要知道,我們國家同性戀法案都通過許久了。”
男人是這次國外代表團的人,知道這兩天發生在江鑒之身上的事後,他們研究所認為這是一個挖人的好機會,便派他來遊說。
優秀頂尖且年輕的人才,哪個國家都想爭取,這也不是江鑒之第一次收到從國外拋來的橄欖枝了。
隻是這次拋出的條件尤其豐厚,對方不但許諾房車綠卡及高薪,還大手筆表示可以給江鑒之撥一所獨立的研究室,裏麵還會配齊他目前研究方向所需要的實驗設備及儀器……
平時還不會幹涉他的研究,不用他教書應酬,可以專心搞自己的科研,可見十足誠意。
江鑒之沒說話,似在思考。
男人觀察著江鑒之的神色,想了想又道:
“我聽說江先生的另一半是小有名氣的畫家,如果你願意,你的另一半我們也可以安排。”
在男人看來,他們這邊為了挖江鑒之,給出的條件是前所未有的豐厚,他們國家開放自由且美麗,隻要江鑒之點頭,他們會幫他處理好一切。
江鑒之隻是換了個環境換了個國籍,其他的什麽都不會變。
他們開出的待遇比江鑒之現在所獲得的高幾十倍,且給了他十足的自由,外國男人盯著江鑒之,信心十足。
聽男人提起戚白,江鑒之疏淡的眸子微動,抬眼看他。
男人以為有戲,雙眼一亮剛想再接再厲,對麵的人卻略一搖頭,嗓音淡淡:
“抱歉,容我拒絕。”
男人聞言一愣,有些急了,問:“why?”
離交流會結束還有幾天,要是江鑒之同意後,這次可以直接跟著他們出國熟悉新環境,千載難逢的機會,男人不懂江鑒之為什麽會拒絕。我
男人表示酬勞問題還可以再談,讓江鑒之好好考慮再回答。
江鑒之:“不是酬勞的原因。”
男人濃眉一皺:“就算你不想,你為你另一半考慮考慮呢?國外能給他更好的發展。”
被拒絕後男人心裏一著急就開始往外蹦母語。
江鑒之抬眼對上他雙眼,語調平靜:
“我愛人很厲害,如果他想出國發展不用等到現在,也不用靠我。”
男人聞言頓了頓,隨後表示不理解:
“你們的國家……並不理解你們,你們難道就不想光明正大在一起,結婚?”
不等江鑒之開口,男人又道:“而且據我們所了解,你的學校已經有人主張讓你停職。”
……
幾分鍾後,外國男人和江鑒之一前一後從酒店會客廳走出,男人對江鑒之的選擇表示遺憾,走之前遞上名片:
“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隨時聯係我。”
男人離開後,朱俊良不知道從哪裏躥出來,看著對方離開的方向再看看江鑒之手裏的名片,皺眉:
“又是來挖牆角的?”
江鑒之略一點頭,轉身電梯口走。
朱俊良眉頭皺得更狠:“他們屬狗的啊鼻子這麽靈,你這兒剛出問題,他們聞著味就來了。”
朱俊良小心覦江鑒之一眼:“那啥……你不走吧?”
江鑒之平靜轉頭,用‘你在說什麽廢話’的眼神看他。
雖然心裏相信江神不是那麽經不住**的人,但得到肯定答複朱俊良還是鬆了口氣,笑著討饒:
“好了好了別瞪了,我知道江神愛國的心如磐石,是我多餘問一句。”
發生這麽大事,但江鑒之臉上看不出絲毫焦急擔憂,和旁邊的朱俊良一比,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朱俊良被人舉報麵臨停職危機。
江教授臉上常年沒表情,朱俊良不知道他此時到底是怎麽想的,隻得幹巴巴安慰他停職的事還沒定論,不用著急。
朱俊良:“你想啊,你可是咱們係的活招牌,江神!學校那幾個老頭平時恨不得把你捧到手心裏供著,哪裏舍得停你職?”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舍得,為你瘋為你狂為你哐哐撞校園牆的那群學生舍得?”
就這樣一路叨叨上了樓,跟在江鑒之身後的朱俊良感覺前麵的人停下了,抬頭一看,哦,到江教授的房間門前了。
“那啥……”朱俊良摸摸自己後腦勺,對江鑒之道:
“你早點休息,我先回房了。”
江鑒之‘嗯’了一聲。
刷卡開門,進了房間後江鑒之開了電腦,處理完郵箱內積壓的未讀郵件後,才摘下眼鏡放置一邊,閉眼抬手揉了揉眉心。
***
另一邊南楓市,江鑒之讓戚白好好休息不用在意這件事,戚白嘴上乖巧答應,但掛完電話的下一秒,他聯係律師拿到了趙母的電話號碼。
等待電話接通時,眉眼中都是壓不住的戾氣。
電話一接通,聽到趙母聲音那一刻,戚白火沒壓住,也不在意對邊是長輩還是女人了,開口就罵:
“你他媽有病就去治,要告你的人是我,你找江鑒之做什麽?女媧當初捏你們一家時是忘了給你們捏腦子了嗎?我就不明白了,是誰家出門扔垃圾的時候忘記把你們分類了讓你們來為禍這個社會?”
戚白打架出拳快準狠,罵人的語速也快,等他一頓輸出完了,上了年紀的趙母腦袋還是嗡的。
回過味來後自然是生氣,但不等趙母開口罵回去,戚白又冷冷開口:
“我看你是一個人在局子裏待著覺得孤獨,你兒子這幾年做了不少事,報警記錄警察局有,他給我發的那些短信也可以查,他大一尋釁滋事打人被學校壓下來了,既然你們一家如此難舍難分,不如今年就一起在裏麵過年團圓吧。”
說完後不等趙母放屁,戚白直接掛斷了電話。
麵子給多了,狗都覺得自己是獅子。
趙母愣愣回過神來後打過來想問清楚,什麽叫報警記錄警察局有?
然而戚白掛完電話又給律師打電話,趙母電話沒有打通,她有些急了,轉而又找到趙元凱,想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趙母說完來龍去脈,在得知她的舉報信上把戚白也寫了上去後,趙元凱臉色一變,倏然起身,也急了:
“媽!我們不是說好的嗎?哥哥是無辜的,他是被姓江的蠱惑的,您提他做什麽?”
“你上次瞞著我去撞哥哥,你不是跟我保證那是最後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