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嶸總算是聽明白了一點兒,朝著那些小麥種子看了一眼,說:“哦,小麥啊,我給你弄的,好看不?”

陳也好帶著哭腔朝著他吐口水:“呸!”

見陳也好不說,戎嶸隻好用自己的腦子想,心裏還在感歎著,這小丫頭,不知道說話,可真是費勁。

“哎呀,”戎嶸抓著自己的腦袋,想了想,想了想,“那小麥你不讓動?”

陳也好別著臉,不跟他說話。

戎嶸又用手撥她,樂著說:“這多大點兒事兒啊。”

陳也好一甩胳膊。

“明兒個吧,明兒個我給你攤攤,成不,”戎嶸是真的困得不行了,搓著自己的眼睛,又哎呦了一聲,“咱睡覺去吧。”

陳也好不去睡,蹲在地上挪著,不讓他碰自己。

也不跟他回去睡,那架勢,像是生悶氣要在這裏蹲上一晚上。

戎嶸就這樣蹲在地上,耷拉著手看著她,看了半天,最終還是站起來,扭頭回了屋子。

就在他扭頭的那一刻,陳也好就在心裏想著。

她是一天都不打算跟這個惡霸過下去了。

她明天一早,就把跟他借的銀子都還給他,糧食也全留給他,自己以後就算是吃野菜,也肯定不再吃他家一口。

至於住的地方,她寧可找一個窯洞睡去。

陳也好心想,等明天天一亮,她就找一個窯洞去。

可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陳也好打定了主意的時候,屋子裏卻忽然亮了一下,一瞬間,從門口,窗戶,傳來了搖曳的火光。

村子裏窮,一般都是天還沒黑就直接睡了,別說點蠟燭了,就連點油燈的,那也是沒有幾家的。

蠟燭金貴,油燈也金貴,村裏人哪舍得。

陳也好很久沒有看過在夜裏亮起來的屋子了,恍惚之間,有一些失神。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魁梧野蠻的男人,就這樣拿著一盞小油燈,出現在了門口。

一時間,恍若羅刹。

這是超越了世間一切審美的男人,沒有任何言語,能夠讓人明確地說出他給人的感覺。

戎嶸就這麽拿著一小盞油燈,朝著陳也好走了過來。

剛剛陳也好還覺得他像是一個閻王殿裏的羅刹,現在這個閻王殿裏的羅刹,就十分沒形象地打了一個大哈欠。

而且,不光光著上半身,還光著一雙大腳丫子。

戎嶸就這樣拿著一盞小油燈,從陳也好的身邊走了過去,直朝著那些陳也好弄的種子過去。

現在天已經徹底黑了,這一盞小油燈,實在是過於嬌小無依靠。

陳也好心想,他要做什麽?

戎嶸就這樣打著哈欠,用自己的大手將那些小麥攤開。

莽漢幹活,讓人怎麽看,怎麽覺得違和。

陳也好就這樣眨巴了一下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戎嶸幹活實在算不上細致,他大手撥著,甚至將小麥種子都撥掉了幾顆。

畢竟,他就是一個拿拳頭吃飯的人,他沒幹過這些活,也最討厭這些細致膩歪的事兒,要照平時,那肯定是對這些事情最是看不上的。

所以能有這麽一點兒耐心做這些,已經是夠不錯的了。

陳也好一直就這樣看著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做夢。

戎嶸馬馬虎虎地將那些小麥種子給還原後,已經困得實在是睜不開眼了,說了一句:“妥了!”

然後,戎嶸就這樣叉著腰,朝著陳也好抬了一下下巴,說:“丫頭,現在能去睡了吧?”

陳也好抿嘴。

這是戎嶸第一次哄人,根本就沒有多少耐心,上去就朝著陳也好的跟前一蹲。

陳也好嚇得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沒等她的身體後傾,就被戎嶸有力的手臂一把給摟住了。

“睡覺去?”戎嶸哄小孩兒一樣,看著她笑。

陳也好壓著下巴,抬著眼睛,瞪了他一眼。

戎嶸一笑,竟然帶了一點兒邪魅狂狷的味道,摟著陳也好就要把她給抱起來。

就在戎嶸起身的那一刻,戎嶸很是自然地在她的嘴上親了一下,就一下,親完之後就離開了,甚至沒有一點兒刻意的痕跡。

陳也好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戎嶸也是一點兒都沒有把這一個吻放在心上。

在他的心裏,自己的媳婦兒,就該是給自己親的。

隻是他不明白,都是兩個唇片子,這小丫頭的長得好看也就算了,味道竟然還有一點兒甜絲絲的。

他可算是知道了,為什麽女人的嘴上沒有吃的,男人也能像個餓狼似的,摁著女人親了。

確實好親,比吃飯那事兒好多了。

陳也好忽略那個吻,在他抱著自己進屋的時候說:“你!你別動不動就抱我!”

“為啥不能抱?”戎嶸隨口問,問的時候還打了一個哈欠,並沒有在認真跟她聊天兒。

他一向不喜歡聽人說話。

陳也好:“我又不是沒有腿,為啥要讓別人抱!”

戎嶸慵懶地說:“你又不是沒有男人,為啥非要用腿。”

陳也好:“……”

戎嶸抱著陳也好回屋,吹了油燈之後,將燈盞隨手一丟,然後就抱著陳也好,壓到**就睡。

“……”陳也好推他,“你還沒有洗腳呢?”

戎嶸煩了,朝著她瘦弱的身子拱了一下,然後一口咬在她的胸口上。

陳也好一激靈,不敢啃聲了。

戎嶸確實困了。

但被他摟著的陳也好卻睡不著。

陳也好用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臉,已經睡沉了的戎嶸,還用自己的臉蹭了一下她的手指。

連陳也好自己都不知道,她笑了一下。

明明就是一個惡霸,在她的麵前卻是一副龐大又無害的樣子,怎麽可能不招人喜歡。

陳也好心想,以後就算是不跟他一塊兒過日子了,自己也是可以跟他再來往一些的。

自己既然認識了他,就一定會好好引導他,絕對不會再讓他去做牢了。

想到這裏,陳也好也有了一點兒困意,就這樣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陳也好親自給戎嶸上了藥,還又檢查了一下他額頭上的傷口。

可惜了,因為戎嶸沒有第一時間處理,還是要留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