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喻舟答應幫忙重新謄寫後,戚映歡才換上了笑容。
幹嘛不早說啊。
這晚,謝家過得十分熱鬧。
飯桌上謝母心疼地看著兒子,絮絮叨叨:“怎麽瘦成這樣,一定是路上沒好好吃飯。”
謝母夾了一筷子魚給謝喻舟,笑眯眯地看著他吃下。
謝母又道:“我讓吳嬸燒了艾草水,等會兒好好洗洗。”
“一轉眼你都中舉了,比你爹有出息。你爹在天有靈,若是知道你高中,一定也老懷安慰含笑九泉,娘總算有臉去見你爹。”
謝母大概是想起了謝父,眼睛裏泛起了淚花。謝母這個人向來很樂觀,很少有見她憂愁難過的時候。
當了這麽多年寡婦,唯一的盼頭就是兒子,現在兒子有出息了,她對謝父有了交代,在謝家的列祖列宗麵前也能挺直了腰杆,哪怕現在就去了,也死而無憾。
謝喻舟眉頭微動,似乎察覺了什麽。
他親手給謝母盛了一碗湯,輕聲道:“娘,我和映歡接下來的路還長著,還需娘在一旁提點。”
謝母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對她而言,盼望謝喻舟成才,是她之前的目標,但這個目標已經完成,謝喻舟怕她一時產生迷茫,所以刻意點醒謝母,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和戚映歡還需要她。
聞言,謝母一怔,是啊,她還有很多需要操心的事。
要看謝喻舟當官,要看小兩口和和美美,要帶孫子孫女,可不能就這樣滿足了。
謝母一時又充滿了幹勁:“放心,娘省得。”
戚映歡偷偷觀察著謝母眼底再度勃發的光,戚映歡鬆了口氣。
這才是她熟識的謝母嘛,傷春悲秋絕不是謝母的風格。
戚映歡決定緩和一下氣氛,故意俏皮地笑道:“娘這麽大的人了,還要哭鼻子,羞羞羞。”
被戚映歡一調侃,謝母臉上微臊,怎麽就差點在兩個孩子麵哭出來了呢?
謝母繃住自己的表情,對戚映歡說:“大人的確不能哭鼻子了。歡歡如今也是大人了,等等喝藥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氣。”
戚映歡呆呆地看著謝母,沒想到謝母會反將她一軍。
娘,你不疼我了嗎?
謝母說的藥是指治療痛經的藥,主治行氣活血。
因為第一次來葵水痛的厲害,謝母請了縣裏最好的婦科大夫為她調養。
大夫給她配了一副藥。
中藥實在太難喝,五次裏有三次戚映歡需要謝母哄著她喝光。
戚映歡也覺得自己太過矯情,好像越活躍回去了,但是矯情不也是家裏人慣出來的嗎,戚映歡不以此為恥,反以此為榮。
謝喻舟不清楚這一個月裏發生的事,聽著婆媳倆打啞謎,不由眉頭一蹙。
“你生病了?”
小姑娘看上去臉色不是挺好的嗎?
看著謝喻舟略帶嚴肅的表情,戚映歡表情凝固。
這要讓她怎麽回答。她好歹也是個少女,怎麽好意思告訴有好感的異性自己痛經。
戚映歡表情變幻來變幻去,就是沒開口。
謝喻舟眉頭擰得更緊,心思一沉,難道患了重病?
戚映歡差點把頭埋到了飯碗裏。
謝母在一旁看戲,一臉樂不可支,差點沒笑出聲來。
戚映歡餘光一撇,向謝母投去一個幽怨的眼神。
娘,你變了,你以前可疼我了,現在居然看我笑話。
戚映歡杏眼瀲灩,咬著唇,一臉的委屈。
那一眼看得謝母心頭直顫。
咳……好像玩過火了。
謝母趕緊跳出來解圍道:“喻舟啊,你就別問了,不是什麽病,就是冬天快到了,娘給歡歡弄了點補藥,補補身子。”
謝母這樣一說,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不過謝喻舟安下心來,看兩人的小動作,應該不是很嚴重的病。
戚映歡鬆了口氣,接下來的晚飯時間,她多少感到了一絲不自然。
等晚飯吃完,謝喻舟瞞著兩人去了廚房。
吳嬸正在給戚映歡熬藥,看到謝喻舟後,吳嬸說:“少爺,您怎麽來廚房了?要什麽直接告我,我讓若愚給您送去。”
謝喻舟擺了擺手,掃視了一眼,很快看到台麵上放著的黃褐色紙包,他不動聲色地問:“這就是少夫人要喝的藥嗎?”
吳嬸雖然困惑,還是點了點頭。
謝喻舟轉念道:“我最近在研讀醫術,剛好對此病症有些研究,吳嬸,我替映歡看下配方的藥性如何?”
說著,他便拆開了藥包。
謝喻舟的說辭沒什麽問題,但吳嬸的臉色馬上變得古怪起來。
少爺不好好讀書,居然去研究女人的病!夫人知道了還了得。
謝喻舟自然是看到了吳嬸奇怪的表情,心中還頗為納悶,為何如此反應。
當他看到藥包中的藥材後,他便什麽都明白了。
他整個身體一僵。
當歸、香附、紅花……
謝喻舟眼前閃過幾個字——《紅花當歸湯》。
功能主治破瘀活血,調經止痛,乃婦科良方。他曾在醫術上看到過。
戚映歡的扭捏、謝母的隱瞞、吳嬸奇怪的表情,一切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謝母在飯桌上提到一句:歡歡已經是大人了。
當時他沒有在意,此刻聽來,謝母意有所指。
眼見謝喻舟拿著藥包發呆,吳嬸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少爺,少夫人的藥方有什麽問題嗎?”
謝喻舟猛然回神,麵對吳嬸好奇的表情,他微微有些尷尬,用拳頭抵住下唇,搖了搖頭:“沒有,麻煩吳嬸了,這藥方需要臨睡前服用,吳嬸煎好了便放在爐上先溫著。”
吳嬸眼神一亮。
哎呦,少爺還真有兩手,大夫的確是這樣吩咐。
不愧是讀書人,哪怕是研究女人的病,也頗有一手。
謝喻舟發現吳嬸讚歎的眼神後,表情差點沒繃住。
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廚房。
夜深人靜,月色朦朧。
晚上睡覺前,戚映歡老老實實喝了藥。
這時她並沒有察覺到謝喻舟的異樣。
直到第二天她醒來後發現,謝喻舟睡著的時候,偷偷捂住了她的肚子。
嗯?碰巧吧,戚映歡這樣想著。
結果第三天、第四天他依然如故。
就算戚映歡再遲鈍也發現了什麽。
出去了一趟,難不成染上了什麽臭毛病?
戚映歡終於忍不住,在第四天醒來的早上,她睜開眼,摸到肚子上的手後,‘吧唧’一下把他掀了回去。
還沒等謝喻舟徹底清醒,戚映歡一個旋身,騎坐到了半夢半醒的謝喻舟身上。
她瞪著對方,惡狠狠地提溜著對方的衣領道:“說!你為什麽每天都要摸著我的肚子睡覺!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