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了胡大夫,夜也深了。謝母囑咐了戚映歡幾句,便回了房間。
房裏隻剩戚映歡,和謝喻舟輕緩的呼吸聲。
戚映歡看著銅鏡裏那一張被塗的死白的臉,差點沒嚇得魂飛魄散,她就是頂著這一張臉晃悠了一天?
劉梅香那句,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確定不是來寒磣自己的嗎。
還是戚正那小孩說得沒錯,就是一女鬼。
作為現代的美妝UP主,她敬謝不敏。
聽過古代的香粉裏都含有鉛,她還是快點卸掉。
清水洗過三遍後,戚映歡臉上才露出原本的膚色。
她又對著銅鏡照了照,十歲的小女孩,麵色根本不像現代小孩那麽紅潤有光澤,反倒是有些蠟黃,皮膚摸上去也很粗糙。
對一個愛美的人來講,保養是本能,麵對這樣的皮膚,她差點沒把臉皺成苦瓜。
幸好,這張小臉長得還不錯,和她原本的模樣有七八分相似,杏眼瓊鼻,櫻桃小口。隻不過小女孩的左眼外側下方有顆紅色的朱砂痣,小小的一點,甚是讓人憐愛。
可惜原主並不這麽覺得。
在古代這稱為淚痣,迷信的說法是沒有福氣,所以原主不喜歡這顆痣,就連和人說話時,盡量也避免用左臉對著別人。
戚映歡不在乎這些,好看可解萬物。
搓了搓小臉,戚映歡歎了口氣安慰自己,她年紀還小,皮膚什麽的以後能慢慢養回來,不慌。
戚映歡脫了嫁衣,躺在了床的外側。
謝喻舟是個病人,她今晚還得時不時觀察一下對方的體溫,外側更方便一些。
想著想著,戚映歡眼皮沉了沉。這具身體從一大早就起床準備今天的婚禮,現在已經累到了極點。
不過幾分鍾,她就進入了夢鄉。
睡得太過香甜,以至於戚映歡沒有發現旁邊的人睜開眼,看了她一眼。
謝喻舟覺得今天有些奇怪,他怎麽會夢到二十多年前自己大病的時候。
在他記憶中,戚映歡沒嫁給他,小姑娘在衝喜的途中逃了,害得謝戚兩家顏麵大失。謝母一向是個寬容的人,雖然是傷心了一陣,但也沒有怪戚映歡。
後來他病愈後也沒有再娶親,一直是孑然一身,哪怕成為了太傅,身邊也沒有任何人陪伴。
將近二十年前的記憶,對戚映歡的印象早就模糊不清。
謝喻舟合攏雙眼,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直到半夜被渴醒。
喉嚨中的幹渴與火辣感提醒著他,這不是一場夢。
他回到了十二歲那年。
饒是經曆了大風大雨的謝太傅也震驚不已,消化了好久,他才平複了心緒。
他扶著自己慢慢坐起來,正想下床給自己倒一杯水潤潤喉,卻把身邊的戚映歡吵醒。
“誰啊,怎麽那麽討厭,我才睡下多久……”戚映歡語氣中帶著起床氣。
枕邊不小的動靜讓戚映歡以為是手機的震動,這深更半夜的誰打騷擾電話啊。
不對!哪裏來的手機!
戚映歡猛地驚醒,一個鯉魚打挺就坐直了起來,於是她就看到了坐在床內側的謝喻舟,黑夜中兩雙眼睛互相對視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