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大人,本官在此。”

那張不算陌生的麵龐出現在眾人麵前。

事情太過出人意料,不論是葉丞相還是兵部尚書,都不在他們的計劃範圍內,跟在孫詹士身邊的官員驚訝的合不攏嘴。

官員好不容才找回了自己的的聲音,他們問孫由:“孫詹士,這是你一早計劃好的嗎?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害我們白白擔心了半天!”

此時,跟在孫由身後的官員,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

金陵兵馬司隸屬兵部,兵部的頭把交椅已經站在這裏了,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孫由心道:我也不知道兵部尚書的事啊!

但嘴邊的得意昭然若揭:“這是後手,當然不能提前泄露了!”

“我們懂,我們懂!”官員們附和。

葉盛則微不可查地輕哼一聲:蠢貨。看孫由的目光也變得更加輕蔑,宛如一枚即將被拋棄的棋子。

孫由渾然不覺,還沉浸在自己贏了燕王的美好暢想中。

與之相反,周昂和陸敏的麵色已經黑得能滴出墨來。

原來孫由一切的倚仗是葉盛,不,不對!一開始就弄錯了!並不是孫由倚仗葉盛,而是葉盛把孫由當成了擋箭牌!想要殺他的人,是葉盛,近日來謀劃一切的也是葉盛!

葉盛有不軌之心!周昂與陸敏同時想通了這一點。

但葉盛又是什麽時候和兵部尚書勾結在一起?

這時,在葉盛的示意下,兵部尚書高聲嗬斥道:“兵馬司何時成了燕王的私兵?沒有詔令私入紫禁城,本官可否視你們為謀反?五城兵馬司聽令!本官命令你們放下兵器,速速撤離,否則一律視為叛黨!”

一眾官兵下意識停駐腳步。

陸敏忙喊道:“我才是兵馬指揮使,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撤離!否則以叛逃之罪論處!”

別看陸敏臉色很平靜,但握緊的雙拳早就出賣了他緊張的內心。

官兵們聞言,都露出茫然無措的樣子,完全不知道聽誰的好!

這邊是指揮使,那邊是兵部尚書,雖然他們平時根本就見不到兵部尚書,但這個頭銜一丟出來就能鎮住他們所有人。

唯有與兵馬司一同前來的燕王親兵緩緩退回了燕王身側。

護衛鍾瑞山輕聲對陸敏耳語:“世子,待會雙方交戰,請您想辦法帶著王爺逃出皇城。”

陸敏點了點頭:“鍾護衛放心。”

周昂從始至終死死盯著葉甚與兵部尚書的,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葉丞相!你究竟是何時有了不臣之心?又何時與兵部尚書勾結在一起?你們就不怕等父皇回來治你們的罪?”

葉盛還沒有開口,倒是孫由有些懵:葉丞相有不臣之心?不對啊,葉丞相不是說借以刺殺皇孫的罪名處置燕王,這樣一來等找到皇孫,皇儲不就真該落定了嗎!就算他們會被皇帝治罪,但隻是一時的沉寂,反正皇帝身體不好活不了幾年了,等皇孫上位,榮華富貴還不是唾手可得,他孫由可是皇孫的舅舅!

難道葉丞相隻是利用他們?他想當皇帝?

不不不,不會的。孫由臉色煞白,拚命告訴自己想錯了。

誰知下一秒,他就被自己當做倚仗的人打了臉。

葉盛一直沒什麽表情,但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嘴角浮現出了一抹笑容,那是帶著嘲諷的笑意,他環視了一眼在場所有人,眼神漸漸鋒芒畢露,再沒有往日裏的沉穩莊重。

最後,葉盛的視線停在周昂身上,他不急不緩道:“事到如今,本官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了。隻是沒想到,在場所有人中,燕王竟是第一個看破局勢的人。”

原本他還不想那麽快承認,但孫由提前把他暴露了,一切也成了定局,他沒必要再隱瞞,況且他已經不想與這群蠢人為伍了!

他看向孫由等人譏諷道:“不像這些人,還以為天上真能掉餡餅,隨隨便便就能得到從龍之功,可笑,真是可笑!”

葉盛發出了暢快得意的笑聲,笑聲維持了一會兒,突然,他又停駐了,語氣變得冷漠:“什麽時候有不臣心?大概,很早,在先太子身體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在那老頭想要在你們之中挑選繼承人時。”

葉盛的語氣輕飄飄的,讓十分滲人:“明明都是一群廢物!又怎麽能擔大任?”

他承認了?孫由等人早就因為這個變故,嚇得頭昏眼花,慌忙與葉盛拉開了一段距離。

更在孫由身邊的官員,驚恐地問孫由:“孫詹士,這就是你說的後手?”

孫由又驚又怒:“我、我又怎麽會想到葉丞相會……”

望著葉盛向投來譏諷的眼神,孫由當即不敢再多說一句。

場麵變得十分奇怪,周昂與陸敏站在遠處,孫由與一群官員在一側,葉盛與兵部尚書站在另一側。三方各自為政,顯然孫由一方已經出局了。

周昂脊背挺得筆直,至少在氣勢這一方麵,他不想輸給亂臣賊子,他對還在觀望局勢的官兵大喊:“葉盛已是亂臣賊子,爾等還不速速將其拿下!”

或許是燕王的話氣到了作用,兵馬司的人下意識挪動腳步。

可就在這時葉盛問了兵部尚書一句:“已經準備好了嗎?”

沒頭沒尾的話,讓眾人有了不好的預感。

在兵部尚書抬首,朝兩側的城牆看去時,一束束火光相繼亮了起來。

長長的禦道內,白夜頃刻顛倒,夜如白晝。

一個個舉著弓箭的兵將,在城頭顯露出了身形。

同時,兵部尚書高舉起一張明黃色綾錦織品,高聲喊道:“聖旨在此,羽林軍聽令!”

羽林軍整齊劃一,做出拉弓的姿勢。

周昂聽到這聲呼喊,眸光驟然一縮:“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偽造聖旨!”

皇帝都不在皇宮,又如何頒下聖旨調遣禦林軍?

葉盛笑了,他從兵部尚書手中結果聖旨,把聖旨打開向周昂展示了一下:“燕王,沒有證據,可不要胡說,這玉璽的印章如何能偽造!”

的確看不出偽造的痕跡。

是了!葉盛身為一朝丞相,進入養心殿的次數多不勝數,想要偷一張空白的聖旨應該不是很難的事!

周昂額頭的青筋暴起,他知道,現在葉盛想要抓他們宛如甕中捉鱉,輕而易舉。

葉盛輕蔑地看了眼兵馬司的人道:“王爺明知道熹妃抱恙的消息是假,卻仍然以身涉險,想要將計就計,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