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放下寶石之後裝作下決定的樣子輕咳了聲:“咳, 這個看起來不錯,那就這個吧,給我包起來。”

侍者連忙走上前。

他說完之後又回過頭去不經意問:“對了, 這裏哪裏有洗手間。”

“我想去個洗手間。”

唐裝老人看了裴懸一眼。

裴懸這時已經從天上收回了目光。

“去吧,我在這裏看著包裝。”

“好的,我很快的。”

祁元眨眼說完之後, 迅速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就在剛進入大門的地方,祁元跟著裏麵工作人員帶路之後很快就到了。他將洗手間的門一關閉, 布置了一個小結界之後,深吸了口氣抬起頭來看向天空。

葉渡這會兒正陷入無法言說的痛苦之中, 手中的甲片兒發出微弱的光芒, 但是卻無法抵擋幾乎被碾碎骨頭的痛苦。

他死死的抓著甲片, 手指都已經泛白。要不是一向冷漠的麵容很少有表情波動,這時候看上去一定狼狽不堪。

那、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葉渡吃力的抬起頭來,隔著天師協會看著空氣中陡然出現的眼睛。

那隻眼睛像是已經被什麽腐化一樣, 看著混濁不堪,裏麵卻充斥著一股極端的暴虐與瘋狂之氣。

隻叫人看一眼就覺得血液要炸開。

天師協會的人無法辨認出這東西,但是如果裴柏青在這裏的話,一定會認出這是裴家後山那位已經腐化成一隻眼睛的“邪神”。

裴柏青雖然知道裴家有意請那位出手, 但是就連他自己也沒能想到父親動作會這麽快。幾乎是在他剛掛完電話沒有多久,就開始動手了。

沒有什麽查探與追尋, 那位連神智都沒有,在出現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將那個讓他軀體不舒服的人給殺死。

隨著天空陡然昏暗,裴家的人在後山都遠遠觀望著。

整個後山一片死寂, 在那隻眼睛從後山神壇裏升起之後, 就沒有人敢再過去靠近了。

“雖然這麽做依舊不知道那邊壞我們事的人是誰。”

“但猜來猜去無非也就是那麽些人。”

“不管他們是誰, 直接讓這位吞了就好, 也好彌補上次沒有收到祭品的損失。”

裴家家主看著半空中瘋狂猙獰的眼睛,眯了眯眼。論壇存在這麽久,那些馭鬼師因為這位的原因或多或少都聽命於論壇。

他決不允許有人破壞這裏的規矩!

邪神的力量非常人所能夠想象那些第一次見到裴家供養的神明的弟子們伏倒在地上,心潮澎湃。

這就是神明嗎?

幾個黑袍弟子臉色潮紅,甚至恨不得立刻將自己也祭獻出去。

裴家家主抬眸看向前麵,過了會兒後卻微微皺了皺眉。

這次的時間有些久了,是因為他們沒有找到祭品的直接位置?

裴正看了眼手機,往常這位出現時,升起落下隻需要一分鍾。

這次怎麽時間這麽久?

這都已經快要兩分鍾了?

旁邊族弟有些猶豫,他倒不會想是什麽耽擱了神明。隻是這次時間長了,叫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它該不會是不願意回去了吧?

雖然裴家上下都將這位稱呼為神明,但是除了那些有祭司天賦的低階弟子。裴家上層卻沒有人將它真的當成神明。

畢竟哪個神明會像是一隻無知無識隻知道殺戮的野獸一樣。

不,這隻眼睛,連野獸都不如。

他甚至連智慧也沒有。

裴家長老眉頭皺了皺。

他們之所以精心的喂養對方,將對方奉上神壇,隻是為了讓這隻“邪神”作為他們手中的利刃,替他們解決很多不能解決的阻礙。

比如這次破壞規矩的人,還有上次和上上一次。

之前很多次也都是一樣。

不是沒有桀驁不馴的人看不慣論壇,但是這些人最終卻都不見了。

裴正冷笑了聲,想著這次耍小聰明的人恐怕沒想到自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叫裴正一直有些擔憂的是,邪神畢竟是邪神,像這種沒有神智隻剩下一隻眼睛的也是一樣貪婪暴虐。總是會時不時的不顧他們的供養而自行出來。

之前就有幾次邪神從神壇出現,吞吃了幾個裴家弟子的意外。

裴正看著前麵的碩大眼睛,心頭思索著。

而這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那邊和他們想的邪神貪婪的吞吃一個不夠,不願意回來不一樣。

它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回不來了。

在察覺到身體裏那股讓人作嘔的惡鬼怨氣是來自哪裏之後,那隻眼球就想要找到罪魁禍首直接吞吃以平憤怒。

然而他隔空找到是找到了,而且馬上就要吞噬了。

卻在最後一刻被人阻擋了。

隔著遠遠的空間,一隻巨大的腳爪憑空出現,在他用眼睛具現化出嘴低頭準備吃人時——一腳踩在了他的嘴上。

祁元快趕慢趕,就怕幾分鍾之後那個鬼東西結束戰鬥,天師協會涼了,然而他還是差點耽誤了時間,差點就沒趕上。

在看到那隻混濁的眼睛要低頭吃人時,祁元想都沒想,猛然從虛空之中伸出一隻腳來,想要踩住對方的本體眼珠,拖住對放動作。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龍腳,這一次可不是什麽一毫米的小指甲,而是蓄積了祁元力量的真正武器。

在祁元伸出腳時,周圍層層的空間坍塌,像是變成泡沫一樣碎去。

天色在邪神出世之後的昏暗中變得更加詭異。

祁元那一腳爪看起來伸出的慢,實際上卻很快。

不過一瞬間,就到了天師協會。

而在眼珠底下衍生出一個吞吃的缺口時,祁元震驚之下,立馬踩實阻止。

他本來是想踩眼珠,但是沒想到這個鬼東西的本體這麽滑不溜秋,祁元一腳爪踩下去,腳底一滑,沒保持住平衡,就踩到了對方出現的口器上。

正準備吃的眼珠邪神也是一臉懵逼,他雖然化身是眼珠,但是其實卻是一個眼白下長口器的怪物。

隻是沒有人敢直視他的本體,看不清楚而已。

他往常吞噬人類時,總是用口器直接品嚐,好近距離欣賞那些人類們的恐懼與掙紮。不過現在徹底腐化之後,眼珠邪神並沒有作弄人類的智慧了,他隻是遵循以往的本能行事。

然而就是這樣,沒想到在他將那個人類拖到地上,張大口器本已經成功的時候,卻會出現變故。

人類近在眼前,身上還有濃鬱的靈氣,十分大補。

然而他張開的嘴……卻被人堵上了。

是的,被人堵上了。

邪神渾噩的食欲猛地一滯,停留在裴家後山虛空的那隻眼睛也微不可查的暗淡了一下。

這時候祁元才看清自己幹了什麽事。

呃,他用腳堵住了那個怪物的嘴?

空氣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祁元第一反應就是……靠。

他髒了。

他髒了!

這個怪物渾身上下都在腐爛,那些一般人看不清怪物本來的樣子,但是祁元卻能看清。這特麽是個渾身上下長了無數個口器的黑洞。

哪裏特麽是什麽眼珠子。

這鬼東西渾身散發著陰暗與不詳的氣息,那個口器更是渾濁不堪。而祁元剛剛一腳,就踩在了這兒。

他麵無表情,眼神逐漸痛苦起來。

這……怎麽辦?

不等他反應,被堵住嘴不讓吃的邪神這時候已經暴怒掙紮了起來,形似眼珠的黑洞滾來滾去,想要將堵住他嘴的那個不知名東西給搖下來。

別看這個鬼東西隻是隨便搖,但是他身上的黑洞之中卻有濃重的怨氣。每動一下,就能立地讓人被怨氣碾碎。

不知道吃了多少髒東西,這黑洞眼珠渾身上下都像是怨氣的合集一樣,恐怖肮髒。

好在祁元腳抗魔性很高,而且龍爪皮糙肉厚,即使是在黑洞周圍也不會被吞噬。

隻是……腳底下踩著一個圓溜溜的眼珠子滾起來的滋味真的很掉san值啊,尤其是腳還對著一隻口器。

祁元感覺到腳底下的觸感,都快被惡心吐了。

他一隻腳伸出去,一隻手扶著洗手間的洗麵台,一邊低頭痛苦的大吐特吐,一邊還要在黑洞邪神要滾出去時,又用力壓下去。

嘴被堵住,又搖不掉這個東西,黑洞邪神簡直氣瘋了。

本能支配下下意識的又要再開出一個口器來,然而祁元早就料到這個老六不會甘心。

這種渾身上下都長黑洞的東西怎麽會介意多長一張嘴呢,他在眼珠右側又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器,剛好在上一張嘴被堵住的範圍之外。

黑洞邪神再次攝魂準備讓葉渡走過來,然而下一刻,新開的口器又被堵住了。

祁元的腳爪又變大了一點,忍著惡心剛好又蓋過對方。

黑洞邪神:……

祁元:……

事情太過離譜,以黑洞邪神現在隻剩本能的狀態,也忍不住在打個問號?

這個腳爪是怎麽回事?

開一個口器,被堵住。

開一個被堵住。

讓黑洞邪神腦海裏緊繃的弦,終於在始終無法滿足下斷了。

幾乎下一刻,用腳爪堵住對方嘴的祁元就看到這鬼東西身上的黑洞開始擴大,似乎要發狂。

然而不等他警惕,不到兩秒鍾,事情又發生了反轉。

在他麵前猛然增大的眼珠,在膨脹了一倍之後,卻又像是破皮的氣球一樣,陡然漏氣縮了回去。

在虛空之中閃爍了兩下,猛地……破滅了?

咦?

這是怎麽回事?

看著對方終於瘋了,祁元剛準備動手,沒想到對方又回去了?

這是放了個大招之後跑了?

還從沒見過這種打架方法,祁元懵了一下。

卻不知道,黑洞邪神不是自己跑的,而是被人召喚回來的。

它這次出現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已經整整十分鍾了。叫所有裴家人一開始崇拜的不崇拜的都開始不安起來。

就連裴正也是。

看到後山那隻眼珠上居然開始落下黑血之後,裴正眼神一變,擔心邪神失控。這時候按動了一下神壇上的機關。

幾個早就準備好的生魂出現,打斷了黑洞邪神的動作。

剛準備和那個不知名腳爪拚命的邪神陡然被生魂吸引,食欲的束縛讓它不得不重新回到神壇中。

然而身體回來了,天空之中的眼珠卻頭一次感受到了憤怒。

任誰正好被激起戰意,結果被打斷都不會好受。

尤其是它來沒來得及吃那個天師!

後山腐化的眼珠怨氣濃厚,死死地盯著地麵上的人。

打斷邪神的裴正皺了皺眉,他不過是按時召喚了邪神回來,怎麽感覺對方看他的眼神暴虐的像是要吃了他一樣?

然而他不過是叫了對方一下而已吧?

而且喂食的東西不是就在眼前嗎?

他心頭一頓,疑惑閃過之後更加嚴肅的驅動了機關。

裴家後山的眼珠影子在死死盯著地麵閃動幾下之後,又被生魂吸引,終於重新消失在了神壇上。

凝滯的氣氛緩解,裴家眾人都鬆了口氣。不過在互相對視了一眼,眼神都凝重不已。

邪神好像開始失控了……

要不是他們在陰差陽錯之下提前有了這位一絲核心本源,剛才都無法通過神壇來召喚對方。

隻是現在,這絲核心本源好像有些不夠了。

想到剛才邪神回來之後看他們的眼神,裴正臉色微變了些。

而另一邊,祁元在邪神陡然被召回去之後,微微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

不管那東西是怎麽回去的,不繼續就好了,要不然他還真得浪費時間和它打上一場。

雖然他絕對能夠打過對方吧,但是真正的boss裴懸可是就在外麵坐著,打鬥產生的能量波動不引起懷疑才怪。

祁元可不想因為和人動手暴露馬甲。

而且這個鬼東西身上的能量波動可和那些低級的鬼物不一樣。

這層次……至少也到半神級別了吧?

不過就是汙染的嚴重,退化了到這種程度。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剛才發狂的情況下,這個邪神完全被限製了發揮。

祁元一邊回想一邊思索著。

說起來,這東西原著提及過嗎?

他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他目光透過指甲蓋看到從自己到來前就已經昏迷的葉渡。見他隻是暈倒了,身上沒有什麽其他損傷之後,這才鬆了口氣,準備收回腳爪來。

祁元動作幅度不大。

因為虛空大惡龍的天賦,祁元能夠無視任何空間地點,直接隔空和別人動手。

而且不會引起一絲震動。

小小的洗手間內剛才根本看不出來經曆了怎樣一場亂鬥。也沒有人知道祁元一腳直接伸到了天師協會堵住了一隻邪神的嘴。

腳爪被祁元從空間裏伸出又悄悄收回。

隻是在他收回龍爪之後,看著地上卻有些犯難了。

腳髒了。

祁元隻要一想到這隻腳爪做了什麽就痛苦的想要閉眼。

這一次是真的虧了。

過了會兒,就在裴懸在外麵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甚至都懷疑祁元暈倒在裏麵之後,他讓司機將裝好的寶石一起帶進車裏,自己來了洗手間門口。

古色古香的木門被關閉著,裴懸撐著傘敲了敲門。

過了會兒,在一陣水流之中傳來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

“誰啊?”

裴懸:……

“我。”

“容我提醒一下,你進去已經三十分鍾了。”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祁元更痛苦了。

他的腳髒了。

祁元坐在洗麵台上,左腳垂落在空中,控製著水流已經衝洗了十分鍾了。

裴懸打開洗手間的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他難以理解地看著祁元,眸光一轉就看到了對方脫了的鞋襪。

“你這麽長時間就是在這裏……洗腳?”

他皺了一下眉,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詞形容。

祁元有苦不能說,隻能虛弱道:“不好意思,我潔癖臨時犯了。”

“可能要等一會兒。”

啊!

他恨不得將自己腳爪蘸在岩漿裏重新消毒一遍,一想到黑洞上那些怨氣,祁元就笑不出來。

裴懸挑了挑眉,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不過看到祁元為了不弄髒人家水池,艱難洗腳的樣子。他淡淡走過去,伸手按住了祁元腳踝。

脆弱纖長的腳踝就在手中,剛剛衝洗之中帶了些水珠,微微順著雪白的踝骨落下,像是珍珠滑落一樣說不出的好看。

裴懸手上的涼意落到腳踝之後,就叫祁元冷的顫了一下。

“要幫忙嗎?”裴懸淡淡問。

祁元驚訝的看著好像隻是隨口說了一句話的邪神。

幫、幫忙什麽?

幫忙洗腳?

這不太行吧?!

他睜大眼睛,一瞬間也顧不上什麽心理潔癖了,這時候匆匆就搖頭道:“算了算了。”

“我潔癖好了,可以穿鞋走了。”

他自己說完都覺得剛才說的一係列鬼話胡扯的很,裴懸當然也不信他突然潔癖犯了這種事情,隻不過他也想不通祁元突然這樣的原因。

這時候隻能將目光在洗手間裏環視了一圈。

在什麽也沒有看到之後,裴懸淡淡看了眼想要將腳踝扯回去的祁元。

“你自己怎麽擦?”

祁元還沒說話,裴懸就從旁邊的盒子裏抽出了幾張紙巾,替他將雪白腳背上殘留的水珠一一擦去。

他動作太過自然,神情也平淡,好像這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然而祁元卻僵住了。

邪神今天是腦子壞掉了嗎?

他居然替自己擦腳?

他不是有潔癖嗎?!

祁元腦子裏嗡嗡嗡的,這時候完全想不通裴懸這動作的用意。

他忍不住張了張嘴。

然而下一刻,裴懸就擦完收了手。

“好了。”

“走吧。”

祁元:……

這人到底什麽意思?!

祁元被裴懸動作嚇的,連之前襲擊天師協會的那個黑洞眼珠都忘了。這時候隻能從洗手台上下來穿上鞋子,跟在裴懸一起出去。

好在兩人在洗手間裏呆了這麽長時間,出來之後那些訓練有素的侍者也並沒有投去異樣的眼神,隻是低著頭恭送著。

祁元渾身不得勁兒的跟著裴懸回到了車上。

司機這時候還在前麵縮小存在感的坐著,看到少夫人回來也不敢多問。

裴懸轉頭看向祁元,像是不知道他為什麽表情糾結一樣。神色淡淡:“回去吃還是在外麵?”

祁元:……

“回、回去吧。”

他目光看了看自己腳,又看了看裴懸的手,表情一會兒一變的。

真不是他大驚小怪,他身為虛空大惡龍,想要來拜服他的腳爪的人多的數不勝數。之前世界他的腳爪甚至還是有些家族的圖騰。

要是其他人給他擦腳,祁元絕對會覺得是那個人的榮幸。

但是這個人是裴懸啊!

那個事兒精能力和他半斤八兩的邪神!

他給自己擦腳,是出什麽事兒了嗎?

難道是他今天暴露了?

還是裴懸今天準備殺他祭旗了?

祁元如坐針氈,坐一會兒就抬起頭來看一下。就差把眼珠長在裴懸身上了。

裴懸閉目養了會兒神之後,見祁元一直好奇的盯著他,不由皺眉轉過頭去:“我臉上有花?”

祁元不說話。

裴懸:“你打算這樣一直看著我?”

祁元:“你剛才……”

他終於忍不住了,說了半句之後抬起頭來看到前麵司機還在開車,為了邪神的麵子,他忍了一下,聲音放小了很多。悄悄靠近裴懸,在他耳朵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你剛才為什麽替我擦腳?”

這也太嚇龍了。

少年從上車開始就坐立不安,現在雪白的臉上布滿糾結的神色,咬著唇,聲音也細聲細氣。

像是害怕被什麽人聽到一樣。

裴懸眼皮顫了一下,剛準備說什麽。這時候前麵司機正好路過一個水坑,無法繞過,猛地踩了一下刹車。

祁元一個沒忍住,原本貼著他耳朵說話的姿勢,在刹車的慣性下猛地往前撲了一下。

親在了——裴懸側臉上。

祁元:……

裴懸:……

奇怪的氛圍被打斷,兩個人都沉默了。

裴懸剛才正準備說話,沒想到祁元會在這時候撲上來。男人俊美優雅的麵容微微頓了頓,鳳眸瞥向祁元。

祁元:“我剛剛真不是故意的。”

祁元立馬無辜辯解,剛才是司機猛地刹車,不管他的事兒,邪神不會不知道吧?他就差舉起雙手來了。

好在這時候已經度過了那個水坑,裴懸皺眉道:“我要是嫌棄你,就不會讓你睡在**。”

他語氣淡淡,說完之後就收回了目光。

祁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裴懸不是回應他剛才說的不是故意的話。而是在回答自己問他為什麽擦腳的事情。

他不嫌棄自己?

欸?

這事兒精轉性了?

其實也不怨祁元大驚小怪,這件事裴懸自己也奇怪。

他居然不介意祁元,這很不可思議。

他雖然扮演著一個人類,但卻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裴懸連手都懶得和別人握。可是那會兒進去之後,居然握住了祁元的腳。

他甚至都沒有多想別的,隻是自然而然的就那麽做了。

裴懸微閉著眼,眉頭皺了起來。又想到了剛才祁元撲上來時的觸感。

自己也……並不反感。

這其實有些奇怪了。

裴懸忽然睜開眼看著祁元。

剛剛坐回自己位置的祁元:……

這麽看著他做什麽?

他微微眨了眨眼,又禮貌的笑了一下。

裴懸目光上下將他打量了一遍,若有所思,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收回了目光。

祁元懵逼的看著邪神神色,看到對方收回目光,才微微鬆了口氣。

很快就到了別墅,裴懸和平常一樣走下了車。

這下換祁元莫名其妙了。

叫他摸不著頭腦的是今天飯桌上裴懸都沒怎麽說話。

在管家端著咖啡過來時,裴懸原本伸手準備接過。

不過在即將觸碰到被人接觸到的位置時,他眯了下眼,又皺起了眉。

還是一樣,他不喜歡接觸別人。

隻有他是特殊的。

裴懸這時候抬起頭來瞥了祁元一眼。

可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