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心思想要聽的話這一刻在耳邊響起, 宛如天籟一樣。

祁元差點沒忍住露出激動的表情,好在他還知道克製。

悄悄在爛了洞的被子外呼了口氣,壓製著聲音假裝矜持。

“這樣會不會不好啊?”

祁元隻是欲拒還迎而已, 沒想到他剛這麽說,那邊裴懸就頓了一下。看了眼他道:“阿元如果不願意的話, 我讓管家再去拿被子也可以。”

一句話把祁元的假矜持堵住, 他深吸了口氣。這下不假笑了,趕緊咬牙道:“願意,怎麽會不願意呢。”

在說完之後, 祁元就將自己爛了洞的被子抱到了沙發上,然後自己從**爬了過來。

今天晚上不同於之前,他們兩個蓋著一床被子, 而且裴懸還隻圍了一個浴巾。

祁元聽著帖子裏計劃的時候腦子裏熱火朝天,無所畏懼。但是在往裴懸身邊躺過去的時候, 心底卻莫名有些不自在了。

說起來之前還是裴懸有皮膚饑渴症,邀請自己摸他呢, 現在怎麽就倒過來了呢,自己還要看他臉色。

心底嘖了一下,但是卻不妨礙祁元鑽進被子裏。

因為有上一次的經驗, 這一次祁元鑽被子鑽的輕車熟路, 他躺進去之後,臉色就微微紅了紅, 不過在夜色的遮擋下有些看不清。

祁元之所以臉紅, 還是因為。在他鑽進被子裏之後,發現裴懸居然用的是他的沐浴露!

他沐浴露和裴懸的沐浴露味道完全不同, 是惡龍自己最喜歡的那種香香甜甜的味道。他自己洗了之後, 每次出來之前都要好好聞自己一遍的。

所以對這香味絕對不可能聞錯。

裴懸就是用的他沐浴露!

祁元皺了皺眉:“你自己沒沐浴露嗎?”

怎麽好端端的用他的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近側, 裴懸聽到祁元悶聲悶氣的說話,剛開始還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不由挑了一下眉。

“我不能用你的沐浴露?”

“這東西不是我買的嗎?”

祁元:……好像也是。

他所有東西好像都是用裴懸的錢買的,但是對方用他沐浴露這件事……

祁元深吸了口氣:“你都不覺得自己不適合這個味道嗎?”

天知道當他鑽進來的時候嗅到邪神身上居然是甜甜的味道的時候有多震驚。這人平常用自己的冷香不是很好嗎?

做什麽用他的?

搞的他莫名有些不自在。

裴懸垂眸看著他,在祁元出口指責的時候,忽然伸手在他臉上貼了一下。

“臉紅了。”

祁元身體僵了一下,正尷尬著。

裴懸垂下眼卻像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樣。

“是氣紅的?”

“因為我用了你的沐浴露?”

祁元:……

他說不出話來。

裴懸卻像是用他的臉來暖手一樣,帶著自己熟悉香氣的手背微翻了一下。他聲音低沉道:“那也可以用我的沐浴露。”

“誰要用你的?”祁元覺得這人簡直是在無理取鬧。

而且古怪的是按照帖子上的攻略,在鑽進被窩之後,麵對一個有皮膚饑渴症的裴懸主動權不就在他了嗎?

怎麽這人這麽坦然自若?

祁元越想越覺得奇怪,這時候忽然眨眼拉住了裴懸的手。

修長宛如藝術品的指節就在眼前,祁元卻頓了一下。他本來是想要說,讓對方不要碰他的,按照帖子裏的流程,他這時候應該裝作冷,鑽進裴懸的懷裏,然而在拉住裴懸手之後,祁元腦子一抽,開口道:“要想賠禮道歉可以。”

“讓我摸摸你。”

祁元說完之後,空氣之中一瞬間忽然沉默了下來。

他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對,他怎麽就直接把目地說了出來?

這不是要他後麵自己試探嗎?

他睜大眼睛,這時候僵住了身體。

裴懸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直接,和以往遮遮掩掩的模樣完全不同。被祁元脫口而出的“摸摸他”弄的也沉默了一下。

這個人類喜歡他的心思現在已經遮掩不住了嗎?

甚至都忍不住要告訴他?

而且還想要……摸他?

想到今天睡衣刻意被水淋濕的事情,裴懸眼神略深了些。

“我、我剛才口誤。”

“我說錯了。”

對上邪神莫名的目光,祁元反應過來,連忙辯解。

“我不是這個意思,剛才就是口誤。”

“真的,你相信我。”

祁元說的都快欲哭無淚了。

不知道怎麽龍腦子怎麽就這麽直接。這下好了,肯定要被當做變態了。

黑暗中祁元語氣沮喪羞恥,裴懸借著月色定定的看著他,過了會兒忽然輕笑了聲。

“你很害怕?”

祁元:……

都什麽時候了,這人怎麽還是這副樣子啊!

怕倒不是很怕,但是就是尷尬啊。對方知道了他目的,肯定不會再讓他一起睡了。

然而預想之中的裴懸將他推開沒有發生。而是在看了他一眼之後,坦然躺在**的邪神淡淡道:“我也沒說不讓你摸。”

祁元:……

“對不起。”

什、什麽?

等等,沒說不讓他摸?

這是讓他摸的意思,是同意了?

祁元震驚的睜大雙眼。

裴懸淡淡看著他。

“害怕什麽?”

他握住祁元右手,引導著他來到腹部。那裏是祁元上一次摸過的人魚線腹肌。

腹肌的線條即使是在躺下也依舊明顯,十分引誘人。祁元愣了一下,任由對方拉著自己。

他睜大眼睛看著裴懸,夜色之中,邪神俊美的麵容有些模糊。但是不妨礙祁元看到對方並沒有生氣。

那人鳳眸微微垂下,握著他的手卻有些涼。

祁元後知後覺的想了半天,實在不知道裴懸現在是什麽意思。

他要摸就給摸了?

他是這麽好的人?

等等,不對。

難道是他皮膚饑渴症現在犯了?

祁元愣了一下,想到這兒忽然反應過來。

完全有可能啊!

如果不是皮膚饑渴症犯了,裴懸怎麽會真的拉了自己的手放在腹肌上。他記得上一次裴懸皮膚饑渴症犯了摸的就是腹肌!

所以人魚線腹肌是他的命脈?!

祁元眼睛亮了一下,覺得自己可能陰差陽錯之下猜到真相了。

祁元手觸碰在腹肌上,在自己心火慢慢燒起的時候,悄悄看了裴懸一眼。見他什麽也沒有發現的樣子,不由鬆了口氣。

這時候慢慢將自己的熱度導給裴懸,上一次裴懸主動用自己的陰氣幫忙消除他的燥熱。這一次他偷偷把熱意顯化在腹肌上,他應該不知道吧?

果然,沒多久。

裴懸道體自動就將祁元沾染上的熱意化去了。因為這點熱意不值一提,所以裴懸也就沒有在意,隻是瞥了祁元一眼,見他似乎對自己的腹肌愛不釋手的樣子。

眉梢頓了頓,淡淡道:“睡吧。”

察覺到裴懸閉上眼,祁元連忙應了一聲,裝模作樣的也閉上了眼睛。

然而龍族即使閉上眼睛也能夠視物,在悄悄試探了幾次之後,祁元發現這種辦法雖然進展緩慢。但是對於他緩解情熱期可是太適合了,這時候終於放鬆了下來。

在察覺到裴懸已經真的休息之後,伸出手來,動作輕輕的雙手抱住他的腰腹,也跟著徹底陷入了睡眠。

……

夜裏時間緩緩過去,雲城的鬼霧已經減少了不少。管家本來是在外麵觀察著鬼霧的,在發覺鬼母那邊情況好像不太對之後,猶豫著看了臥室一眼。

走過去在院子裏悄悄給裴家打了個電話,卻不知道這一幕早就被人發現。

裴懸在祁元熟睡不知道多久之後才睜開眼。

整個別墅都有他的陰氣當做耳目,因此當管家有異動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察覺了。是想要給裴家說鬼母霧氣減少的事情?

不用細想,裴懸就知道管家什麽目的。

他這時候眉骨微抬了一下,在攔截和不攔截之間想了一瞬就有了決定。

——不攔截管家將雲城的情況說出去。

裴家是通過那個眼珠來操控鬼母的,鬼母的情況他們多少也有些察覺,如果攔截了,反倒才打草驚蛇。

反正鬼母是天師協會處理的,現在有個天師協會背鍋不是嗎?

他眉梢略鬆了些,聽著空氣中斷斷續續的聲音。最終在管家聽到指示後,切斷了聯係。

最近也許是因為祁元的緣故,他表現的徹底迷上了祁元。一副為了愛情衝昏頭腦的樣子叫裴家那邊對他放鬆了不少警惕,這次隻是按例詢問。

裴懸指尖動了動,在空氣之中的陰氣緩緩收回之後,又看了眼**的人。

祁元。

他也不知道這些日子做戲是真是假。隻希望他不要讓自己太失望好。

想到自己吸收了那個眼珠之後會發生的事情,裴懸眼眸深了些。

熟睡的祁元卻什麽也不知道,隻感覺在偷了邪神陰氣之後簡直舒服極了。雙手抱住對方腰腹,在睡的不知道夢到什麽的時候,還像隻撒嬌的小動物似的蹭了蹭。

在裴家收到在雲城安插的管家電話的時候,與此同時另一邊西南裴家。

議事廳裏裴家幾脈都在大廳了,不過卻沒有裴柏青。裴柏青在剛回到裴家的時候就意識到這次的事情不對勁。

他有心想要探究,但是裴正卻不讓他參與進來,防他防的厲害。裴柏青就隻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

不過,看了眼議事廳,他微微皺了皺眉,如果他打聽的情況屬實,裴家最近好像少了很多弟子。之前在神壇處守山的弟子們全部都換了一批。

究竟什麽事?

裴柏青垂下眼,在身後有同族的弟子來的時候,笑著打了聲招呼。在議事廳裏的人轉頭看過來時,順勢和過來的弟子一起離開。

議事廳的大門在所有人都到了之後重新關閉。

裴家幾脈的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煩,見裴正這麽鄭重其事,不由皺眉道:“家主,究竟怎麽回事?”

“現在正是在穩住神壇那位的關鍵時刻,大家都脫不了身啊。”

自從那位開始對裴家下手之後,一天比一天暴躁。不得不讓祭司一脈的弟子一直看守,時不時的還得放些血進去。

現在大家都等著那群外來的馭鬼師過來。

裴正瞥了眼說話的人,皺了一下眉。

“剛才接到消息,雲城那邊似乎有些不對勁。”

“還能有什麽不對勁啊。”

“派去雲城的可是s級鬼母,在那個邪神被分化之後,這個鬼母可是現存最厲害的鬼物了,難道還對付不了一群天師?”

熟知鬼母本性的裴家長老滿不在乎。

裴正卻道:“鬼母確實出事了。”

“具體情況我還不知道。”

“但是專門負責鬼母的裴家弟子現在已經聯係不上鬼母了。”

裴正說完之後,立刻有人道:“說不定是鬼母在那邊吃的痛快,顧不上我們呢。”

鬼母的智商相當於正常人,陰險詭詐,然而裴家也不怕她逃了去。畢竟這東西是依靠那位邪神長起來的,他們有控製的辦法。

裴正的話第一時間叫人就想到鬼母說不定想要叛逃。

裴家長老滿不在乎,裴正卻沒有那麽樂觀,他微微吐了口氣,按著額頭。

“如果隻是簡單這樣就好了,剛才管家來電話,說雲城的鬼霧從第一天晚上擴張開始,到第二天的時候就停止不動了。”

“今天晚上,鬼霧甚至開始縮小了。”

鬼霧是鬼母弄出來的鬼域,除了鬼母,外麵人沒有任何辦法縮小他。

除非鬼母出事了。

裴正這句話總算叫所有人重視起來了。

“怎麽會這樣?”裴家長老臉色微沉。

裴正搖了搖頭。

“現在雲城整個因為鬼域陷入靜默之中,就算是要打聽消息也不方便,那邊也隻知道這些。”

“總之,鬼母那邊多少是有麻煩了。”

“可是就在憑天師協會那些人?”

還有些裴家弟子有些不相信。

裴正臉色微沉。

“你可不要小看他們。”

“不過,算了,這件事也不是特別要緊的事情了。”

“隻是原本打算拖住天師協會的打算落空了,這兩天抓緊時間將召集的馭鬼師送過來吧,免得被脫困的天師協會抓住把柄。”

負責論壇招募的長老點了點頭。

裴正想到上一次論壇任務失敗的事情。這時候皺眉又叮囑道:“對了,這次對論壇那些來西南的馭鬼師身份一定要摸清楚。避免有人混進來。”

進入神壇可不是小事,除了用血肉請那位邪神出手之外。裴家幾乎有十幾年都沒有開過神壇。

這裏麵容不得一絲差錯,要是讓人混進去破壞,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雖然做足了對付那眼珠將力量據為己有的打算,但是人對神明天然的恐懼感,還是叫裴家人心中擔心,這一次一定要殺了那個東西。

裴正看了眼底下的人。

“最近大家一定要低調行事。”

“事情結束後,好處少不了大家的。”

議事廳裏的幾位長老連連點頭。

裴正見所有人都聽進去了,放鬆不少。在開完會之後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離開。

一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後,裴正才在議事廳裏站了會兒,伸手擰動了下桌子上的蠟燭。

不一會兒,原本光滑無痕的石壁上出現了一道門。裴正端著蠟燭,轉身走入了門內。

……

另一邊,葉渡還在吸收著鬼母。鬼母的氣息至陰至寒,一不小心就會受到惡鬼侵擾,十分難吸收。

葉渡在吸收鬼母的時候,已經被小鬼纏身了不下十次,然而這種時候外人卻不能來幫忙。這種有傷天和的事情隻能自己扛。

葉渡臉色慘白,身上有小鬼抓出來的各種傷痕,好在鬼母吸收雖然困難,然而一天一夜下來,她的能量隻剩下二分之一了。

外麵鬼域的範圍大大縮小。

從外圍開始,一圈的紅霧散去,隻剩下了市中心的一片。

而在外圍的鬼域散去之後,被鬼域迷惑的市民們也漸漸清醒。看到自己留在原地之後都有些詫異。

不遠處,萬林大學的紅霧也褪去了。

萬林大學的學生們都清醒了過來,看向彼此。

“奇怪,不是回家嗎?”

“怎麽會在這兒?”

就在眾人麵麵相覷時,負責疏導市民的天師很快接到任務趕到,開始有序的恢複起了生活秩序。

祁元早上剛起來,就看到外麵恢複了正常,他睜開眼在窗戶外看了眼。看到了別墅區外褪去的紅霧和陸陸續續出現的人。

算了一下時間,隻用了一天一夜。

還算不錯。

沒想到葉渡進度還挺快,等一會兒發短信問一下。

他這樣想著想要坐起身來,卻忽然察覺到自己行動有些困難。

祁元詫異了一下,轉過頭去。卻發現……自己整個人被裴懸抱在懷裏。

分明睡之前是他抱著裴懸,醒來後不知不覺就變成了裴懸抱他。

祁元睜大眼睛有些詫異,見那人還睡著,本來還想起床的。但是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昨晚偷偷借了對方陰氣,這時候又乖了下來,窩在了對方懷裏。

隻是他重新趴回去的時候,因為姿勢有些別扭,不得不把頭靠在了裴懸肩上。

裴懸其實早在祁元醒的時候就醒了,見他一起來就興奮的看向窗外,不由挑了下眉。想著看來這幾天把祁元關在家裏是有些無聊,一起來看到外麵恢複正常了就這麽高興。

小梨渦在眼前一閃而逝,裴懸目光閃了閃。在祁元轉過身來時,卻重新閉上了眼。

祁元不知道在自己掙紮著起來的那一下裴懸就醒了。這時候鬆了口氣,重新趴回來無聊的掰著指頭數自己剩下的情熱期日子。

裴懸裝睡時感覺祁元重新又回到他懷裏,心頭有些莫名。他微微皺了皺眉,這時候卻忽然睜開眼來:“怎麽不掙脫?”

分明已經醒了,怎麽不掙脫?

祁元正數著日期,忽然被醒著的邪神嚇了一跳。

“謔,嚇死我了,你醒來了怎麽不早說。”

“我這不是看你還在睡嗎?”

祁元忍不住抱怨。

因為看著他還在睡所以不想打擾他?

裴懸聽著耳邊的話,垂下眼,眸光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