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

祁元被看的微微偏過頭去。

他倒是隱約有點感覺, 裴懸對他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但是也沒有多猜測了。

原來真的是喜歡他啊?

他微微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邪神也會……喜歡別人?

然而屬於裴懸的本源能力現在還在他的龍珠裏, 由不得他不信。

要是之前有人告訴他, 有人能夠得到邪神的本源。祁元一定會覺得這人在講笑話,那可是邪神欸。

冷漠傲慢又無情的邪神。

可是現在……

嘖。

祁元不自覺的伸手摸了一下小腹的龍珠,又反應過來輕咳了聲收了回來,抬起頭凶狠道:“我知不知道關你什麽事兒啊?”

差點被這人繞進去了, 剛才不是還在說懷孕的事情嗎?怎麽一下子又開始質問他知不知道對方喜歡他了?

祁元憋了口氣, 隻覺得邪神果真詭計多端。

他冷哼了聲。

將裴懸的手從他頭頂的龍角上扒拉下去, 轉過身去, 準備下去吃飯。

裴懸見狀,挑了下眉。

“新鮮空運的法餐取消?”

他撚弄了一下被祁元打下來的指尖, 麵上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麽。

祁元:……

這個該死的陰險狡詐的惡鬼!

他回過頭去,深吸了口氣。

“吃,為什麽不吃?”

他都被人壓了,而且還被誤會懷孕了,還有什麽不能吃的?!

祁元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裴懸,漂亮的臉蛋上神色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裴懸頓了一下,忽然輕笑了聲,沒想到祁元揭下人類的表皮之後, 會這麽……可愛。

裴懸發現,祁元在當人的時候大多數因為懶散, 顯得很鹹魚。但是恢複惡龍的真身,脾氣卻變暴躁了。

他莫名覺得……今天恐怕是祁元這幾年來發脾氣最多的一天了,不過都是因為他。

邪神骨子裏的占有.欲.因為這個也微妙的得到了滿足。

不過他卻不會選擇在這時候說出來, 畢竟眼看著眼前的惡龍都快要炸了。

要是再刺激一下……

嗯, 這個別墅恐怕很難存在了。

裴懸倒是也不在意一個別墅, 隻是誰也不想露宿街頭。他在祁元狐疑地看著他時,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表情。

“走吧。”

祁元:……

總感覺這人不安什麽好心,但是他都已經跟自己告白了,應該不會再搞什麽事情了吧?

祁元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惡龍的虛榮心在聽到裴懸直白的說喜歡自己的時候,還是得到了些滿足。

嘖,馴服了一隻邪神欸,誰會不高興?

而且這個邪神還長的俊美無儔,家財萬貫,出手大方,雖然嘴毒,但是偶爾也會照顧人。祁元腦海裏腦補了一係列還算是裴懸的優點,這時候腳步頓了一下,連忙搖了搖頭。

救命,他剛才在想什麽?

他居然覺得裴懸還不錯?

不,一定是錯覺!

祁元深吸了口氣,黑著臉,一直克製著自己目光不要往裴懸身上看去。

然而在他換好衣服下樓之後,抬頭看到從樓上下來的裴懸卻睜大了眼睛。

這人……?

因為要去吃法餐,祁元換了一身白色西裝。結果裴懸居然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

故意的?

他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就是這個念頭,但是看著裴懸平靜自然的樣子。祁元又覺得會不會是他想多了?

要是想多了那就太尷尬了,萬一隻是他日常就是這麽穿呢?

他皺了一下眉,將想要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隻是冷哼了聲,臉上表情卻不怎麽好。

門外傭人們看著兩人穿著情侶裝,都微微有些驚訝,工作了這麽久,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兩位先生秀恩愛呢。看著冷漠的裴先生和傲嬌的夫人,幾人莫名覺得居然有些磕到了。

祁元可不知道傭人們在想什麽,在裴懸下來之後,就先走了出去。

裴懸也不介意,在後麵看著祁元出門,慢條斯理的坐進了車裏。

“裴先生。”

司機轉過頭去,就見到裴懸道:“去文和街吧。”

司機點了點頭,沒有看後麵座位上的場景。

祁元坐上去之後,就拿著手機,看起來打起了遊戲,完全沒有理裴懸。

裴懸也是照樣拿著報表開始批閱,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後座上空氣安靜的可怕。隻能聽見遊戲音效的響動,和筆尖劃過紙麵刷刷的聲音。

司機一路上都盡職盡責的開著,沒有說一句話,沉默的氛圍一直持續到祁元一局遊戲結束。

這時候到了吃飯的地方。

裴懸定的法餐是一家很難預約的私房菜。他們去的時候正好是傍晚,近郊的景色已經顯露了不少。

在河岸旁邊,紅色的燈籠點綴著正片街區,顯得格外有煙火氣。

祁元目光向外麵瞥了眼,不得不承認這地方好像還挺好玩的,以後有時間可以來逛逛。

他心底這樣想著,在車子停到停車場之後,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祁元今天的一舉一動都在說著——他脾氣很大,裴懸挑了挑眉,倒是沒有說什麽,而是在對方過來之後走進了餐廳。

低調奢侈的法式裝修,在這樣的街區裏沒有一絲違和感,反倒與外麵的古河奇異的融合在了一起。

祁元原本以為這種有預訂的私房菜,每次來應該都說人滿的,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今天進去之後隻有他們兩個人。

看出他的疑惑,裴懸脫了外麵的大衣,淡淡道:“我包場了。”

祁元:……

萬惡的有錢人。

哦不,是有錢神!

他也是非人類,他怎麽就沒有那麽有錢呢。

還包場!

祁元轉頭看向裴懸,倒是想要看看他要搞什麽花樣。

然而事實是——沒什麽花樣,就是簡單的吃飯而已。

除了飯菜比較好吃之外。

祁元吃了口鵝肝,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深河,又看了眼對麵的裴懸。這人絲毫沒有什麽表示。

在被祁元盯了會兒後,隻是放下刀叉抬起頭來。

“怎麽了?”

難道真是簡單的吃頓飯?

這人之前說定了法餐告白什麽的就是這麽告白的?

祁元雖然是直男吧,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他就沒有見過這麽表白的,就這樣……有對象見鬼去吧!

“沒什麽。”

他心底冷哼了聲,從裴懸身上收回目光來。

開始想著等一會兒怎麽跑路。

他可沒有打算繼續留在別墅裏,這人以為一頓飯就能哄好他?

做夢去吧。

惡龍心底冷笑。

而這時,裴懸卻看了他一眼,偏頭示意旁邊的服務生過來。

穿著馬甲的服務生走過來,在這位裴先生低頭說了些什麽後。驚訝了一瞬間,隨即轉身離開。

祁元有些好奇這人剛才說了什麽。但是裴懸就好像是故意不讓他聽見一樣。剛才開口的話他一個字都沒有聽到,這時候心底不由有些奇怪。

這人剛才找服務生到底說什麽了?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幾分鍾之後,餐廳外的古河上緩緩的漂浮起了天燈。

祁元他們在半山的二樓,從這個位置正好能夠看到飄上來的燈籠。洶湧的暗河在夜色中流動著,而河燈卻從山外飛上。

祁元目光看到那些河燈上,卻微微怔了怔。

河燈上寫了……他的名字?

他轉過頭去看向裴懸,卻見他神色淡淡,既沒有承認這河燈是他放的,也沒有否認,隻是道:“聽說人類都很喜歡這種……浪漫。”

他目光轉過去看著窗外的河燈,語氣自然。他對於這些並沒有什麽感覺,但是如果祁元喜歡的話,他也不是不可以製造。

神明的一生太過漫長,沒有什麽是不可以改變的,裴懸看向祁元。

祁元:……

誰、誰喜歡這種了?

他們大惡龍才不喜歡花裏胡哨的。

他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外麵的河燈上收回,裝作沒有聽到

而這時,在他們用完餐之後,服務生又拿來了一個漂亮的盒子,和一堆裝飾品一起放在了桌上。

祁元:……

這裏麵不會是鑽石吧?

老套。

他不屑的瞥了眼裴懸,在喝完紅酒之後,勉為其難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這是給我的?”

裴懸笑了一下。

“不看看嗎?”

這個老.陰.比.這麽笑是什麽意思?

祁元有些狐疑。

他伸手打開盒子,發現裏麵不是什麽超大的寶石,而是一枚看起來和玉玦很像的東西。隻不過通體是墨色的,渾身散發著深淵的氣息。

這是……?

祁元有些遲疑。這上麵有深淵的氣息,該不會是來自邪神吧?

他心底閃過這個念頭,看向裴懸,裴懸搖著紅酒,點了下頭。

“如果說來自我,也沒有錯。”

“這是我一半的心髒所化。”

“算是我的——半顆心吧。”

他用隨意的語氣說出。

祁元瞬時就驚了。

等等,半顆心髒?

他低頭看了眼盒子裏的東西,果然看見這一半的玉玦很像是心的形狀。深淵的氣息如影隨形,祁元差點把東西扔了。

這人有病吧!

送人東西送半顆自己褪下來的心髒!

祁元絲毫沒有想過自己之前還送過別人腳趾甲蓋兒,他想要將盒子推回去。

“誰想要這個啊。”

然而沒有料到,這心髒在接觸他的一瞬間就自動化成了一個墨玉形狀的手鐲,禁錮在了他手腕上。

冰冷的心髒與跳動的脈搏接觸,祁元冷不丁愣了一下。

沒想到這東西還能變?

他抬起頭來看著裴懸,裴懸卻道:“戴在手腕上很好看。”

祁元皮膚很白,手腕纖細。

墨玉似的心髒鬆鬆的環繞在他手上,有一種詭異的美感,卻也徒然生出了種無處可逃的錯覺。

祁元下意識的伸手就想要拿下來,然而這東西戴上就像是纏上他了一樣,怎麽拿都沒有辦法拔出。

祁元隻好皺了皺眉,暫時任由這東西放在自己手腕上。

邪神心髒所化,除了手鐲應該還有別的作用吧,隻是他現在還有些不清楚。

在戴上手鐲之後,祁元又重新坐了回去。過了一會兒,在杯子裏的紅酒喝完之後,他才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裴懸沒有阻攔,端著手中的酒杯看著他離開。

一直到離開餐廳大廳時,祁元才鬆了口氣,背後的目光終於消失。祁元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進洗手間。

關上門的一瞬間,他臉上表情迅速變了。

嗬嗬,上什麽洗手間,再見吧老狗比。

祁元冷哼了聲,在關上門後,一轉眼就變成了一隻手掌大小的惡龍,從洗手間的窗戶裏飛了出去。

裴懸要等就在餐廳裏等著他,看他回不回來。

祁元一想到裴懸坐在大廳裏等了半天最後卻沒有等到自己,打開洗手間發現一個人也沒有之後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什麽事都在這老狗比預料之中,但是他逃走對方沒有想到吧?

祁元一眨眼就離開了餐廳。

而大廳內,在祁元消失的一瞬間。

裴懸放下了手中的紅酒杯,瞥了眼洗手間的方向。

跑了?

他挑了挑眉,不過卻沒有追上去。

祁元會跑在他的預料之中,畢竟他的伴侶似乎有些暴脾氣。

裴懸這時候難得的也縱容對方。

畢竟……嗯,應該讓小惡龍先高興幾天。

不能將他逼的太緊了。

他看著風箏飛遠,眼神這時終於顯露了些端倪。

不過,阿元要是以為這樣他就能放手,那就太天真了。

裴懸坐在大廳裏,沒有理會餐廳洗手間消失了一個人之後的驚慌,大廳內人來人往。他卻轉頭看著外麵的河燈,微微笑了一下。

帶著他的心髒,能跑到哪裏去呢?

……

祁元飛離餐廳之後,原本是想要回公寓的。但是又覺得回公寓目標太明顯了,而且他房子好多天沒有收拾,誰知道裏麵有沒有落一層灰。

祁元停下之後,在陰影處悄無聲息的變成人形,開始思考今晚去哪兒。

在想了想之後,祁元忽然表情頓了一下,想起了被自己寄養在天師協會的大蛇。

不知道它現在怎麽樣了?

他心虛的眨了眨眼,想著,要不今晚去把大蛇接回來吧。

這樣想著,祁元又重新變回了龍形。

他人類的樣子不適合去天師協會,還是用龍形吧。

這樣想著,祁元又變成了一隻遮天蔽日的大龍,飛向了天師協會。

……

天師協會眾人在忙完裴家的事情之後,終於得到了一段休息時間,葉渡和幾個天師留在協會裏值班。

這時候正準備隨手看看最近收到的請帖。

沒想到一抬頭,卻忽然感覺天色暗了。

在外麵打遊戲的兩個天師手中的遊戲機掉在地上,結結巴巴的跑了回來。

“葉、葉師叔。”

“有人、不,是有東西向著這邊過來了。”

這兩人本來是在院子坐著打遊戲的,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疾速的朝著這邊湧來,嚇得連忙進來通報。

黑影?

葉渡臉色嚴肅了些,推開門走出去,心中疑惑這段時候雲城還有什麽怪物嗎?

然而當他打開門時,卻終於看清了天上的東西。

那不是一片黑影,而是——一隻黑色的骨翅。隻是一片翅膀就像是將天空遮住一樣,叫人眼前徹底昏暗下來。

葉渡皺起眉,身上的危機感不自覺提升到了最高。

這影子……比那個眼珠邪神還要恐怖。

他臉色難看,不明白天師協會是怎麽招惹上這個影子的,正當他警惕的時候。

這時,天上那道巨大的影子在飛到院子裏之後,忽然扇動了兩下翅膀。

接著居然慢慢的停了下來?

祁元從雲中出現,看到院子裏幾個天師如臨大敵的看著他時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用的是原型,這些人沒有見過自己原型。

他甩了甩龍頭,這時候伸出腳爪來,給院子裏幾人看看。

叫他們不必警惕。

嘖,看到他腳趾甲眼熟了吧?

不害怕了吧?

其他幾人完全沒有看懂這隻巨大的黑影的動作,隻有葉渡,看著從雲中伸出的……腳爪,目光凝住,微微頓了一下。

這腳爪……

他想到了之前在裴家祭壇時幫助他的那位前輩。

這是那個前輩?

葉渡下意識的叫出了對對方的稱呼。

祁元滿意的收了收腳爪。

就是嘛,他就知道一定會有人認出來的。

葉渡在試探著詢問之後,就看到天空中的黑影這時候猛然收了回來。一隻雙翼長尾的黑色巨龍從天空之中震撼出現。

雲層穿過他堅.硬.鋒銳的骨翼,在黑色巨龍探出頭來時,浮動在他周身。

而在看到天上的黑角,與那雙金色的虛空豎瞳對上時。底下天師協會的幾個天師這才回過神來,不可思議道:“這、這是龍?”

即使是早有猜測,看到這一幕,葉渡心中也震撼無比。

他深吸了口氣,看著天上美麗強大的生物,掌心慢慢鬆了下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前輩原型。

“不知道前輩來天師協會是有什麽事嗎?”

知道這位前輩對天師協會沒有惡意,葉渡放鬆了很多,開口道。

畢竟他知道以這位前輩的力量,要想摧毀天師協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祁元金色龍瞳看了眼地上的幾人,想了想,出乎意料的口吐人言,開口道:“沒什麽事。”

“我來接之前寄養在你們這兒的小……”小弟這個不符合身份的名詞在口中卡了卡,祁元一本正經的換詞:“那條蛇。”

蛇?

眾人這才想起來在天師協會內部這段時間一直寄養的那條怨蛇來。

原來是這條龍的寵物?

葉渡也想到了那條蛇,這時候示意旁邊天師去將蛇帶過來。

隻是在看到天上用著原型的前輩時,葉渡微微皺了皺眉。他怎麽感覺前輩給他的感覺有些熟悉?

不是什麽別的氣息之類的,而是一種說話的語氣。

然而不等他多想,在將那條怨蛇帶過來之後,前輩就已經要走了。

挽留的話停在口中,葉渡不知道前輩能不能在人前久留,隻好止住口中的話,看著前輩用龍爪包住怨蛇。

最後從雲中看了他們一眼,昂首沒入到了天空中。

遮天蔽日的黑影散去,巨龍和來時一樣自然。

要不是天上久久不散的濃雲,眾人都以為剛才出現的惡龍隻是一場夢境而已。

剛才拿著怨蛇的天師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而葉渡則皺眉看著天空。

另一邊,回到別墅的裴懸抬起頭來,看了眼天邊,表情卻微微淡了些。

去天師協會了?

他眼神微暗,這時候頓了一下,卻忽然拿起手機來給祁元打電話。

正飛在天上上下穿梭的惡龍剛要低頭看看小弟怎麽樣了。

這時候冷不丁的卻察覺到屁股後麵一麻。

難道是裴懸那老.陰.比.偷襲他?

祁元皺眉想著,狐疑的回過頭去,卻在一陣“滴滴”的震動聲中發現是——屁股後麵的手機響了。

祁元:……

他忘了自己把手機放在屁股口袋裏那塊龍甲的位置了。

特麽的,他倒要看看是誰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