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箅子,你爺用高粱杆編的,他手藝巧,你大伯沒學會,他還不如我呢。”林玉華這人話稠,人也能幹,她爹娘受過李母的照顧,就把閨女嫁給了李保川。

燒火的馮小麗問辛夷,“衣呀,你家是城裏的吧?”

辛夷一臉痛苦,口音這問題怎麽才能說對呀!“二大娘,我叫辛夷,我回屋了。”

留下兩人互看一眼,馮小麗疑惑道:“我說的不對?不過這丫頭一看家裏條件就好,咱娘也是,她有時不吃飯,肯定是給她弄小灶了。”

林玉華白她一眼,“別說有的沒的,咱還吃人家爹那麽些糧食呢。在咱家裏也沒讓你掏錢養。”

馮小麗倒也不是找事,她就是八卦,“我知道,大嫂,你真給保國打欠條呀。咱這一家子親兄弟哪有這樣的。”

“保川說了,有多少錢給了,再打個欠條,保國還欠著人家呢。咋?你不想出?”

“哎呦,哪能呀,我們一樣。大嫂,差不多該起鍋了,”

屋裏也在說李保國,這好幾天也沒回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辛夷看他們一眼,又繼續聽,家裏人說話都是想起來什麽說什麽。

就聽劉金花又提了,“保川,你是知道咋回事的,錢給了保國,再給他打個欠條,等日子好點總得說個媳婦的。”

李保川望一眼辛夷,低頭道:“娘,我知道了,我們不是沒良心的人。”

李保實也急忙說:“娘,你放心吧,小麗也說不能虧了保國。”老兩口看他一眼,明顯的不信。

而他們說著的李保國此時正帶來李保壽三人,趕著驢車從慶河公社往回走,剛出公社沒多遠就聽有人喊“同誌,同誌停一下車,捎帶下我們?”

李保壽也沒聽太清,忙讓停車看看怎麽回事,就見後麵土路上一個女人拉著倆男孩,女人不算很瘦,但也不胖,一頭齊耳短發,急急的往驢車這裏來。

王杏花見是女同誌就開口問,“妹子,你這是咋了?”

“大姐,我去一趟李家莊大隊,帶著孩子搭趟車。”那女人說話也沒客氣,還想往車上爬,就聽王杏花說:“妹子,不成,我閨女生著病呢,得躺著,這板車也不大,沒什麽地方了。”

王杏花還想解釋什麽,那女人開始嚷嚷了,“哎呀,這車上才幾個人,咋還不能擠擠了。”說著還把其中一個小男孩往上遞。

李保國攔了一下,“大妹子,真不方便,孩子現在受不了磕碰,你順著這條路前麵右邊走就到了,沒多遠了。”

李保國說完趕車就走,實在是那女人已經跳腳開始罵罵咧咧了,他沒聽清,李保壽和王杏花氣的臉都紅了。“這那個村的呀,這麽不講究,也不知道誰家的親戚.”

村裏有在街上吃了飯閑聊的,見幾人回村了,就跟著湊熱鬧,保壽家閨女說是傷的不輕,她幾個舅舅還關在大隊部呢,人家村裏的領導帶人來了幾回,也沒能把人帶走。

“保壽呀,你家芳丫頭咋樣了?”

“這咋還躺在車上呀,孩子坐不起來了?”

李保壽聽這話急忙回道:“能坐起來,別瞎說,我們芳兒傷的頭最重,出血了,縣裏的衛生員說要躺著慢慢養,要不頭暈,還吐,她難受。你們別離太近撞到我們啊。”

眾人一聽這話倒吸口氣,這聽著怪嚴重的啊,怪不得好幾天才回來。有好事兒的喊,“杏花,你那哥嫂還在大隊部關著呢!”

王杏花和李保壽一聽這話又紅了眼,這次更多是氣的。

王杏花硬氣了一回,也不顧外麵人多了,她對著保國說:“保國,嫂子厚臉皮再麻煩你一次,把芳兒送你家呆一天吧,我把家裏安置好了,再接芳兒。”

李保壽聽她這麽說,張張嘴到底沒說什麽,他知道,他得提分家了,他的爹娘也沒心照看他閨女。

王杏花見他沒攔著繼續道:“保國,你是芳兒的救命恩人,我讓芳兒給你當閨女孝順你。”

“嫂子,可別,我......我現在可有閨女了。”李保國也想到了芳兒的救命恩人~辛夷。

他們還沒走到家裏,就聽後麵喊,“癟犢子,你們不捎帶,我也到了,喪良心的讓我們娘仨走了半天。”

“你們,就是你們,瞪什麽眼,罵的就是你們,我都說是來李家莊大隊了,你們可好,一個村的親戚也不捎帶。”

離得遠李保國沒太聽清,看架勢也知道是找事的,就說:“咱先把芳兒送回去。不搭理她。”

驢車拐個彎就到家了,家裏一陣熱鬧,大人們關心的詢問情況,收拾屋子。小孩子們遠遠的看著躺在板上的李秀芳,她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認識人,幹脆閉眼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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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的人看著叫罵的女人,指著議論紛紛,“娘,你真厲害,他們怕你。”女人的小兒子拉著她手說。

女人心想‘那是,老娘是誰,要不是老娘厲害,你們倆小子能被欺負死。’女人的大兒子撇撇嘴鬆開了拉著的手。

“同誌,李和土家怎麽走啊?”被問話的人好奇道:“你是和土家啥親戚?”那女人回答,“他是我姑父”,那人一臉八卦的給她指路。“這邊往南,第三個街口路東就是。”

女人也不道謝拉著孩子就走,現在天還有些熱,還不到上工的時候,跟在她後麵看熱鬧的人不少。

她進門叫了人,六嬸迎了出來,“你這丫頭咋來了,怎麽還帶著孩子。”

女人這時笑著說:“三姑,我指著您給我說親呢,俺在那家裏住不下去了。”六嬸也不意外,“又打起來了,又是為啥呀。”

“能為啥,嫌我幹不好活,我才不給她臉。”

六嬸扶額,她這堂侄女,以前家裏是小地主,家裏條件好,打仗家裏人少了,地都收了回去。她那時候已經嫁人了,男人護著也沒做過什麽重活,這男人沒了,也沒人護著她了。性子又不好,跟婆家是經常打仗。

“走,你來了我就帶你去一趟,正巧還沒到上工時候。”六嬸擦擦手,見她們喝完水就帶著出了門,“你一會少說話,人家是有點毛病,可家裏挺好。還有補貼,要不是人家爹娘講究,不買媳婦,早輪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