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泰見小兒子這樣也嚇了一跳,起身說:“眼睛壞了?咱去公社衛生院看看去。”

“爹,別聽六嬸瞎說,我...我遇怪事了。”李保國抬起半拉屁股把他爹拉回炕沿。李母拿著掃帚疙瘩點點他“快說,咋回事。”

“我剛在墳地東邊的山坡上看見個屋子,娘你看見沒?”李保國想起他娘剛才找人時的反應,應該是沒有看見什麽屋子。果然聽他娘回答“沒有,那不就幾顆樹嗎,皮都快剝完了。你先把樹皮給我。”

一家子看他眼睛也不像有什麽事,剛放鬆下來就聽,“我剛才碰見個女娃娃,說能給我換糧食。”

“糧食!”李保川坐不住了,他是生產隊長,現在最發愁的就是糧食。

想讓鄉親們肚裏有點糧呀,太難了,救濟糧他找了還幾次都派不下來。正著急上火呢,趕緊問:“怎麽換呀,多少粗糧呀,保國是誰家的孩子給你的信?咱們謝謝她呀。”

李保國抓了把頭發,破罐子破摔道:“大哥,那不是人。”,“她說她什麽都能換,我耳朵也能好,她說...她說還能換人命呢。”,“咋換糧,拿東西換,肯定越值錢換越多。”

李母一下蹭他身邊“保國,耳朵能好?真能好?”看著小兒子點頭了,迫不及待道:“走走,咱去換,管她是啥呢。”

“她能把你耳朵治好,她要啥娘給她啥。”李母都落下心病了。

李保國前些年去鮮國打仗,他是炮兵,炮聲太大傷了一隻耳朵,左耳聽不見,右耳能聽見聲。這退伍回來後就說不上媳婦,馬上30了還是光棍。村裏人麵上不說,背地裏也會嘀咕幾句。

“娘,先說糧,肚子要緊。”“你這婆娘等孩子說完,著啥急。”這是李保國和李父在勸了。

李保川趁機插話道:“四弟,我跟你一塊去,跟她商量商量把糧換了,還有耳朵也得治。要不先借點糧也行呀。”

“大哥,人家說是外星來的,啥是外星你知道?人家那隻做交換。”,“咱能用什麽換糧,咱泥腿子有啥,把命換給她?”李保國有些無助。

他不知道怎麽有希望吃飽了,他還想些有的沒的。他還記得那板子上的一句‘每個心願都要付出代價,有付出才會有收獲’

北屋裏寂靜下來,突然聽李母低低抽泣起來。李母忍著難受說:“換糧吧,先得活下去再說別的。”四個人商量著先不告訴家裏其他人,李母從炕琴裏摸出個盒子“走吧,咱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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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沉默的往後山坡走,快到墳地跟前時,李保國開口了“娘,六嬸跟你說的是哪家姑娘呀?要不算了,我不耽誤人家。”李父卻先歎了口氣。

李母瞅著李父翻了個白眼說:“別搭理你六嬸,她鐵定貪人家好處了,說了個寡婦,說是不帶娃嫁過來,還不是為了你那點補助金。”

又沉默下來了,眾人心裏五味雜陳。

幾分鍾後,“到了。”李保國指著棗樹下的茅草屋說:“就是這了。”李父,李母看著棗樹說不出話來。

“這哪有啥屋子呀?這不是棗樹嗎?”李保川瞪著眼睛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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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的一人一貓看著外麵四人,半天了不進來不說,還坐樹底下討論著什麽。

辛夷鼓了下腮幫子喊:“進來吧,手拉著手。”

幾人到了屋裏坐到椅子上也不踏實,全都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大概一米的身高,穿著一身紅衣裳,上麵一個補丁都沒有,兩個麻花辮耷拉到耳朵上,大眼小嘴很是機靈。肩膀上蹲著隻黑貓‘喵’的一聲,嚇得四人一哆嗦。

等辛夷坐好後,李保川忍不住問道:“大仙,我換100斤粗糧可以嗎?”

“我不叫大仙,叫我辛夷就行。隻有看到屋子的人才可以交易,你們都是湊熱鬧的,你們換不了,得他來。”說著手指向李保國。

李保國回想黑板子上的操作,把右手放到桌麵,左手接過李母遞過來的一遝錢票和五個袁大頭,放到桌麵中間。心裏默默想著‘換粗糧,換粗糧'。除了辛夷心中暗喜,剩下三人心髒砰砰跳。

幾秒鍾後,地上出現了十四個麻袋。而桌上的錢票和袁大頭不見了。誰都沒有看清是怎麽消失的。

“好了,交易完成。”辛夷接收到了交易屋的能量反饋,開心的想要挼貓咪。卻聽到李母打顫的聲音“辛夷大仙,我兒子的耳朵還能治嗎?”

李家父子三人也都繃緊了身體,期待的看著大仙辛夷。

“他沒跟你們說嗎?交易屋一人隻能交易一次且必須是有緣之人才行。”辛夷覺得那個膽小的,慫慫的,瘦的像樹幹一樣的男人挺傻。

李母又開始掉眼淚,往地板上一跪,還要拉著幾個男人也跪下。“辛夷大仙,求求你幫幫我兒子吧,他不容易呀。他命苦呀,攤上我們這沒本事的爹媽,以後可怎麽辦呀。您幫幫忙吧,我給您磕頭啦。”

“娘”“娘”“你這老婆子,哎,大仙您看咋才能換呀。隻要治好耳朵怎麽都行。”這群人往地上一跪,亂糟糟的一通話,辛夷差點死機,啥情況呀。

拍了下黑貓脊背,地上四人不受控製的坐到了椅子上。幾人嚇的臉色更難看了,李母還在抽泣。

“規矩不是我定的,交易屋自有意識以來就是這個規矩。”辛夷遞給李母一條青色手帕,接著說:“不用再想了,有舍才有得,以後多做好事吧。”

說完便催著四人走,李母還想說什麽都來不及,四人就被一股力量送出了茅草屋。

“你們還是想想怎麽把東西弄走吧。”辛夷一陣後怕,女人哭好可怕,哭的她心髒竟然跳了一下。

四人看著樹下的一堆麻袋一陣恍惚,“我緩緩”李保國說著坐麻袋旁。他心裏有點難受,又覺得鬆快。就像本來不抱希望的事,還維持著原樣,什麽都沒有變。

李保川是大隊長,責任感強,第一個緩了過來。“爹娘,你們先回去吧,讓老二和三叔家的保壽來幫著搬糧食。”

“就說,就說是保國以前的戰友幫的忙,先搬家裏藏起來。等會我招呼人開個會。”

“行,先這樣吧。”老兩口相互攙扶著,耷拉著肩,慢慢的往村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