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啥，別動手啊，好好說，你急啥。”李保實身子往後躲，手還伸著做抵抗。大房兩口子也叨叨開了，無非就是要出的錢太多了，還要打欠條一家子親骨肉哪有這麽幹的。

李和泰見吵的不像樣，孩子們都往屋裏來了。就從地上撿起掃帚疙瘩敲敲桌子，“都閉嘴，別吵吵了。看把你娘氣的，再吵吵我上手揍了。”見慢慢安靜下來，他就開始算賬。

“咱家一千斤糧合下來一個人頭70斤，你們每家快四百斤糧食了，就按三毛一斤算可不就是一百多，一會都給你們分了。”老爺子歇口氣繼續說：“興國他們小輩的也按70斤算的，你們吃不完往娘家送我們老兩口不管，但是別再找你娘要糧，多的沒有。”

老太太撇撇嘴，解釋那麽多幹啥，一群有了媳婦忘了娘的糟心玩意。“算賬你們回屋自己算去，把錢拿過來欠條寫了。保國拿命換來的，別想著不出錢，再找事你們都給我搬出去。”

“行啦，時候差不多了，曬穀場去吧。”老爺子給這事定了性。再吵吵沒完沒了啦，兄弟幾個都挺鬱悶，李保國覺得不用算這麽清楚，他們兄弟幾個關係挺好，要不也不能分家了還在一個院裏住著。李保川和李保實也不想爹娘不高興，更不想兄弟寒心。

拉著孩子叫上媳婦出了屋，一夥人垂著頭紅著眼煩躁的往曬穀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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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擦黑，曬穀場上人卻不少，都是李保壽通知的，聽說是有糧就都來了。而辛夷躲在曬穀場的柴火堆拿著望遠鏡往人多的地方瞧。好家夥，男男女女的真不少，小孩子沒幾個。全都骨瘦嶙峋，有包頭巾的也有沒包頭巾的。一群人在一塊說著話，亂糟糟的。

正瞧著新鮮，就聽‘鐺鐺鐺’一陣敲鑼聲傳來，李保川拿著鑼站在一個舊椅子上，見人都看過來了就喊“幾個小隊長先出來下哈”見幾個小隊長都出來站一旁後繼續道：“叔伯嬸子們，大哥嫂子們，安靜安靜，我說兩句呀。”

“我家保國找戰友搭了人情買的糧，不多，每家能勻出來點。”

聽見下邊有喊給多少糧後又道：“不是白給啊，得給人家錢，高價糧，大夥合計合計啊，誰家缺去保壽那登記。”

“咋換？給錢的按一斤三毛，換山藥的按六斤換一斤。”

“沒錢？記賬，找保壽記賬去，秋收了再還上。”

“換不了那麽多，按人頭，一個人倆棒子，差不多有八兩重。”

聽著下麵社員們急切的問詢，李保川急的一頭汗，就聽見有人喊“咋還得換，不都給分嗎，你家占......”

“李三蛋，我聽出是你了，再瞎說別找我換糧。”李保川衝下麵喊完又‘鐺鐺鐺’敲兩下鑼，“安靜安靜，這不是救濟糧，不是救濟糧。要換的過來登記，不換的回家，就這樣。”

“還有糧不多，外村的不給換，誰來都轟走！”

“保壽，你帶著他們幾個登記呀，我回去把糧食推過來。”李保川指著幾個小隊長說完，又匆匆帶著家人拉著一個板車走了。

留下李保壽被人圍的裏三層，外三層，一通吵嚷。辛夷在柴火後麵抱著大黑哈哈笑，可真熱鬧呀！

她可真不該大笑，得意忘形引來了幾個小孩，這群孩子本來準備跟著大隊長去看糧食，就聽見柴火堆後邊有人笑。

她被小孩圍在裏麵一通打量，她發現小孩都沒帶頭巾，心想‘壞了’就聽打頭的男孩問，“你那村的呀？怎麽跑我們這來了，你抱著啥，別是偷東西的吧。”

辛夷有點尷尬，她咧著嘴呲牙笑著裝小孩，“哥哥，你是誰家的孩子呀，能給我分點吃的嗎？”聽她這麽說男孩開始打量她，不像窮人呀，衣服都沒補丁，這麽新的衣服和鞋他過年想要都得求他娘一年。

“她抱的是貓，她偷咱們村貓了，咱們快搶回來。”正打量著就聽小夥伴指著人家懷裏的一團黑色喊，幾個小孩圍的更緊了，就怕她跑了。

辛夷想翻白眼，這那跟那呀。她還聽見有小孩流口水說想吃肉，抱緊大黑繼續咧嘴笑，“哥哥，這是我的貓，不是你們村的。”幾個小孩這邊鬧起來，大人那邊也是一片嘈雜。

等拉糧食的人過來時，天已經黑了，辛夷已經要和這群小孩打起來了，他們準備搶貓了。她又不能真動手，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就壞事了。辛夷眼尖看到舉火把的李保國就說：“你們不能搶，我是李保國家的。再欺負我，我就...我就讓他揍你們了。”

“你騙人，保國叔家沒你這號人，瞎說，是不是你爹媽看你是閨女把你扔出來了。”想吃肉的孩子反駁著，眼睛滴溜溜轉，伸手就要從辛夷懷裏搶貓。

辛夷深吸口氣，控製著小身子邊躲邊大叫李保國，聾著一隻耳朵的李保國沒聽清，李保川聽清了，遠遠看見幾個小子圍著一個小孩，就衝小孩們喊，“李興豐，幹啥呢！欺負誰家孩子呢。別讓我揍你啊。”

幾個孩子聽見大隊長聲音了，站那不動了。李興豐就是打頭的男孩回道：“二大伯，咱村來了個偷貓的小孩，你快看看，我們堵住她了。”

想吃肉的那小孩見大隊長繼續拉著糧食往大人那走就說：“她還說是保國叔家的閨女。”

一群大人愣住了，李保國從退伍回來就種地，耳朵聽不清，平時話不多，人老實肯幹，就是一直沒娶上媳婦。

一夥人把板車停好，又把小孩這圍了一圈。李保國站圈裏舉著火把打量這個不倫不類的小姑娘，辛夷大眼睛衝著他眨著，嘴裏喊著，“保國叔，看這個。”手裏一邊往上舉了舉黑貓。

黑貓！‘喵’李保國兄弟倆臉色變了，李保國火把遞給了他哥，快步走她跟前，低頭問道：“您怎麽來這了呀？有啥吩咐的？”到底是人多眼雜大仙兩個字沒能說出來，李保川招呼著眾人，“走走走，咱們分糧去，是我們家親戚，不是小偷，那貓就是人家的。快走快走，分糧了回家吃飯。”

李保國蹲下身準備聽辛夷吩咐，就聽小孩說：“我去你家住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