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澤舟端著兩杯沒有人喝過的咖啡走進餐廳, 正琢磨著要不要倒掉之後順手洗一下杯子,卻在看到水池邊上掛著的冰格的時候停住了。

這兩杯咖啡要是留到明天早上就不能喝了,倒不如凍成咖啡冰塊,幾個小孩肯定願意吃。

洗好冰格, 倒好咖啡, 將冰格塞進冷凍室裏, 又將咖啡杯洗好放回消毒櫃之後,容澤舟才擦幹了手, 準備回房間去。

剛一轉身,他就看到剛剛表演空翻逃跑的那個人,竟然倚在門口,笑眯眯的看著他。

“肚子餓了?”

容澤舟下意識的問道,“我給你煮點麵吃?”

林覓搖了搖頭, 對著容澤舟眨了眨眼睛:“我不餓,我是怕你一個人不敢上樓,特意下來接你的。”

容澤舟的腦子裏,此時隻有一個想法——

小領隊又來撩撥他了。

這種場景讓他覺得十分的熟悉,他剛剛住進林覓家的時候, 朱砂就是這麽對他的。

他想要靠近的時候,它偏偏要逃跑,而當他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時,它又會跑過來跳到他的麵前,不滿的喵嗚,好像在問他為什麽不來服侍。

眼前含笑的青年, 跟那隻別扭的小貓, 又有什麽區別?

當初他是怎麽收服朱砂的來著?

左不過就是強行抓過來狠擼一頓, 擼的毛順了, 舒服了,就呼嚕呼嚕的隨便抱了。

“嗯,那我們一起回去吧。”

容澤舟不動聲色的答應了一聲,甚至還從冰箱裏拿出一個小糕點,做出想要投喂的模樣,生怕嚇走了警惕心十足的小貓。

林覓毫無戒心的盯著容澤舟的動作,甚至還在心裏感慨著——

我家船神就是賢惠,拿的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容澤舟手裏拿著勾貓的誘餌,一步一步走進林覓,然後停下來伸出手,柔聲問道:“吃嗎?”

剛剛還說不餓的林覓愉悅的點著頭,伸手就想去拿,卻被容澤舟突然擒住了手腕。

林覓徒勞的伸了伸爪子,卻沒能夠到他想要的糕點,不滿的皺了皺鼻子,說道:“船神,我警告你,別看你有腹肌,但我可是學過功夫的,當心我收拾你!”

容澤舟輕笑一聲,拋著手裏的糕點:“你剛剛不是還羨慕我有腹肌嗎?這麽晚了你還想吃甜食,肚子上隻會長贅肉,不會長腹肌的。”

“誰羨慕你了,”

林覓哼了一聲,“不就是幾塊硬邦邦沒用的肉嗎?就算你有,也未必能打得過我!”

“你怎麽知道硬邦邦的,”

容澤舟故意逗他,“難道你趁我睡著了偷摸過?”

林覓瞪起了一雙杏眼,沒被抓住的另一隻手突然抓向容澤舟手中的糕點,容澤舟當然不肯給他,轉身想躲,卻被林覓反客為主的抓住了手腕,林覓順勢往前壓,容澤舟則是將手舉得高高的,利用身高優勢讓林覓夠不著。

林覓踮起腳尖去夠。

容澤舟也跟著踮起腳尖不讓林覓拿到。

林覓原地起跳,卻因為一隻手還被容澤舟握著而跳不高,一巴掌拍在容澤舟的手腕上,自己卻重心不穩的往前撲。

容澤舟趕緊想要縮回胳膊摟住林覓,而他手中的糕點,卻被正巧被林覓這一巴掌拍了出去。

“我艸,有刺客!”

一身哀嚎從餐廳外傳來,容澤舟和林覓瞬間停止了幼稚園的打鬧,站好了一起回頭往外看去。

疾風一手捂著頭,一手抓著摔的變了形的糕點,一臉茫然的走了進來。

“哥,小米,大半夜的你倆不睡覺,在這兒扔糕點玩兒?”

疾風的頭頂全是問號。

林覓臉不紅氣不喘的甩鍋:“我餓了來找點東西吃,船神非說那個糕點壞了,要扔掉。”

容澤舟:……

小米,你說這種話,以為會有人信嗎?

然而事實證明,容澤舟高估了自己在疾風心中的偉岸形象。

疾風聽了林覓的話竟然絲毫沒有懷疑,低頭聞了聞手裏的糕點,疑惑的說道:“沒壞啊,聞起來沒有一點怪味道。哥你是不是感冒了鼻子不好使了?白天我就聽到你打了個噴嚏。”

容澤舟瞪了一眼疾風:“那還不是因為你非要把你從花園裏摘回來的花擺在我桌子上?”

疾風一臉委屈:“不是我摘的,是朱砂叼回來的,我以為它是想要給你的,才放你桌上。”

容澤舟咬牙切齒:“所以你就在花上噴劣質香水?”

“哪裏來的香水,咱們戰隊沒有人用香水吧?”林覓好奇的插嘴。

疾風理所當然的答道:“當然是從教練的車裏偷的啊,他又忘記鎖車了!”

林覓:也是不用這麽理直氣壯。

容澤舟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忍著想要動手教育熊孩子的衝動,從牙縫裏問道:“所以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到底下樓來幹什麽來了?”

疾風一拍額頭,順手蹭了自己一腦門糕點渣:“我這不是渴了下來喝水嘛,房間裏沒有水了,我拿幾瓶上去。”

林覓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拿了紙巾過來給熊孩子擦臉,順便指使容澤舟:“船神,幫忙找個袋子給疾風多拎幾瓶水唄-我已經訂了桶裝水了,以後每個房間都放一桶,省的大家想喝水還得往廚房跑。”

容澤舟蹲下來打開櫃子找塑料袋,疾風則是得寸進尺的對著林覓撒嬌:“小米啊,咱們能不能每個房間都放個冰箱?我喜歡喝冰的!”

林覓抬手順了順熊孩子的毛,語重心長的說道:“疾風啊,咱們戰隊窮啊,得省著點錢給大家再請個助理教練,你看這段時間咱們教練和嚴哥都累瘦了。委屈你了,再忍忍,以後咱們多開幾次直播,說不定就能賺夠冰箱錢了。”

疾風:那倒是也不必,沒有冰箱他也能活,大不了就多走幾步來餐廳拿!

容澤舟拎著水,林覓拎著疾風,將疾風連人帶水一起丟回房間之後,才一起回了房間。

房間裏,大桃睡在了窗邊的軟塌上,而朱砂則是盤踞在容澤舟的枕頭上打呼嚕。

容澤舟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將朱砂抱了起來,朱砂警惕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發現是自家鏟屎官,立刻又閉了回去。

把朱砂放在大桃的肚皮上,看著相擁而眠的一貓一狗,容澤舟正想要掏出手機拍個照片,一摸褲兜,才發現手機忘在訓練室裏了。

“小米,你先洗澡,我去樓下拿手機。”

容澤舟對著在洗手間裏洗手的林覓說了一聲,就打算出門,林覓卻扒著門露出半張臉,問道:“船神你怕不怕,要不要我陪你呀?”

這是今天撩他撩上癮了?

容澤舟好笑的將那顆毛絨絨的頭推了回去,溫聲道:“趕緊洗澡睡覺吧,明天沒有比賽,你可以多睡一會兒,睡飽了才有力氣繼續鬧。”

見容澤舟不上鉤,林覓“哦”了一聲,迅速縮了回去,極其冷酷的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容澤舟:……

行,你等著,有你哭著求我的一天。

……

第二天上午,容澤舟又又又一次被泰山壓頂的朱砂給叫醒了。

反手將朱砂摟進被子裏,容澤舟聲音低啞的說道:“乖,再睡一會兒。”

朱砂:喵!喵喵!

昨晚睡飽飽的朱砂大爺堅決不跟懶蛋同流合汙,奮力掙紮,終於從容澤舟的魔爪下掙脫了出來,用力一翻身,跳上了林覓的床,順便將容澤舟放在枕邊的手機給踢到了地上。

林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朱砂,然後果斷的轉過身去,把自己埋在了被子裏。

朱砂:喵?

容澤舟打了一個哈欠,俯身從地上把手機撿了起來,看了一眼時間:

【11:40】

怪不得朱砂跑過來叫起了。

手機的鎖屏界麵上還顯示著:未讀信息99+,可容澤舟就像是沒看到一樣,重新將手機塞回枕頭底下,然後翻身坐了起來。

他昨晚下樓拿手機的時候,就看到這些信息了,甚至還有幾個未接來電,隻是他並不想理會發消息的人,所以權當看不見罷了。

容澤舟起身走進洗手間,懶洋洋的刷著牙,心裏琢磨著今天訓練賽約的是晚上,下午沒什麽事情,就不喊林覓起來吃午飯了。

昨天他們睡下的時候天都見亮了,還是讓小領隊再多睡一會兒吧。

容澤舟剛放下牙刷,就聽到有人在外麵敲洗手間的門,他拉開門一看,卻是林覓迷迷糊糊的站在門口,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拿著他的手機。

“你手機一直在震動,有個不認識的號碼在給你打電話。”

林覓將手機塞給容澤舟,然後將他推出洗手間,“你快去接電話吧,這裏我先征用了。”

還沒來得及洗臉的容澤舟:……

手機嗡嗡的震動著,上麵顯示的那個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容澤舟認識,卻並不想接聽。

然而那人非常的鍥而不舍,打一遍不接就繼續打第二遍,容澤舟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為什麽不接電話?”手機裏傳出來一個中年男子質問的聲音。

容澤舟將手機丟到床頭,自己則是將正在伸懶腰的朱砂抱了起來,讓它趴在胸口,然後不耐煩的說道:“睡覺呢。”

那男子頓了一下,又質問道:“那我昨天晚上給你發的消息你為什麽不回?”

容澤舟握住朱砂不滿拍他的爪爪:“訓練忙,沒看。”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容澤舟又說道:“沒事的話我掛了,下午還有訓練賽。”

“你就那麽不想跟我說話嗎?”

電話裏的聲音變得憤怒,“我是你爸!”

容澤舟毫不客氣的:“是啊,你是我爸,所以我這不是接了你的電話了麽?你要不是我爸,我早把你拉黑了。”

電話那一邊的容亨氣的直喘:“我想跟你好好說幾句話怎麽就這麽難?你多久沒回家了?就算你再忙,不能給我打個電話嗎?”

容澤舟撫摸朱砂的手頓了一下,突然冷笑出聲來:“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沒少問過你這個問題,你是怎麽回答我的,應該不用我再給你重複一遍吧?”

容亨沉默了,他身邊似乎有什麽人在勸他,讓他重新開口說道:“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過幾天是你爺爺的壽辰,我們打算回s市的老宅過,你抽空回來看看爺爺。”

“知道了。”

容澤舟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雖然他並不想見容亨,但是爺爺的壽辰,他沒有不去的道理。

容亨聽到容澤舟痛快的答應了下來,略鬆口氣,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聽到電話裏傳出了忙音——

容澤舟已經將電話給掛了。

容亨氣的將手機一摔,對著身邊的人怒道:“你非讓我給他打電話,你看看他這態度!”

他身邊的女人蹲下把手機撿起來,柔柔的笑著安撫:“還不都是為了哄老爺子高興嘛。老爺子要不是惦記阿舟,怎麽會非得回老宅過壽呢,你能把阿舟叫回來,老爺子肯定開心。”

容亨緩緩的出了一口氣,拉住女人的手拍了拍:“你最懂事了。不過阿舟的脾氣你也看到了,就是對我也這麽不客氣,到時候估計要讓你受委屈了。”

那女人笑的更甜:“這有什麽好委屈的。對了,阿舟那麽看中他的戰隊,要不將他的隊友也請過來玩吧,年輕人多些,阿舟也能自在些。”

容亨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隨便吧,你覺得合適就叫人去送邀請函。”

……

林覓洗漱完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容澤舟仰躺在**發呆。

“還沒睡醒嗎?”

林覓壞心的將冰涼的手貼在容澤舟的臉頰上,“這回精神了沒?”

容澤舟縱容的笑了笑,抓著林覓的手腕坐了起來,指了指門口說道:“朱砂剛剛自己跑出去了,估計去找大桃了,咱們也下去吃飯吧。”

可林覓卻按住他不讓他起來,歪著頭問道:“剛剛是誰打來的電話,發生了什麽事了,你怎麽一副被□□了的樣子?”

容澤舟:……

進隊多日,小領隊的用詞也越來越,精彩了。

堅決不承認是自己把人家帶壞了的容澤舟義正詞嚴的說道:“你以後少跟疾風學,他一向喜歡胡亂用詞的。”

林覓“嗬”了一聲:“我高考語文140分。”

從未參加過高考的船神並不知道語文140分意味著什麽,不過看林覓這得意的表情,也能猜到一定是個很高的分數。

他伸手在林覓的頭頂揉了揉,然後推著林覓站起來:“是是是,我家小米最厲害了,那你好好教教疾風他們幾個語文吧,省得采訪的時候丟人。”

“那我怕是教不好的,”林覓不懷好意的盯著容澤舟,“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容澤舟:戳人痛處就不可愛了!

跟林覓這麽一鬧,容澤舟的心情變好了許多,至少在走進餐廳聽到疾風大聲講述他昨晚是怎麽跟“惡勢力”抗爭到底的時候,忍住沒一拖鞋拍過去。

見到容澤舟和林覓走進來,疾風迅速閉嘴,躲到了海哥的身後,海哥拿著他的茶杯打招呼:“早啊兩位,看臉色昨晚累夠嗆啊。”

容澤舟:都別攔著我清理門戶!

林覓拉著容澤舟坐下,然後一隻手撐著頭斜著看著海哥:“是挺累的,我昨晚熬了個夜把你補刀的問題重新梳理了一遍,估計今天晚上,累的就是你了。”

海哥震驚:“美好的夜晚,你不拉著你家船神徘徊在愛的海洋裏,你竟然在研究我的補刀問題?而且我都補了多少年刀了,還能有什麽問題?”

林覓意味深長的說道:“越是形成習慣的問題越難處理啊,海哥,你要相信,補刀,我是專業的。”

海哥:媽耶,救命!

他不,不會真的有問題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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