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收拾殘局
小胡子不知道什麽是魯特法器,但對於避屍這個詞,他有一些印象,這個時候無法多問什麽,他馬上把烏黑的鐵牌‘交’給了晉普阿旺。
而且經過幾次短暫的‘交’鋒,小胡子已經大概明白了朝聖者屍體手中那塊暗紅‘色’破布的作用,揮動包裹著破布的手掌,肯定不可能出現什麽魂飛魄散的現象,但它帶給人的是另一種很可怕的作用,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的心神開始動‘**’,很容易就被唐月趁虛而入。情緒被控製的話會很危險,估計若幹時間內人就會不由自主的發瘋。
晉普阿旺緊緊握住那塊烏黑的鐵牌,一步就衝到了前麵,這個動作很冒險,距離比較遠的時候,他已經深受朝聖者屍體的影響,他是在賭,賭這塊烏黑的鐵牌是不是真正的一件魯特法器。
當晉普阿旺握著鐵牌衝上前的時候,幾具皮甲幹屍頓時都在原地止步了,它們不可能像人一樣有思維,然而一切非常明顯,它們對這塊鐵牌有種隱隱的畏懼。晉普阿旺不斷的大吼著,一拳就砸在距離最近的皮甲幹屍身上。
砰!
這具皮甲幹屍幾乎倒飛出去,這讓小胡子感覺到意外,因為在之前,想要把皮甲幹屍徹底打的連連倒退需要相當大的力量,不過他很快就知道,這一拳裏不僅僅是晉普阿旺本身的力量,還有那塊神秘的烏黑鐵牌的力量。
晉普阿旺動作飛快,連著幾拳,就把幾具產生了畏縮的皮甲幹屍全部打退,緊接著,他直‘逼’朝聖者的屍體,朝聖者的屍體仿佛一個屍中的王者,但是它對晉普阿旺手裏的鐵牌也有一些畏懼。事情馬上就非常清晰了,這塊鐵牌肯定是什麽隱秘的法器,它來自朝聖者的屍體身上,卻對它一樣有效。
砰!
晉普阿旺幾乎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握著鐵牌一拳就轟到了朝聖者屍體的前‘胸’,這一拳非常重,瞬息之間,朝聖者屍體直接被打倒了,身上腐爛的皮‘肉’順著布片的縫隙被擠了出來,一股難言的惡臭四處彌漫。
“大大大大和尚,好樣的!狠狠揍揍揍揍它……”
這塊鐵牌顯然非常有用,李能就在上麵鼓掌喝彩,但是他的聲音還沒落下,晉普阿旺的身體就猛烈的抖動了一下,臉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著,眼睛漸漸發紅。這是唐月的特殊能力在撼動晉普阿旺本身的意誌,到了這個時候,誰都在拚命了,躲藏著的唐月把能量聚集到最強,盤坐在鋼釺上的格桑梅朵身體外那片若有若無的淡光頓時就被壓熄了。
晉普阿旺渾身發抖,但許多年的磨礪讓他的‘性’格和心念都如同岡底斯的一塊岩石一樣,他根本不做任何後退,顫抖著繼續上前,一拳把剛剛翻身爬起來的朝聖者屍體給打倒。
“阿旺!能撐得住嗎!”小胡子急速的分析著眼前的形式,唐月是個很大的隱患,不把她先打壓下去,她的特殊能力和朝聖者手上那塊破布,遲早會給他們四個人帶來致命的威脅。
“能行!”晉普阿旺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看得出來,他已經是拚著命在堅持。
“帶著我衝!”小胡子深深吸了口氣,唐月在附近,而且肯定在這幾具屍體的後麵。
晉普阿旺像一隻發了瘋的棕熊,一米八二的身高,一百九十斤的體重,讓他變成一顆瘋狂的炮彈,他一隻手揮動鐵環,一隻手握著烏黑的鐵牌,把幾具蠢蠢‘欲’動但又不敢全力上前的幹屍全都‘逼’的連連倒退。
小胡子找到一個空隙,一口氣就衝了過去,唐月的特殊能力覆蓋麵不會太大,她應該就在不遠的附近,而且回字廊的地形比較簡單,一路找下去肯定可以找到。但是小胡子手裏沒有鐵牌,那具朝聖者屍體不知道還有沒有殘存的不滅靈識,它突然就丟下了麵前的晉普阿旺,發出一陣急促的嘶嘶聲,幾具皮甲幹屍頓時全部朝小胡子撲了過來。
他此時的位置已經離開了格桑梅朵可以抵禦唐月的範圍,朝聖者的屍體在後麵猛然揮動暗紅‘色’的破布,小胡子的腦袋嗡的一聲,幾乎要炸了,他感覺自己的思維瞬間就變成了一個‘混’‘亂’的漩渦,意識上所受的幹擾的阻礙很快就反應到了身體上,他在猛衝中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這在過去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但是小胡子的意誌已經不僅僅是自幼遭受挫折和磨礪的產物,他的內心最深處,或者說潛意識裏有一個很牢固的觀念,如果他出現了意外,格桑梅朵他們,可能也撐不了多久,一定會死。
“唐月在哪裏!”小胡子咬著牙,用合金管一點地,馬上站直身軀,目光飛快的在四處尋找。
他朝前大概跑了十米左右,此時此刻,他所承受的‘精’神上的壓力已經到了極限,仿佛一隻垂死的駱駝,隻要一根輕輕的稻草壓在身上,就會徹底的崩潰。身後的皮甲幹屍追的很近,晉普阿旺也一路趕了過來。這時候,小胡子有些渙散的目光一掃身旁不遠處的牆壁,馬上猛撲上前。
牆壁上有一個脫落了些許石塊的凹槽,凹槽的大小恰恰可以站進去一個人,小胡子將要衝到這裏的時候,凹槽裏就發出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利的叫聲。這聲尖叫仿佛也是垂死前的轟然爆發,小胡子就感覺兩隻眼睛猛然一黑,什麽都看不到了,不過他的意識還保持著部分自主,他知道這可能是大腦受到了驟然的打擊和影響,繼而產生連鎖反應,壓迫了視覺神經。
小胡子有個不同於常人的習慣,一般人越是情況危急的時候越不鎮定,可能會因為情緒的不穩定而對形勢產生誤判,導致情況愈發糟糕,但小胡子正好相反,越是要到死亡前的一刻,他越沉著。他立即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還有視覺模糊所帶來的不利因素,腦袋微微一側,用耳朵捕捉信號。
說起來容易,但是這其實是個很困難的事,等於是把自己的思維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在防禦,另一部分則在主動出擊。尖利的叫聲已經暴‘露’了唐月的位置,緊跟著,一陣驚慌失措的腳步聲就在小胡子前麵驟然響起。
可能唐月也根本沒有想到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竟然能夠安然且迅速的從九層塔那邊趕回來,所以她不僅慌‘亂’,而且緊張,她很清楚這兩個人的身手和意念的穩固,前一次是因為幾乎沒有破綻的謊言欺騙了小胡子,但這一次顯然不可能了。
腳步聲一響起,微微側著腦袋的小胡子馬上就鎖定了她,論體力,唐月跟小胡子差得遠,而且唐月在急速的奔跑中,釋放能力的強度頓時減弱了很多,小胡子的視力漸漸恢複,眼前已經出現了模糊的影子。
嘶嘶……
朝聖者的屍體仿佛也發狂了,毫無疑問,唐月的變化百分之百和這個很厲害的朝聖者有關,如果唐月真的死掉,那麽朝聖者本人就徹底的湮滅了,無論是‘肉’體還是靈識。它的速度一下子快到極點,裹著破布的拳頭轟的一揮。
如果說小胡子對唐月特能能力的抵禦就像一座高樓,那麽這塊破布就是侵蝕高樓地基的東西,正在快速追趕唐月的小胡子突然感覺腦子一空,緊接著就仿佛自己的頭骨瞬間消失了,隻剩下孤零零的大腦,沒有任何保護和防衛,直接暴‘露’在了空氣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完全清醒和鎮定的話,那他就不是人了,小胡子也不能。然而就在他將要失去最後一絲抵抗力的時候,他條件反‘射’似的雙‘腿’一彎,整個人像被彈簧彈出去了一樣,與此同時,手裏的合金管也伸了出去,這種動作可以說是無意識的。
噗!
鋒利的合金管在暗‘色’中已經看不到光芒了,但它仍然急速的穿透了眼前的一切,又從唐月的後背穿了過去,中空的管子隨即飆出一股鮮血,這一擊非常致命,唐月連慘呼的機會都沒有了,整個人就像一條違背了物理定律的麻袋,在急速的墜落中突然終止。
小胡子幾乎是和唐月同時墜地的,唐月所釋放的特殊能力隨著她被‘洞’穿而瞬間煙消雲散,小胡子的身體重重摔在堅硬的地麵上,劇痛反而讓他‘混’沌一團的腦子恢複了許多。身後的晉普阿旺也趕到了,他一拳把嘶嘶作響的朝聖者屍體打飛,接著就把小胡子給拉了起來。
當小胡子的視力完全恢複的時候,他看到唐月躺在一片流淌的鮮血中,除了微微‘抽’搐的四肢和致命傷口不斷湧出的鮮血之外,她仿佛被終結了生命和一切活力。
那一瞬間,小胡子突然就有一絲無法形容的悲哀,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年輕時的唐月,但此刻卻能清晰的想到當年那個隻有二十歲出頭,蹦蹦跳跳愛說愛笑,一笑起來就有兩個小酒窩的北京‘女’孩。
活著,是不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
唐月可能暫時還沒有完全停止最後一絲呼吸和心跳,但她帶來的影響已經徹底消失,這時候,那具很凶悍的朝聖者屍體突然一下子就摔倒在地,就仿佛一個很健壯的人,猛然被‘抽’掉了脊椎骨一樣,站都站不起來了。
“這個朝聖者和那個‘女’人,其實已經是一體的了,他確實很厲害,有我們不知道的本事,不過那個‘女’人死了,他會完全湮滅。”
唐月和朝聖者的屍體相隔好幾米,但他們幾乎在用同一個速度,同一個頻率微微‘抽’搐著,情緒上的影響不存在了,然而小胡子和晉普阿旺並不輕鬆,他們仍然在麵對幾具怎麽打都打不死的皮甲幹屍。盡管那塊黑鐵牌會讓皮甲屍畏縮,卻不能真正解決它們,幾個人不可能一直和它們耗著。
小胡子想了一下,就招呼晉普阿旺收起鐵牌,順著原路退回去,當他們回到原來的位置時,格桑梅朵仿佛蘇醒了,但是非常狼狽,她無法再盤坐到一根鋼釺上,差點從上麵掉下來,這時候正使勁抓著那根鋼釺。
本來她是堅持不了多久的,不過當看到小胡子的時候,格桑梅朵瞬間就萌生出了很大的力氣,她牢牢抓著鋼釺,哽咽了一下,衝著下麵大聲喊道:“向騰霄,格桑梅朵知道你會回來救我們的!”
小胡子奔跑的腳步頓了一下,他看得見格桑梅朵的表情,他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話到嘴邊,全都化成了一抹幾乎看不見的微笑。接著,他叫李能把背包扔下來,背包裏有三塊炸‘藥’,本來行動中沒有計劃到用炸‘藥’的時候,不過小胡子做事謹慎,還是預備了三塊。
他很不想動用這些炸‘藥’,因為出口找不到了,必要的時候肯定會用到炸‘藥’。但是這六具皮甲幹屍是很大的隱患,必須徹底解決掉。
拿到炸‘藥’之後,他和晉普阿旺就把皮甲幹屍朝下麵引,一直引到五層,五層的地勢保持著自然的原貌,有些起伏比較大的凹凸地。不過這些凹凸地都不太深,可以暫時困住皮甲幹屍,但它們遲早還能出來。
他們對五層進行過詳細的‘摸’索,基本地勢了然於‘胸’,兩個人配合著把皮甲幹屍全部引到了一片大概二十來平米的凹地中,凹地不深,一米多的樣子,對於關節僵硬無法彎曲的幹屍來說,這一米多的深度會暫時阻攔它們。但中間的過程很驚險,小胡子在二十來平米的範圍內和幾具皮甲幹屍周旋,最後從下麵一躍而出。
他隨手就丟進去一塊比拳頭略小點的炸‘藥’,這種炸‘藥’很安全,隻能用雷管引爆。兩個人飛快的跑出去,就地藏到一塊凸起的石頭後麵。
炸‘藥’在這個地方爆炸的聲音和耳邊打了個雷差不多,爆炸聲響起之後,有幾塊被炸碎的幹屍屍塊從那邊飛了過來,他們都沒‘露’頭,背靠著石頭長長出了口氣。不用再多看,這個世界上沒有金剛不壞的東西,某件東西無法被摧毀,那隻能說摧毀它的力量不夠大,幾具打不死的幹屍這時候肯定成碎片了。
小胡子有一點疲憊,但他此刻想的,是一旦真的找不到出口時,剩下的兩塊炸‘藥’能不能炸出容他們離開的‘洞’口。
“我越來越懷疑朝聖者的身份了。”晉普阿旺拍了拍帽子上的碎石屑。
“懷疑朝聖者的身份?為什麽?”
“就因為這個。”晉普阿旺舉了舉那塊牛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