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同的哭聲

情況的發展讓小胡子的思維都有些跟不上了,方鼎內的幾個血嬰都從血液裏爬了起來,而且它們爬的很快,順著鼎壁爬到了方鼎上方,一直到了那根吊著龍紋鼎的鐵索上,它們同時伸出了一隻手,似乎想把小胡子拽下來。

小胡子身前那道如同煙氣一樣模糊的影子微微動了一下,也就是這一下,讓如同在半夢半醒之間的小胡子突然明白,影子和自己臉上覆蓋的鬼臉麵具,肯定有關係。

這張麵具是多吉送的,傳說中的鬼臉麵具有避巫的功能,用青壯年的男人後背上刺青過的皮製作。關於鬼臉麵具是否真的有這樣的功能,其實沒有幾個人知道。然而一件東西從上千年前就盛行且一直流傳到現在,那麽它肯定有獨特的價值和流傳下來的必要。隻不過鬼臉麵具所需要的原料和製作過程血腥且苛刻,漸漸有失傳的趨勢。

兩個血嬰順著鐵索在爬,小胡子麵前那個被剝掉後背皮膚的人影動了一下就靜止了,它像漂浮在龍紋鼎前方一樣,兩個爬動的血嬰速度很快,但是就從這到模糊的影子驟然出現之後,血嬰的速度馬上減緩了,它們仿佛對這道影子有一點忌諱。

然而這一點忌諱並沒有徹底讓血嬰停止下來,它們依然在爬,而且方鼎內其它四個血嬰也都開始朝這邊慢慢的蠕動,那種情景讓人腿肚子抽筋,幾個渾身血紅的嬰兒一點點的逼近自己,每個都抬頭瞪著那雙黑亮的眸子。

小胡子麵前的影子是虛無的,就像一道青煙,但是隨著最前麵兩隻血嬰距離的縮短,這道模糊虛無的影子抬手就抽了一巴掌過去。煙氣一般聚斂起來的手掌一下子把最前麵的血嬰抽回了龍紋鼎內,後麵幾隻血嬰頓了一下,隻是微微一頓,竟然再次加快了速度。

小胡子緊緊的抓著鐵索,沾了慢慢一手鐵鏽,他看不到那道模糊影子的麵部,隻能看到仿佛還在滴血的背影。爬動的最快的血嬰伸出一隻血淋淋的小手,似乎想要抓透那道虛無的影子,直接揪住小胡子。

模糊的影子飄在龍紋鼎的前麵,猛然伸手,直接把那隻爬動的最快的血嬰提了起來,血嬰被影子抓著,好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哇哇的啼哭著,一雙小手和小腳來回的亂蹬,它身體上流淌的鮮血侵染了影子,就如同一個蠟人被高溫慢慢消融了一般。模糊的影子兩隻手同時抓住血嬰的兩條腿,用力一撕,把血嬰撕成兩半。

血嬰爆發出一陣非常淒厲的嘶吼,噗通被丟回了龍紋鼎內,其餘幾個正在爬動的血嬰完全被震懾了,不由自主順著鐵索退回去。然而這道模糊的影子不肯放過它們,又揪住一隻血嬰,血肉模糊的撕成兩半。

影子的速度幾乎讓人看不清楚,很短時間裏,它把六隻血嬰全部撕裂,龍紋鼎內鋪了一片殘缺的身軀肢體,在鼎底的血液中來回的抽搐。

模糊的影子仿佛也沾了一身鮮血,慢慢從龍紋鼎的鼎沿那邊退了回來,它退的很慢,一邊退,身影一邊消散。

當影子完全消失的時候,小胡子感覺臉上猛然一緊,緊跟著,那張非常堅韌的鬼臉麵具從中間裂開了。

隨著鬼臉麵具的裂開,小胡子頓時從那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中完全清醒過來,他依然緊緊抓著龍紋鼎上的鐵索,鼎內的啼哭聲聽不到了,當他重新把光線透到鼎內的時候,有一點詫異。鼎內的那六隻血嬰的身體是完好的,並沒有和剛才自己目睹的那樣被影子撕成兩半,但是六隻血嬰已經一動不動了,黑洞的雙眼濺著血滴,方鼎正中那兩條遊動的魚也肚皮朝上,完全死透。

不知不覺中,小胡子已經一身冷汗,他舉著光源在龍紋鼎下方的空間左右掃視一下,這個空間完全是為了懸掛龍紋鼎而建的,但是在左邊一根根粗大的巨木後麵,有一個通往別處的通道。

不過小胡子沒有急著再去探路,他退到了夯土層上麵。如果沒有多吉送的這張鬼臉麵具,剛才他估計已經身陷險境了。血嬰是以一種什麽樣的狀態存活在龍紋鼎內的,這要留待以後去摸索,小胡子覺得最值得回味的,是剛才自己在朦朧中所看到的一幕。

很多的人,把龍紋鼎埋在地下,又把出生不久的嬰兒放在龍紋鼎內,這是為什麽?小胡子本來是想把這些情況朝六指上靠攏的,但龍紋鼎內的六個血嬰的左手最起碼都很正常。

小胡子覺得,答案肯定在地下,但是他不敢保證再繼續下去的話能否絕對安全,臉上的鬼臉麵具破裂,說明已經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壞。他看了看表,又考慮了一下,在天亮之前,他必須從這裏暫時離開,否則就有可能被遠處的德國人察覺,要是走不掉的話,至少要在地下呆到明天晚上。

龍紋鼎被懸空在距離空間地麵大概三米高的地方,小胡子沒有再觸動吊著鼎的幾根鐵索,直接下到了底,地麵的土被夯的非常結實,還平鋪了一層很厚的石塊,左邊幾根巨木後的通道是人工挖出來的,兩米多高,大概三米寬。小胡子試著朝裏麵走了十來米,通道不直,稍帶些彎曲度,而且非常的深,不知道通向何處。

不過通道內很平靜,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又走了一段之後,小胡子隱隱覺得,按照通道所彎曲的方向,這裏好像通往另一塊耕地的地下。假設另一塊耕地的下麵,也有懸空的龍紋鼎,那麽就說明龍紋鼎不是隨便找地方埋進去的,它和內地古時候的喪葬習俗一樣,需要請人看風水,找一個合適的地點。

彎曲的通道計算不出實際的距離,小胡子大概走了半個小時左右,這個距離如果換算一下,正好是兩塊耕地之間的距離。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和之前懸掛龍紋鼎一樣的空間,一尊方鼎靜靜的掛在上麵,盡管小胡子沒有觸動任何東西,但方鼎仿佛可以感應到陌生的氣息,龍紋鼎本身雖然紋絲不動,但是鼎內傳來了啼哭。

那種啼哭聲鑽進小胡子的耳朵裏,頓時就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邪異,除了方鼎之外,空間裏沒有別的東西,小胡子猶豫了三秒鍾,果斷的放棄了這裏,他知道就算拚死爬到方鼎上麵,看到的也隻會是蘇醒的血嬰,還有兩條遊動的魚。

這個空間依然有通往別處的通道,但是通道的入口方位和前一個空間不同,小胡子繼續走,他想著今天即便得不到什麽結果,至少也要把能走的地方走一遍,方便下一步的行動。

通道依然是彎曲的,走了大概十分鍾,小胡子就能猜想出來,之前走過的埋有龍紋鼎的三塊耕地,呈犄角狀,也就是一個三角形,而這條通道,隱隱中通向這個三角形的正中心。

這一條通道沒有先前的通道那麽長,隻走了二十分鍾左右,又一個空間出現了。這個空間有一點特殊,不僅僅是因為它比較大,空間裏依然懸空著一尊龍紋鼎,但是在龍紋鼎和地麵之間的這三米距離中,有一座被縮小了很多倍的九層塔,像一個模型或者說玩具。

雖然隻是模型,但小胡子能看得出,這座九層塔的原型是最原始的九層塔,直接用石塊砌出來的,九層塔的塔尖上,有一隻圓瓶,小胡子對瓶子的材質很熟悉,是那種完美的如同黃金一般的無名金屬。

走進這個空間,小胡子感覺自己的心境仿佛也隨之變化了,按道理說,他的心境很少會被環境影響,但是走進這裏,就好像從一個喧鬧的菜市場走到了一個幽靜的廟宇中,氛圍與背景帶給人一種寧靜和安詳。盡管是在黑暗的地下,小胡子也忍不住長長的鬆了口氣。

龍紋鼎有一種神奇的功效,似乎可以感應到很微弱的外來氣息,不管這種氣息來自人,或者物,都能被捕捉感應到。小胡子的到來讓這個平靜很多很多年的空間發生了些許的變化,懸空的龍紋鼎中漸漸萌生了嬰兒的啼哭。

小胡子已經對這種啼哭產生了心理陰影,聽到啼哭的同時,馬上轉身就想走。但是他的腳步剛剛邁動,就又停住了,因為他感覺到這陣啼哭,明顯和之前聽到的血嬰的啼哭聲不同。

這裏的啼哭,隻來自一個嬰兒,那是一種很自然的哭聲,猶如一個嬰兒呱呱墜地時發出的哭聲,沒有一絲邪氣,沒有一絲詭異,正常到令人想忍不住抱抱這個剛剛來到世界的小生命。

小胡子抬頭看看上方的龍紋鼎,這尊鼎和之前的方鼎從器形,到紋路,再到鑄鼎的材質,幾乎沒有分別。

同樣的龍紋鼎,為什麽會讓裏麵的血嬰產生反差那麽大的啼哭聲?